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籤!”
一秒死寂,而後——
“岑蔚然,你算個什麼東西?!”岑朵兒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炸毛:“你憑什麼籤?你有什麼資格籤?!”
“就憑我身上流着岑振東的血!我是他女兒——”
“犯賤!腆着臉認親戚,你不就是惦記遺產嗎?就沒見過比你還不要臉的人!”
岑蔚然深吸口氣,拳頭緩緩收緊:“沒見過,是你孤陋寡聞。至於惦記遺產的人,我看是你纔對!” ★ тт kan★ C ○
“你……”
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岑蔚然目光一狠,步步緊逼:“老父臥病在牀,作爲女兒,你難道不該時常探望,噓寒問暖?可你有嗎?非但沒有,你還挑撥慫恿,唯恐天下不亂,甚至想要逼死他!”
“那是疼愛你多年的親生父親啊!岑朵兒,你良心被狗吃了?!”
“我沒有……”被她陡然爆發的強勢震住,岑朵兒身形踉蹌,竟一時啞然。
其中多少心虛也只有她自己才心知肚明。
“醫生,我們要做手術。”
“不行!”
“你給我閉嘴!”
岑朵兒反應過來,“我纔是爸爸的女兒,你只是個野種!”
冷笑一聲:“我的身份不需要你來認可,事實就是事實,血脈親緣不是你兩片嘴碰一碰就能該蓋棺定論!作爲長女,我有資格做決定!而你,給我閉嘴!”
迅速簽下自己的名字,遞給醫生,彎腰鞠躬:“拜託您!”
“盡力而爲。”
“謝謝。”
岑朵兒還想伸手來搶,岑蔚然反手一耳光。
啪——
清脆,響亮。
江豫一愣,看着她兀自強撐的背影,說不清欣慰多一點,還是心疼重一分。
岑朵兒被打偏了臉,保持着那個動作,傻愣在原地。
半晌,才捂着臉,轉過來,眼底翻涌着刻骨的恨意和惡毒。
“你憑什麼打我?”一字一頓,咬牙切齒。
“我警告過你。”岑蔚然木着一張慘白的臉,眼珠一動不動,就像在臉上安了兩顆光禿禿的球,詭異又駭人。
岑朵兒尖叫,兩腿發軟。
啪——
又是一大耳刮,岑蔚然橡根木頭佇立在原地,面無表情的樣子令人無端發怵,眼底無波無瀾,好像靈魂被抽空。
打人,不過機械般的指令。
“閉、嘴。”
岑朵兒不敢再叫,手伸進包裡,攥住那份提前準備好的遺囑,既慌亂,又忌憚,還有一種深惡痛絕的恨!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那岑蔚然必定死了成千上百次。
一切都無所謂,她盯着手術室門前紅色的指示燈,目不轉睛,對岑朵兒殺人一樣的眼神視而不見。
只要還有機會,哪怕渺茫的百分之五,她也要賭一賭!
十分鐘後。
岑雲兒扶着秦蓉姍姍來遲。
母女倆紅着眼睛,顯然已經知道目前的狀況,在生死麪前,岑蔚然的存在似乎也沒那麼膈應。
至少,此時此刻她們牽掛的是同一個人。
岑朵兒目光一閃,倚着牆想偷偷離開。
“站住。”秦蓉冷了音調。
“媽……”
啪——
清脆的耳光讓所有人驚怔,包括秦蓉自己都愣了。
“你不要叫我媽!我沒有你這樣狠心的女兒!”邊說邊擦淚,顫抖的手,哆嗦着嘴脣,豪門貴婦的優雅煙消雲散,鬢間竟隱隱生出霜白。
“媽……”岑朵兒委屈得紅了眼,她接連捱了三個耳光,雙頰早就紅腫起來。
秦蓉別過頭不看她,顫抖的身體無言述說着她的隱忍和失望。
“姐……”
岑雲兒搖頭,“你怎麼可以把媽一個人反鎖在家裡?如果爸……你這是要讓媽後悔一輩子!”
“我只想讓爸簽字,拿回本該屬於我們的東西,我錯了嗎?!”
岑朵兒淚崩。
別人圍攻她,她不介意,可爲什麼一直都支持她的母親也會跳出來譴責?
“朵兒,你糊塗啊!”岑雲兒淚流滿面,“他始終是我們的父親,就算因爲遺囑鬧得不愉快,他始終對你有生育之恩,養育之情,做人不能太絕情。”
“姐,爸從小就疼你,所以你才能不痛不癢說出這番話。而我呢?從小到大,我想要什麼都必須靠自己去爭去搶,我真的受夠了!”
“朵兒……”
“別跟我講你那些大道理,”她伸手,擦乾眼淚,“我只知道,岑氏股權不能落在一個野種手上!”
“吵什麼?這裡是醫院!”護士匆匆趕來,厲聲斥責,“病人生死未卜,你們還有心情吵吵鬧鬧?”
瞬間安靜。
接下來等待的時間裡,除開秦蓉和岑雲兒不時發出的啜泣之外,無人再開口。
令人窒息的死寂,似乎空氣都凝固了。
終於,紅燈熄滅,手術大門拉開。
“醫生,我爸爸怎麼樣?”
“我老公有沒有事?”
“手術是不是成功了?”
“……”
七嘴八舌。
醫生眼裡閃過悲憫的光,終是朝他們搖了搖頭,“我們已經盡力了,節哀。”
岑蔚然如遭雷擊。
秦蓉身形踉蹌,慘叫一聲昏死過去。
“媽!”岑雲兒將她扶住,手腳慌亂,“醫生,快來看看我媽……”
“不……不會的……”岑朵兒搖頭,臉上血色褪盡,蒼白慘淡。
怎麼就死了?
遺囑還沒修改,他怎麼可以死?!
“啊——”岑朵兒尖叫着跑開。
醫生被這一家子迥然各異的反應搞得措手不及,昏的昏,跑的跑,“你們誰是然然?”
“我!是不是爸爸……”
醫生搖頭嘆息:“進去送他最後一程吧……”
江豫扶她進去,又退了出來。
岑振東躺在手術檯上,眼裡無盡安詳,整個人彷彿籠罩在一層神聖的暖光中。
雜誌上說,他是個慈善家,稱其爲“儒商”——某某年捐了多少錢給地震重災區,某某月又撥了多少款項支持希望工程,甚至無條件供養着三家孤兒院,不惜花大價錢從國外引進醫療器械,救治了無數腦癱患兒……
所以,這樣的人死後會上天堂吧?
“然然……”
“爸,我在這裡。”眼淚細淌無聲,是習以爲常的隱忍。
“爸爸……對不起你……和阿琴……這輩子……我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們母女……”
“媽從來沒有怪你,我也不會怪你……”
一天的父女,甚至,還不到一天。
既然命運安排她和他相認,又爲什麼不能多給些時間讓他們相處?
“爸爸……已經替你……鋪好路……一定要……平安……幸福……”
了卻最後一樁心願,岑振東永遠閉上了雙眼。
“爸——”
沒人再回應她。
……
殷煥踩着點到了雀翎酒吧,推開三號包間的門。
張璐迎上來,今晚的她一襲抹胸包臀裙,小露性感,長髮高高挽起,露出天鵝般優雅頎長的脖頸。
曾經,這是他最喜歡摸的地方。
回憶閃過腦海,雖然只是一些不甚清晰的片段,但足以勾起當年那份情懷。
但也只剩情懷。
“你來了。”莞爾勾脣,明眸善睞。
同一個人,同樣的笑,到底是變了,已經沒有了當年的單純與乾淨。
這是殷煥第二次和她面對面。
“找我來有什麼事?”開門見山。
張璐伸手拉他,被殷煥不動聲色避開。
“怎麼,怕我啊?”半開玩笑半帶挑釁,一雙大眼直勾勾盯他,曖昧至極。
“先進來再說嘛。”張璐企圖攀住男人手臂。
殷煥迅速將手插進褲袋,向前一步,邁入包間。
張璐關門,將一杯醒好的紅酒遞給他。
殷煥接過,嗅了嗅,撇嘴,目露嫌棄,“我只喝白的。”
張璐直指沙發,“坐。”
殷煥大馬金大下榻,順勢將手裡高腳杯放到茶几上,而後一個標準“葛優癱”。
張璐收回目光,笑意漸深:“擔心我在酒裡下藥?”
“想多了。”
“阿煥,別告訴我,你在爲她守身?”
男人眼底掠過一道暗芒:“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總覺得……”女人沉吟一瞬,“不該這樣安分。”
“那你告訴我,什麼才叫不安分?”
“比如,”她往男人懷裡一坐,“這樣?”
“呵,”殷煥推開她,面無表情,“幾年不見,你倒是長進了。”
“你會吃醋嗎?”
“張璐,你真的想太多。”
“我不信你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確實沒有任何感覺。”
“殷煥!”
他起身,理了理夾克外套:“看得出來,你已經有過不少男人。既然如何,還來我面前晃悠什麼逼勁?”
張璐笑容僵滯。
眨眼間,恢復平靜。
“是,你說的我都認,在國外那幾年,我確實交過幾個男朋友,還都上過牀,”她舉起高腳杯,朝空中虛敬,輕啜一口後,繼續道,“現在這個社會,沒要求女人一定是處。”
“噓!我知道……”食指抵在脣瓣上,張璐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你肯定想說,岑蔚然是個例外。”
“不過,也只是你以爲的‘例外’而已。”嗤笑一聲,輕蔑畢現。
殷煥面色一緊,“張璐,把話說清楚。”
“我說得還不夠清楚?行,那我挑明瞭——你以爲她岑蔚然是個什麼好東西?冰清玉潔?清麗脫俗?通通都是假的!阿煥,你被騙了呢!哈哈……”
女人邊說邊笑,伸手去擦眼角的淚。
“你到底在說什麼瘋話?!”
“瘋話?如果你想自欺欺人,姑且就當是瘋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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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兒還沒完,今天狐小熙和狼小徵暫時沒法粗線,不過快了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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