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一聲清脆的孩子哭啼聲,清泓夫人那蒼白的臉上終於露出絲絲欣慰。
“恭喜公子,是個小子。”穩婆抱着孩子獻寶似的,跑到秦寒君跟前。
秦寒君側身坐在窗櫺上望着窗外,撫摸着手中簫,簫在陽光下顯得更翠綠琉
璃。“孩子的娘呢?”
“母子平安。”
“那就好。”秦寒君乾脆閉目養神,不再搭理穩婆,只有那個在窗櫺上爬來
爬去的小孩,擡頭很可愛的衝穩婆一笑。
“哎喲!!!君美人不好啦……那位清泓夫人自殺了!”阿金突然蹦了出
來,一把抓住秦寒君往裡屋跑。
“哎~把窗櫺上的孩子先抱下來,太……”穩婆原本想喊住那位公子,卻回
頭心驚,原來在窗櫺上爬的小孩腳一滑,從上面摔了下去“危險!!!!”
嗖!就見窗外一個黃影掠過,然後是一個穿黃衣的孩童抱着掉下去的孩子,
越過窗戶,進到屋子裡。穩婆驚得下巴都要掉了,這是一羣什麼人吶!
秦寒君被拉進屋子,就看見不多但足夠觸目驚心的鮮紅。她不自覺的甩開阿
金的手,別過臉去。
“君美人,你……”阿金先是一愣,隨後一笑“懼血是麼?”
秦寒君茫然的擡頭,依稀見到那漫天飛雪的白,還有那雪地上觸目驚心的紅
,那個人躺在一紅一白中分外刺眼。那個人死了,不會在虐待她了,不用天天擔
心會被殺死了。可是,爲什麼胃會突然那麼難受,以至於只能跪在雪地上乾嘔。
突兀的一隻晃動的手,硬生生的打斷了她的回憶。
“君美人?”阿金少有的出現一臉擔憂。
秦寒君不自然轉身,背對着那一幕的鮮紅,從懷裡拿出綠瓶子交到阿金手上
。“幫我。”話說得很輕,但是阿金還是聽到了。
“好。”阿金爽朗一笑,露出兩顆精緻的小虎牙。
“這是止血散,灑在她傷口上。”
“恩。”接下來就是乒乒乓乓,手忙腳亂的聲音,即使是豪爽的阿金也有做
比說難的時候吶。良久,突然又沒有聲音了,秦寒君睜開微閉的雙眸,握着玉簫
的手不覺緊了緊。
“如何?”
“屬下,已經第一時間的封住了清泓夫人的心脈,取出了匕首。”看來是血
走幫了阿金的忙,秦寒君輕舒了一口氣。
這時,清泓夫人睜開眼睛醒了過來,“我還活着?”她望着阿金臉色蒼白,
眼眸中透着濃濃的哀傷,“爲什麼不讓我死!”
“我答應三少,保你們母子平安。”秦寒君身上的鈴鐺作響,發出悅耳的聲
音。
“如此生不如死,不如死了好,王爺會理解我的。”
“那孩子呢?”
“託王妃與孩子說聲:爲娘抱歉,只是雖生猶死。”
秦寒君冷哼一句“又是雖生猶死!”
“少夫人,您吩咐紫軒煎的湯藥好了。”紫軒端着藥,步入房內。看來,她
最終接受了眼前這位翩翩公子,是女扮男裝的王妃的事實,自願替血走接下煎藥
的活。私心的說,她主要還是看不習慣一向清高冷淡的血走煎藥,而且聽說還幹
過洗被褥的雜活,想來就頭皮發麻,直起雞皮疙瘩。
“端給清泓夫人。”她扶着屏風,捂脣輕咳,素白的臉上透露着絲絲的疲憊
。
“我不喝藥,請讓我死吧!!!”
“這是忘憂草。”
“忘憂草?”
“忘憂草,一碗忘憂二碗忘情三碗前世如雲煙。是碗孟婆湯,清泓夫人可願
喝否?”
“喝了就什麼都能忘麼?”
“或許也可能死。如何?敢麼?”
“我喝。”
“紫軒幫清泓夫人服下藥。”秦寒君嘆了口氣,揮了揮手。
“等等。”
“恩?”
“洛王爺是個好人,我……不是他的女人……誤解了王爺。王妃。。。”
秦寒君擡起手,輕扶額頭,呼吸慢慢變得急促起來,她輕咳了一陣後,走到
窗邊,良久,用輕如絲淡如煙的口氣說“我知道。”
清泓夫人一聽,柔柔一笑“王爺也這麼說。”
“是麼。”簫上叮噹響起,眼眸中有那麼一瞬的震驚、有那麼一絲的迷離、
有那麼一點說不清的情緒夾雜在一起,最終又變成往昔的淡然。
就這麼一夜的折騰,已是旭日東昇。原本安靜的街道,也被清晨的陽光喚醒
,正沐浴着陽光,一洗昨夜的冰冷,街道也慢慢的熱鬧了起來。陽光照耀在那把
翠色的玉簫上,散發的着琉璃的光彩,泛起點點光暈,秦寒君看着那簫上的陽光
,心莫名變得柔軟迷離。她伸出修長手,手掌心上便盛滿了陽光,好溫暖,就如
同溫暖的雙大手寵溺的握住她的冰冷,溫暖她冰封的心。眼前勾畫出了一張張揚
的笑臉,三分頑皮三分狡黠三分慵懶在加上一分的柔情,溫暖如斯,好似東邊旭
日,伸手想去觸碰,卻是空空如也。她一愣,怎麼會想到他,難道是太累了,冰
冷的手覆上滾燙的臉頰,絲絲的冰冷讓神智也變清晰起來。
“少夫人,清泓夫人已經服下藥,睡過去了。”
“那就好,紫軒你留下來照顧清泓夫人。”她淡然的說道。
“是。”
秦寒君覺得頭有點沉,剛一轉身,額頭突然覆蓋上溫暖。
“呀!!!君美人你發燒了啊?!難道你又毒發了!!!!”阿金一改原來
的嬉皮笑臉,一臉擔憂的扶住秦寒君。“我扶你去休息。吶!血走貢獻上一杯滾
燙的司葉青。”
剛說完,就看一個黃衣孩童遞上了一杯。
“喲!這是誰家的孩子。”
黃衣孩童笑得一臉天真燦爛“我叫黃酮,是洛王府的‘七虹’之一。”
“喂喂喂!!!小毛孩,你纔多大啊,就已經是七虹中排老三的黃護衛。嘖
嘖嘖,看看裡屋那位紫軒姐姐,人家也才老七而已。”
“我是七虹年紀最小,不過爺最疼我。”黃酮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討巧的
輕扯秦寒君的衣袖,並且無視阿金。“每次我做得很好時候,爺都會買串糖葫蘆
給黃酮,並摸摸黃酮的頭。少夫人,也摸摸黃酮的頭吧!”
秦寒君呆了一下,續而輕輕一笑,如微風拂過水麪,帶起泛起漣漪無限,她
沒有摸摸黃酮的頭,而是從懷裡拿出明黃髮帶,很溫柔的給黃酮戴在兩個兒童發
髻上。“平常習武一定很苦吧。這麼小就當上王府‘七虹’,真了不起。”
黃酮臉一紅,一臉稚氣外加迷戀的說“少夫人,您……好美啊!像我娘一
樣溫柔。”
“美人吶!你還真是少兒殺手啊!!!又一個小兒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
快說,丫頭,美人家親親相公讓你來做什麼?”
“少夫人,爺讓我把這當作診費交給您。”黃酮說着遞上一個用金線繡制的
錢袋,而笑容更是越發的燦爛。
“胡扯!剛裡面那丫頭剛說來送診金的是叫藍玉的人。”
“藍藍有事來不了了,爺便打發我過來,嘻嘻~”
“丫頭笑得太詭異了……君美人吶!小心有詐喲~”阿金說是這麼說,卻也
沒有阻止秦寒君拆開看錢袋裡的東西。“呃?!這是什麼?紅豆!!!”
“是相思豆,不是紅豆。”黃酮一臉認真的糾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