午夜。
晚風乍起。
涼颼颼的秋風不停的吹向站在金城酒樓門前放哨的兩名忠義幫兄弟的身上。
“老二,都這麼晚了,爲什麼一點動靜也沒有呢”其中一名黑臉的漢子打了個寒噤,回頭看了一眼坐在大廳當中的兄弟們,同時對着他身旁的那名大漢問道。
“唉,我也覺得今晚的情況有些詭異,不管咋說,咱們還是好好的站崗吧。”那大漢有些無奈地說道。
“嗯,也是。”黑臉大漢點了點頭。
金城酒樓的大廳內。
鯤鵬環視了一圈周圍已經有些睏倦的兄弟,清了清嗓子,用他那與生俱來極富穿透力的嗓音緩緩道:“兄弟們,別打瞌睡,大家都警惕點”
原本已經開始發睏的兄弟在聽到鯤鵬的提醒後,頓時便精神了起來,不少人爲了防止繼續發睏,主動的站立了起來,在大廳內四處轉悠着。
大約過了十幾分鍾,一名兄弟可能是因爲實在是忍不住好奇了,於是湊到了鯤鵬的身旁,低聲的問道:“鯤鵬大哥,對方爲什麼還沒來人啊難不成他們不會來了”
鯤鵬沉默了,其實早在傍晚的時候,他的思路是和楚林生一樣的,都認爲蔣虎必定咽不下這口惡氣,一定會組織大量的人手在今晚對忠義幫的兄弟進行猛烈反撲的。然而,此刻已經過了凌晨,可蔣虎卻遲遲沒有出現。這不得不讓鯤鵬對自己之前的分析產生了懷疑,他暗自問道:“難道蔣虎已經不要了臉面,被自己的兄弟嚇的不敢來了”
鯤鵬緩緩地搖了搖頭,覺得這個猜測有些不對,蔣虎怎可能懼怕一個外來勢力呢
“大家沉住氣,不管今晚對手能不能來,我們都不能懈怠,務必要守到天亮。”鯤鵬目光篤定的說。住在五樓的人的身份都不一般,他不允許從自己的手中出現任何差錯。
五樓。
楚林生已經站在窗前對着樓下凝望了四個多小時了,不知道爲什麼,在這幾個小時當中,他的心始終平靜不下來,隱約中,他始終有一種不安的預感。他其實是期待蔣虎的出現的,因爲他對自己手下的兄弟有足夠的信心。但是,蔣虎卻遲遲沒有出現,這也就意味着,危險時刻存在着。
有時候,等待不僅僅是煎熬,更多的,是對於未發生事件的忐忑。
噹噹噹。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楚林生一愣,他想不出來誰會在這個時候敲自己的房門,於是緩緩的轉回身,對着門外問道:“誰”
“是我。”
是樊敏的聲音。
楚林生的眉頭皺的更深了:“進”
樊敏輕輕的將門推開。
她已換下了白天時的西裝,而是穿着一身寬鬆的休閒裝,整個人看起來極具活力。
“有事”楚林生爲她來過來了一把椅子。
“沒什麼事,就是睡不着,我猜你也睡不着,所以過來找你聊聊。”樊敏說話間自然地坐下,雙腿疊加到了一塊。
楚林生笑了笑,輕輕的坐在牀沿,問:“晚上的時候,薰兒找你有事麼”
在問完這句話之後,楚林生明顯的察覺到樊敏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但她卻故意裝出了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回道:“沒什麼事,就是簡單的閒聊了幾句。”
“閒聊”楚林生不相信。他知道金薰兒對樊敏沒有什麼好印象,所以他敢肯定,如果金薰兒沒有特別的事情的的話,是絕對不可能和樊敏閒聊的。
“你是在想蔣虎的事情嗎”樊敏巧妙的引開了話題。
“嗯。”楚林生點頭,但腦海中卻在思索着金薰兒和樊敏之間到底談了一些什麼。
“我猜蔣虎今晚不會來了。”樊敏輕聲的說。
“嗯”
樊敏的這句話迅速的將楚林生的注意力拽回到了蔣虎的問題上,他下意識的問道:“爲什麼”
樊敏沉吟了片刻,緩緩地解釋道:“按照蔣虎的性格,他若是真想在今晚報復的話,那麼就一定不會等到現在還遲遲不肯出現。”頓了頓,目光一凝:“我猜想,一定是有什麼高人在蔣虎的背後出了什麼伎倆,所以,蔣虎才按兵不動。”
楚林生倒吸了一口涼氣。是啊,以蔣虎的性格來講,他是無法沉住氣的,他若是真的想來一次反撲,恐怕在晚飯之前就會帶着人手殺將過來了。想到這,眉頭一挑,問道:“你是說,蔣虎的背後現在有一個智囊,而他的這個智囊讓他今晚按兵不動”
“沒錯。”樊敏肯定的點頭。
“可他的目的是什麼呢”楚林生狐疑的問道。
“這個我不知道,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一定不會就這麼放過我們。”樊敏肯定的說。
“嗯。”楚林生點了點頭。那之前就令他苦惱的不安感愈加的濃重了起來。他在想,蔣虎的身後站着的那個人到底是誰,他們下一步究竟要做什麼
楚林生的目光不自覺的落在了樊敏的臉上,結果他卻忽然一驚,因爲樊敏此刻看向他的眼神很從容也很淡定。不知道爲什麼,樊敏的這種目光讓他感覺有些不太舒服,他仔細的想了想樊敏走進房間到現在看向自己的表情,結果他驚奇的發現,樊敏這次進屋從始至終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是這般淡定從容的。
他不自覺的深吸了口氣,因爲在此之前,他通過可以說成是無恥和威脅的手段已經令樊敏對他產生了敬畏,所以,樊敏在看向他的時候眼神中的東西總會有很多成分。他更知道,這種敬畏感往往在初始階段是吸引一個女人制勝法寶,所以,他有信心在加以時日之後,一定可以將樊敏拿下,這樣一來,日後藍天集團對於他來講,恐怕就不是一半股份那麼簡單了。
然而,在此刻,看着樊敏那種淡定眼神,他的心一下子就沉入到了谷底,他知道,樊敏對他的敬畏已經散去了,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樊敏對他的好感已經消失不見了。如今他們之間的對話,完全是因爲利益產生的。
“晚上薰兒到底和你說了一些什麼”楚林生確信,樊敏的變化,一定是因爲她和薰兒歲之間的談話產生的。
“什麼也沒說。”樊敏似乎故意躲避這個話題:“我們還是談談蔣虎的事情吧。”
楚林生的心再次一沉,沒吭聲。
“我已經將劉星派出去了,他的偵查能力不錯,希望能在天亮之前能帶給我們有利的消息吧。”樊敏緩緩的說道。
楚林生點了點頭,看着樊敏的那嬌媚的容顏,說實話,他真的很心動,這種女人,恐怕沒有男人不心動的。恍然間,他忽然覺得自己以前的想法有些齷齪,竟然爲了自己的私利而對一個這麼漂亮的女孩產生那種不乾淨的念頭,這和古時候的贅婿和現代的上門女婿又有什麼區別呢
可以喜歡漂亮的女孩子,但一定不要因爲她的錢而喜歡她,這是男人的尊嚴。
想到這,他終於釋然了,他在想:爲什麼一定要讓樊敏喜歡自己呢,就算她不喜歡自己,如果能剷除掉蔣虎和宗海,那麼藍天集團的股份不早晚都會有自己的百分之五十麼
有了這種想法之後,楚林生便不再糾結於樊敏看向自己的眼神了,略微沉吟了片刻,他開口道:“好,那我們就等待劉星的消息,就算他帶不回來有用的消息也不要緊,明天一早,我也會派出眼線。”
“呃他看向我的目光怎麼忽然變了”樊敏心中一驚,不過很快,她的腦海中便回想起了金薰兒將她拉到房間之後說出的那些話。想到這,她暗自發誓:我不管他是怎麼想的,總之我和他之間只有合作的關係,我這一輩子也不會喜歡上他
“不早了,早點休息去吧。”楚林生笑着說。
“好吧。”樊敏點頭,站起了身,走出了房間。
楚林生有些疲憊的躺在了牀上,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他已經不需要繼續去爲蔣虎的遲遲不肯出現而感到糾結了,因爲他知道,至少在今晚,蔣虎是不可能出現了。
漸漸地,睏意襲來,他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這一夜,他做了一個夢,夢見了吳昕和鳳姐。睡夢中,他獨自一人站在了一條陌生且又空寂無人的大街上,隨後看到了吳昕和鳳姐手挽手的大街的遠處奔着自己走來。
起初的時候,鳳姐和吳昕的臉色都掛着笑容,然而,就當這兩人走到他面前的時候,她們的表情卻都一同嚴肅了下來,沒有任何預兆的每人給了他一個嘴巴子,並同時唾罵他:“無恥,卑鄙,下流”
夢境中的楚林生想張口問爲什麼,但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只能無辜的看着吳昕和鳳姐瞪向自己的眼神。然而就在這個尷尬的時候,遠處的街道又走來了一個人,那身影起初的時候若隱若現,後來直到走到了楚林生的對面的時候,他纔看清了來人竟然是金薰兒。慶幸的是,金薰兒沒有打他,相反,卻一把將他的手挽了起來。瞬間,鳳姐和吳昕更加憤怒了,一同罵了一句之後,揚起手就奔着金薰兒打來。突然,一把鋒利的匕首從楚林生後方出現,直接奔着吳昕和鳳姐的手刺去。楚林生猛然回頭,發現了匕首的主人,是金鱗。而此刻的金鱗的嘴角,卻無緣無故的淌出了血。
一道刺目的光線將楚林生從這個亂七八糟的夢境中拽了出來。
迷迷糊糊的從牀上坐起,發現外面天空已經大亮。
來到窗前向樓下望去,還是昨晚一樣的沉寂,只不過,沒有了霓虹燈下的那種妖嬈。
這是個嶄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