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不是滿清末年的西藏,川軍也不是清末趙爾豐手下的川軍,故而川軍入藏所面臨的事態也不相同。
鄧子龍是江西人,按理來講和川軍沒有關係,但朝廷讓他鎮守西疆,手下一色川軍,自然成了川軍的代表。
在哪當將軍,都要爲自己手下的人找飯吃,對於軍隊而言,這口飯,自然就是軍功了,只有軍功纔是最實在的東西。
至於這個時候率軍入藏,是不是拂了九邊的面子,管他鄧子龍鳥事,他鄧子龍是九邊一系的人嗎?怕九邊以後給他使絆子報復嗎?戚繼光能夠代表浙系,他鄧子龍現在就是雲貴蜀系,誰都不怕誰。
現在最值錢的軍功還是北方的韃靼,現在對付扯力克,能夠從四川挺入西藏插上一腳,撈上一筆功勞,不幹白不幹。
“有沒有扯力克在烏斯藏的消息?”鄧子龍問道。
“還沒有,現在只知道扯力克原來的人馬有不少在烏斯藏,至於扯力克有沒有逃回烏斯藏,還不能確定。”副將回到道。
“哼!麻貴和李如鬆就是廢物,這些個人,靠着家裡的關係,年紀輕輕當上一方總兵,就以爲了不起,一個個容易衝動,做事情不知道先動動腦子,讓扯力克跑了這麼長時間,淨給朝廷惹麻煩。”鄧子龍不屑地說道,不過隨即嘿嘿一笑,“不過也好,惹了麻煩讓老夫給他們擺平,讓他們知道姜到底還是老的辣。”
“你就說白了自己是來搶功的不是。”副將內心鄙視道,但心中同樣同意,和自家總兵比起來,李如鬆麻貴這些年輕將領,雖然確實戰功赫赫,但是靠着家裡的關係成長起來的將領,確實有些毛病,很多時候眼光不夠獨到。
從俺答汗去世後兩人爭先恐後如歸化城就能看出來,兩人立功心切,都想立大功,可是就因此導致當時俺答汗的長子,扯力克的父親乞慶哈率部成功逃脫,沒能一次性平定蒙古,讓朝廷如今不得不一點點清理。
“九邊這幫人,一個個將門世家,打仗確實可以,可惜這幫二代將雖然能打,但到底是有些眼高於頂的毛病。”鄧子龍說道。
這其實是種歧視,鄧子龍無限低嫉妒又歧視李如鬆麻貴這幫人,九邊的傳統就是將門傳承,但說到底也是兒子憑藉他老子的威望一步步爬上來。甭管是麻貴還是李如鬆,要說在成爲一方總兵的道路上,沒有他們父親的幫助,那實際是不可能的,很少有人年紀輕輕就戰功赫赫。
這點他鄧子龍就不是,老鄧可是實打實的嘉靖三十七年武舉出身,從江西調往沿海抗倭,從小校到把總再遷守備,然後是都指揮僉事再到參將,最終到如今的一方總兵,實打實的戰功,沒有虛假,麻貴李如鬆這幫父親就是將軍的將領和他是沒法比的,就是戚繼光俞大猷也是祖上就有世襲的官職,和常人比起來,少了些許奮鬥上來的。
所以鄧子龍簡直是大明朝平民成功路上的典型啊,儘管現在重文輕武的思想還沒有淡去,但是對軍人而言,拿鄧子龍作爲軍人的範例,實在是太典型了。如何從一介士兵走向一方總兵,鄧子龍就是大明士卒上進道路上的楷模。
“將軍,烏斯藏如今十分混亂啊。”副將提到。現在西藏紅教和黃教的爭執,蒙古人支持黃教,勢力佔優勢,但是如今蒙古人被大明打敗了,扯力克自顧不暇,黃教的地位自然也不牢固。
“管他們是什麼教呢,順我大明者昌逆我大明者亡。”鄧子龍冷哼一聲道,“老夫是來找蒙古人決戰的,藏人要是識時務,就歸順大明,不識時務,跟着蒙古人的,不要怪我大明不客氣。”
誰會和大明過不去啊!那個公開支持韃靼人的土司,堅守自家土堡,像韃靼人求助,一副誓要組織明軍入藏的樣子。
結果呢?扯力克手下的韃靼人連個影子都沒見,就那麼一個小小的土堡孤零零地立在那裡,讓本想借此機會吸引韃靼人鄧子龍給氣壞了,好不容易逮到一個效忠韃靼扯力克的,還以爲是和韃靼人有聯繫的,誰知道只是個白癡。
憤怒的鄧子龍下令,於是大明的虎尊炮弗朗機等各種大炮一路直轟,土堡直接就不存在了。
這讓其他土司不由地嚥了口唾沫,太嚇人了。手裡拿着藏刀和弓箭,就是有本事的最多搞幾支火銃放在家裡當收藏,再多就是有個一兩門大炮立在自家土堡上頭震懾,哪見過這場面。
火銃兵人手一支火銃,十幾個人就有一門小型火炮,一個在他們看來需要包圍很長時間的土堡,依靠大大小小數十門火炮直接轟殘了。
韃靼人能夠進入西藏,在他們看來已經夠厲害了,現在把韃靼人打的逃竄的明軍竟然也入藏了,上來就這麼大火力,怎麼可能抵抗的了。
有了前例在,一路上自然不再有土司敢於阻擋大明或者採取不合作態度,老老實實給大明讓路或者給鄧子龍提供扯力克的情報,更有甚者,學着書上看到的內容,直接一副簞食壺漿以迎王師的模樣。
“祖上是大明冊封的烏斯藏土司,有大明賜予的金牌在此,雖然大明後來沒有管理這裡,但咱們百年來一直翹首以盼王師啊。”有的土司拿着朝廷賜予的金牌,熱淚盈眶的對着鄧子龍說,一副找到組織的模樣。
“朝廷有如此藩屬,真是國朝之幸,朝廷必然厚待之。”鄧子龍也一副感動模樣,接受藏民土司獻上的哈達,“我定當親自稟明皇上,讓朝廷知道此處還有大明的忠義之臣。”
完罷,鄧子龍率軍繼續前進,至於剛纔那位土司,啥?哪個土司?你說的是哪位?這幾天老鄧接受的哈達一天換一條夠用幾個月的了,捧着金牌和朝廷冊封詔書的土司數不勝數,開始老鄧還信以爲真,現在連裝模作樣的眼淚都流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