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九十六 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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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思恭的聲音一點也不大,很溫和,就像是在說什麼有趣的家長裡短一樣,但是這樣的事情對於沈一貫來說,無異於雷聲灌耳。

沈一貫失去了平常的從容面目,臉色變得極其震驚。

蕭如薰?

他?

爲什麼要小心他?

他不過一個武將,雖然現在是總督,但是事畢即撤,回他的緬甸去,不會有任何干預到自己計劃的事情發生,雖然皇帝寵幸他,可他只是一個武將,只是一個武將而已。

他只是一把鋒利的殺人刀,握在朝廷的手上,朝廷讓他出鞘他纔出鞘,朝廷讓他回去他就要乖乖的回去。

還有什麼值得注意的事情嗎?

還有什麼需要戒備的事情嗎?

居然讓駱思恭連沈鯉、趙志皋和徐作這些讓自己感到極其頭疼和極其戒備的人都不說,專門說他?

駱思恭意欲何爲?

“陛下爲了他,專門有一支連下官都不知道來自何處又去往何方的暗線,平常陛下就用這條暗線與蕭如薰相互聯絡,他纔是陛下真正的耳目,對陛下極其忠心。

他們聯絡些什麼,下官不知道,但是下官知道,晉商藏糧之事,通過他和暗線,陛下要比沈閣老更早知道,而且,陛下比起下官,更加信任蕭如薰。”

駱思恭說出來的話對於沈一貫來說無異於是顛覆認知的。

土木堡之變以後,在廣大文官羣體的不懈努力之下,終於從皇帝和勳貴手中奪到了軍權,自那以後,武將再也無法在政治生活上給文官造成什麼麻煩,也談不上成爲皇帝臂助幫助皇帝了。

這已經成爲了大明朝的潛規則,沒有人敢於不遵守的潛規則,強悍如戚繼光,強大如李成樑,無一不遵守,成爲文官大佬們手中鋒利的殺人刀。

沈一貫不遺餘力的拉攏宋應昌和石星,不遺餘力的爭取皇帝的好感度,本來打算也拉攏蕭如薰成爲他手中的殺人刀,爲他爭取政治資本,而他將成爲蕭如薰的靠山。

本來是這樣的。

而現在駱思恭突然告訴沈一貫,這把極其鋒銳的殺人刀已經有了執刀人,還是全大明唯一一個絕對不能允許成爲執刀人的那個人。

這是怎麼回事?

蕭如薰是怎麼和皇帝搭上線的?

又是怎麼被皇帝收服,成爲皇帝的耳目和手中殺人刀的?

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對了,還有,沈閣老,那隊暗線到底只是負責蕭如薰和陛下之間聯絡,還是說,也同時在監視下官,下官也不知道,說不定今日沈閣老來找下官的事情,已經被那隊暗線知道了,沈閣老,小心啊。”

駱思恭的臉上露出了十分愉悅的笑容。

知道了?被監視了?

真的?

想到這裡,沈一貫原本只是單純震驚的面容都有些扭曲了,看上去就像是一隻惡鬼一樣。

他想要聽駱思恭說出更多的宮廷秘聞,讓他知道蕭如薰和皇帝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想知道那隊暗線到底是怎麼回事,可駱思恭只是微微一笑,鞠了一躬,便關上了自己的房門,不再多說。

這是很正常的政治手段,互相之間討價還價,沈一貫知道,自己剛纔給予駱思恭的,只能讓駱思恭說出這些,而駱思恭顯然還知道更多,自己若想知道,從而準確的判斷局勢,就必須要給駱思恭更多的東西。

這是非常公平合理的交換原則。

這也是沈一貫無論如何都無法迴避的關鍵性問題。

沈一貫原本以爲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可以順利的瞞過皇帝的耳目,甚至把耳目收爲己用,一直將皇帝矇在鼓裡,等着自己鬥敗羣臣,廢掉言官,成就張居正的偉業,而現在,駱思恭突然告訴沈一貫——

你做的很好,準備得很完善,但是你無法成功的,因爲皇帝不是隻有錦衣衛東廠這對左膀右臂,他額頭上還有一隻二郎神的天眼吶!那纔是關鍵呀!

沈一貫忽然渾身打了個哆嗦。

晉商藏糧之事,是大家經過無數次的討論之後才決定部分透露給皇帝的,因爲要讓皇帝允許他們成爲執刀人對晉系下手,就必須要下狠手,但是沈一貫不曾想到,皇帝居然已經知道了。

那麼那個時候……

不是戲,而是戲中戲?!

皇帝是不是知道更多,是不是知道了很多他們都以爲皇帝不知道的事情?皇帝平常是不是在用看戲的眼神看着他們?是不是知道了全部?

沈一貫甚至在想,皇帝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他的打算,甚至知道了這次抄家的具體收入?

沈一貫心亂如麻。

忽然間,一股冷風吹過,灌進了沈一貫的衣領子裡面,忽然吹醒了沈一貫。

蕭如薰遠在大同邊境,這裡發生的事情,他如何知道,如何透露給皇帝?

那隊暗線要是真的已經知道了這一切的話,駱思恭還會那麼淡定的收下那筆銀子嗎?

不可能的,至少,可以保證眼下還是安全的,之前發生的一切都不可能是遠在山西大同的蕭如薰可能知道的,否則羣臣早就死了無數次了,而不會一直到現在。

那隊暗線沒有那麼神,皇帝知道的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多,因爲蕭如薰也不可能知道那麼多。

駱思恭應該已經知道了不少事情,並且掌控住了局面,只是,他不信任自己,他要給自己留下一張底牌,讓自己不能行狡兔死走狗烹之事。

呼……

方纔自己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給亂了心神了。

不應該,不應該,實在不應該。

沈一貫轉過身子,一步一步的朝外面走去……

只是,即使這樣,也很危險。

他一直以來以爲武將都被馴服了,文官都成了貪官了,沒有人敢於對皇帝透露大明帝國的真實情況,也沒有人會真正的幫助皇帝,去做那種可怕的事情,他以爲一切盡在掌握中。

可他現在忽然意識到一個手握十萬兵權的總督居然是皇帝真正的爪牙耳目,是皇帝的眼睛,更是皇帝的手中刀!

他甚至可以相信即使那隊暗線只是用來聯絡,那麼如果皇帝通過那條暗線給蕭如薰下令帶兵勤王,蕭如薰都能立刻帶兵殺回來,控制京城,控制自己,讓皇帝奪回屬於自己的權力……

不不不!這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一個掌握兵權還和皇帝一條心的武將,居然就潛伏在大家的身邊,大家還簡單的以爲——他只是一個武將而已?

大明怎麼到了現在還會出現這種武將?這不應該啊!那麼多年的潛移默化之下,怎麼還會出現這樣的武將?將門世家早就被馴服了,怎麼會出現這樣子的人?

這不應該啊!

沈一貫懷着沉重的心思和無盡的猜測登上了自己的馬車,坐進馬車裡,沈一貫覺得自己有必要對自己的計劃重新梳理一遍,趁着現在京察風暴還未結束,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京察上,好好兒的把這個事情給弄清楚。

唯一的破局點顯然就在駱思恭的身上。

這個人,到底還知道多少消息?

他需要什麼?

沈一貫深深地思索着。

二百一十七 明軍總攻一百五十一 流言蜚語七百二十三 多事之秋四百四十五 無奈的趙志皋七百一十二 驚恐的蕭大亨一千三百六十一 蕭如薰的託付六百一十六 以我的名譽擔保一千零二十三 不安的努爾哈赤二十一 一將功成萬骨枯一千一百三十二 保命牌一千零四十二 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嗎?六百七十八 意想不到的收穫六百五十 “無恥的明軍”五百六十八 北虜來了六百四十七 不是出問題了吧?一千零一十六 中央軍事學院三百五十六 皇帝的復甦一千二百八十五 藩屬國動向(下)三 蕙質蘭心五百三十五 僅僅只是活下來一千二百 正式開戰(下)一千二百一十五 並沒有什麼卵用一千三百四十七 大秦已經做好準備了九百四十八 蕭季馨,我就先走一步了六百四十三 爲敵(上)三百七十三 心情複雜的納瑞宣三百六十 雙雄爭鋒(上)一千零六十五 權慄很崩潰四百五十二 船九百七十五 樂不思蜀的徐弘基四百二十七 不願離開的大戶四百五十一 討個公道回來一百九十三 壓倒性的優勢八百八十八 細小的危機三百三十一 中國人回來了一千一百三十六 她可真是聰明四百七十四 命一百零九 強勢否決五十六 蕭如薰縱論朝戰(上)一 橫越五百年一千一百七十一 德川家康善於隱忍一千二百零九 情報九十三 金忠善二百四十八 這個人已經簡在帝心八百一十三 薑還是老的辣九十六 踏血而行一千三百六十一 蕭如薰的託付九百五十二 終極目標一千一百三十六 她可真是聰明三百九十六 陳龍正西行記(二)九百零二 第一份見面禮四百五十六 戰鬥開始一千二百七十五 爹啊,您把我害苦了啊!一千零四十二 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嗎?六百九十四 不速之客(下)八百七十九 一起殺了!七百零六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一千零二十三 不安的努爾哈赤七百三十一 嘴炮天團的逆襲(下)一千零五十八 渡江去朝鮮二百四十八 這個人已經簡在帝心一千二百二十 大秦的養料(下)八百六十九 寒風瑟瑟四百零二 羅馬教廷的目的五百九十八 權力一千零一十 來我這兒吧五百七十五 一本爛帳七百九十四 動搖的鄧子龍四百一十三 焦躁不安的西班牙人四百二十九 興師問罪(二)一千二百零七 售賣軍火一千二百零六 暹羅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外交孤立和打擊一千零九十九 安南之亂一千零一十四 千年未有之大變局一千二百七十二 去把袁儼殺了七百二十二 千里之堤的空洞七百二十七 勳貴的擔憂(上)九百二十二 流言三百八十一 蕭如薰的捷報七百一十三 先斬後奏七百六十四 蕭總督,陛下有請一百零四 吃掉加藤清正(上)二百二十六 換約之戰(下)一千二百八十三 陸海之爭(下)一千二百九十八 卑微吧,仰望吧,跪下抱頭唱征服吧!七百三十九 朱翊鈞畢竟也不是省油的燈二百一十七 明軍總攻七百八十三 去把常洛帶來一千零二 陛下聖明九百三十三 這座城池似乎已經不太適合作爲京師了三百八十四 凱旋(上)一千零四十八 鬥志昂揚的建州六百四十二 報應三百一十四 出征(上)一千零八十 哀兵與百戰之士二百五十三 朱翊鈞終於暢快的大笑起來一千一百零六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四百九十四 忠臣無錯一千三百四十四 倒黴的西班牙人七十 蕭李爭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