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以爲她的孩子是她自己不小心......
唐阮纖弱的肩頭不可抑制的劇烈顫.抖,眼淚不停的從她眼中滑落,聲線驟然嘶啞,“墨琛,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你不會這麼殘忍的對我的對不對?”
容墨琛不爲所動,臉上每一根線條都刻鐫着冷漠,“殘忍?這四年來我每一天都在後悔,後悔我對你太仁慈!鼷”
“對我仁慈?”唐阮喃語,紅着眼不可置信的盯着容墨琛,“你殺了我的孩子,你說你對我仁慈?逆”
“可你還活着。”
一句話,讓唐阮的心如墜冰窖!
“是,我還活着,可你知不知道,因爲這個得而復失的孩子,我這幾年過的是什麼生不如死的日子麼?”唐阮呆呆的看着容墨琛,眼淚無聲的掉。
四年前她懷胎不足三月,不幸流產,醫生當下就斷言,說她以後恐怕再無生育能力。
容司南是方靜禕的心肝寶貝,容司南喜歡唐阮,再加之唐阮的家世與容家倒也匹配,所以她對唐阮總也是好言好語,雖無法跟容司南相比,但也沒讓唐阮受過委屈。
可一知道唐阮再無生育能力後,方靜禕對唐阮的態度可謂一落千丈。
明暗嘲諷冷待倒是其次,她甚至當着唐阮的面兒帶其他女人回容家,名義上是來家坐坐,實則卻是在給容司南搭線找下家,巴不得容司南看中那家千金,好把她休了。
面對方靜禕的刻薄倒也罷了,可方靜禕三五不時的就帶着方靜婷和一羣豪門太太”登門拜訪“,一待就是整天,且必須她親自招待,端茶送水都得她親手做,否則就是一頓指桑罵槐。
這幾年要不是心裡一直有個信念,她恐怕也活不到今天了!
容墨琛掀起冷箭般凌厲的黑睫,黑眸冥冷,“這是你自己的選擇!”
唐阮捂住臉,眼淚從指縫間不停的溢出滾落,整個人因爲這個堪比“晴天霹靂”的消息顫.抖不已,內心深處,她依舊無法相信,他會這麼無情的對她?!
“那也是司南的孩子啊!墨琛,你怎麼狠得下心?”唐阮的嗓音夾雜着極致的疼痛,可卻並沒有一絲的恨意,有的只是濃烈的哀傷和心碎。
提到容司南,容墨琛冰冷的眸子裡快速閃過什麼,旋即冷翳的臉龐更添陰寒,“這就叫心狠?”
“……”唐阮背脊一震,慢慢放下手,紅腫的雙眼驚疑的看着他詭譎莫測的黑瞳,心口處猛地升起一股不安,“墨琛,你,你還想幹什麼?”
容墨琛眯緊眼,“把你欠她的,一點一點還給她!”
“……”唐阮捏緊手指,瞳孔急速收縮,“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容墨琛冷屑的勾脣,試是不想在跟她廢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沒有一絲皺褶的西褲裹着他有力的長腿從她面前冷冷跨過。
唐阮看着他朝門口走去,終是忍不住豁然站起了身,拽拳,哭道,“墨琛,你別走,你……”
可是,男人只留給了她一個冷酷默涼的背影。
唐阮捂着心口看着空空如也的門口,“你別走啊。不是,不是那樣的。我們,我們怎麼會這樣……”
顧言看了眼唐阮悲泣的模樣,冷扯了下嘴角,丟下一句,“唐阮小姐先不要急着哭,不妨先給家裡人打個電話……到時候再哭,也來得及。”
唐阮哭紅的雙眼瞪大,慌張的看着顧言,聲音以及嘶啞到不行,“什麼,什麼意思?”
顧言對她“友好”笑了笑,什麼都沒說,***包的牽了牽西裝大衣,兩三步便飄出了酒店房間。
容墨琛和顧言先後離開套房,唐阮雙.腿僵麻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陡然擡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拿起沙發上的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
電話很快接聽。
卻不等唐阮開口,那端先一步道,“阮阮,阮阮,你在哪兒?你快回來吧,你爸爸,你爸爸他,他不好了。”
唐母幾乎是哭着說完的。
唐阮雙.腿一軟,跌坐在沙發上,雙脣發白,一句話都說不出話。
“阮阮,阮阮,怎麼辦啊,你爸爸他,他該怎麼辦啊?嗚嗚……”唐母繼續哭道。
唐阮絕望的閉上眼,聲音虛弱,“媽,這次又是什麼情況?”
“還能是什麼情況,你爸爸毒癮發作,又去吸了。吸不要緊,偏偏還被抓進了警察局。媒體也不知道從那裡收到的消息。你爸爸剛被抓到警察局,就被一堆的記者給圍住了……對了,阮阮,你現在千萬不要看新聞,受不了。”唐母一邊哭一邊道。
唐阮拽緊的手指骨節發白,繃緊的脖子青筋蜿蜒,重咬了口下脣,啞聲道,“什麼時候的事?”
“一兩個小時前吧。你爸他也是倒黴,怎麼就不知道小心一點……”
“媽!”唐阮驀地低喝,像是隱忍到了極致,“我說過多少次,不要再替他的自甘墮.落找藉口!要不是你的一再縱容包庇,他會是現在這個樣子麼?”
“阮阮,你,你別生氣,媽媽……你也知道媽媽的性格,媽媽對你爸爸,實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唐母性格軟,唐阮一輩子就沒見過她對誰說過一句重話!
對於唐母,唐阮的感情很複雜,愛恨交織。
若不是她性格懦弱,她也不至於這四年來,被方靜禕欺負成這樣!
唐阮死死咬着嘴脣,直到下脣被咬爛,她才鬆開齒,開口,“警察局那邊有什麼消息麼?”
聽到唐阮這麼問,唐母又哭了起來,“沒,你爸爸被抓進去以後就一直沒有消息穿出來,倒是網上的新聞出了不少。有些離譜的,甚至說你爸爸不僅吸毒,還藏毒,還說什麼數量驚人,搞不好進去就出不來了。”
藏毒?
唐阮想到顧言離開時的提醒,心尖一寒,聲音微不可見的發抖,道了聲,“我馬上回來。”
便立刻掛斷了通話,匆匆收拾了下,直奔機場。
……
酒店樓下,坐在車裡的顧言看到唐阮神色匆忙的從酒店衝出來,搭上一輛出租車便離開,嘴角翹了下,看向容墨琛,流裡流氣的說,“容老大,你真捨得啊,她可是你的初戀誒。”
容墨琛面無表情的覷了眼顧言,“我的初戀難道不是小沫?”
“……噗。”顧言樂噴,狠狠拍了拍大.腿,“容老大,不是我說啊,論狠起來誰最無情,你敢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容墨琛斂眉,“少廢話,交代你的事情都辦好了?”
“我辦事你放心。我們家大哥現在人已經在去巴厘島的航班上了。”
顧言口中的“我們家大哥”,就是此刻坐在前往巴厘島飛機上的容司南。
容司南一離開z市,唐阮回去當真是束手無策,迴天無力了!
所以顧言才說,容墨琛狠啦!
顧言唏噓的摸了摸下巴,像是忽然想起什麼,顧言眨了眨眼,看向容墨琛,“對了容老大,樑憶到s市了。”
容墨琛黑眸閃過一絲寒意,“什麼時候?”
“就在古小姐來s市的第二天。”顧言說。
容墨琛眯起黑眸,沉聲,“去育揚公寓!”
又去……
顧言抽了抽嘴角,好心的提醒,“容老大,你不覺得你最近幾天去得太勤了麼?”小沫沫明顯很不歡迎,很不想看到他好不好?
容墨琛不置可否,“不覺得!”
他恨不得天天與她黏在一起,一天見一兩次,他很不滿意!
顧言無語。
……
靳橘沫從超市買了一隻烏雞和一些香菇,剛把烏雞燉上沒一會兒,門鈴聲再次響了起來。
靳橘沫淡蹙了下眉,溼潤的手在身前的圍裙上擦了擦,從廚房出去,走到門口。
從貓眼兒往門口外看。
入目的男人成熟堅毅的臉龐,讓靳橘沫一下子拉了嘴角。
轉身不想理會。
“小沫沫,我看到你了噢,不要裝不在家好不好?”顧言拿跟兮兮和寒寒說話的語氣對靳橘沫說。
靳橘沫步伐一頓,眉心劃過煩鬱,咬咬牙,扭身打開房門,分別看了眼站在門口的容墨琛和顧言,語氣好不起來,“你怎麼又來了?”
不是說好了,沒給她答案之前,不要來找她麼?當耳旁風了麼!
顧言幸災樂禍的看了眼容墨琛黑化的臉,搓着手,笑嘻嘻的看着靳橘沫,“小沫沫,我可是好幾天都沒來了。”
靳橘沫壓根不搭理他。
身體堵在門口不肯讓。
可偏偏遇到個臉皮厚的,顧言一點不介意靳橘沫的冷淡,嗅着鼻子朝靳橘沫邊上湊,“煮什麼呢小沫沫,這麼香……”
眼看着顧言的鼻子就要嗅到她臉上了。
靳橘沫忍得眼角抽搐,實在扛不住了,往一側挪了挪。
就趁這功夫,顧言跟泥鰍似的擠了起來,自來熟的朝廚房走。
靳橘沫見狀,急忙跟了上去,“顧言……”
顧上這頭,顧不上那頭,就是靳橘沫此刻最真實的寫照。
走到一半,靳橘沫懊惱的擰眉,回頭看向門口,就見某人果然已經走了進來,輕勾着嘴角面對着靳橘沫。
他這副要笑不笑的模樣,在靳橘沫看來像極了挑釁!
不讓進也進來了,再想攆出去,顯然不太可能!
噴——
靳橘沫晃神的功夫,就聽到廚房傳來一道“爆炸”聲。
緊接着就是顧言的“慘叫”聲。
靳橘沫驚了驚,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廚房門口,“你……”
一個“你”字剛出口,靳橘沫忽然一個字都不想說了。
看了眼滿地的烏雞香菇和湯汁,靳橘沫內心有股無名火慢慢涌上了喉嚨。
顧言攤着手,甚是無辜的看着靳橘沫,“小沫沫,我媽以前跟我說過,我不適合廚房,因爲廚房這個地方,每次都會給我帶來災難,嗷~~~痛痛痛~~~~”
顧言不知道是不是反應慢半拍,這會兒才知道痛,飛跳了幾步,打開水龍頭,將雙手伸了過去。
“……”靳橘沫吸氣再吸氣,冷幽幽說,“你.媽說反了吧,不是廚房帶給你災難,而是你帶給廚房災難。”
“小沫沫,你怎麼能罵人呢?”顧言甚至紅着眼圈看着靳橘沫。
靳橘沫真是……
捏了捏手心,靳橘沫好艱難的認了。
轉身就要去找掃帚和拖把。
卻不想身體剛動,便敏.感察覺到身後逼近的暗影。
睫毛快速閃了閃,在那抹黑影靠近前,靳橘沫從一側繞了過去。
容墨琛看着靳橘沫如靈巧的小貓兒從他眼前掠過,黑眸頓了頓,視線焦灼在她的背脊看了幾秒,才跨步朝廚房走了去。
靳橘沫刻意在客廳裡多呆了幾分鐘,以爲這幾分鐘容墨琛和顧言也該從廚房出來了。
可結果並沒有!
靳橘沫只好硬着頭髮拿着掃帚朝廚房走了去。
靳橘沫剛出現在廚房門口,就見正說着什麼的容墨琛和顧言看到時,默契的停了下來,齊齊看着她。
甚至於,靳橘沫看到某人的嘴角印着一道若有似無的弧。
狐疑的皺了下眉頭,靳橘沫平平道,“你們在這裡,我沒辦法收拾。”
“小沫沫,有我在,哪能讓你親自動手收拾,更何況,也是我闖的禍。一人做事一人當。清理這種事,還是交給我來做吧。”
顧言說着,對容墨琛眨了下眼,以爲靳橘沫沒看到呢!
靳橘沫嘴角抽動,不冷不熱說,“還是免了吧。省得你待會兒連我的廚房也一塊拆了!”
“……”顧言一囧,清了清喉嚨,跳到靳橘沫面前,一把拿過她手裡的掃帚,信誓旦旦的說,“小沫沫,你就放心吧,給我半個小時,我一定還你一個整潔無暇,亮得反光的廚房!”
靳橘沫想說,清理下廚房至於半個小時麼?
可不等她開口,人已經被顧言給推了出來。
靳橘沫實在不放心把廚房交給顧言,正要進去時,某人高頭大馬的從廚房慢條斯理走了出來。
靳橘沫眼睛閃了下,試圖從他身邊穿過。
一條手臂卻適時攔在了她的身前。
靳橘沫抿抿脣,擡眸看向面前俊美深沉的男人。
容墨琛目光清清撩撩的看着她,語氣輕緩,“他闖的禍就讓他自己收拾殘局。”
若是顧言留在廚房收拾,那麼客廳勢必只有他們兩人。
靳橘沫並不想和他獨處,於是道,“顧言他應該沒做過家務,讓他收拾廚房,有些爲難他了。還是我自己來吧。”
“正好可以讓他歷練一下。”容墨琛卻說。
“……”靳橘沫無話。
哪有人讓人歷練是去廚房收拾殘渣的?!
廚房裡貼着牆壁聽牆根的顧言,“小沫沫,容老大說得對,我正好可以歷練歷練,我已經開始清理了,你可千萬別進來打擾我給我添亂。”
爲了成全某人,顧言表示,他也是蠻拼的!
靳橘沫,“……”
……
客廳裡,容墨琛和靳橘沫已經面對坐了大約十分鐘,誰都沒有說話。
只是莫名的,空氣裡少了一層以前相處的隔閡,多了縷縷溫馨安寧。
好似他們就這麼坐着一直不說話也沒什麼!
廚房裡偶爾傳來幾道不和諧的聲響,沒傳來一道靳橘沫眼皮都會掀一次,每當她想起身去看時,眼角掃到某人,就莫名其妙的定了下來。
手機鈴聲乍然在安靜的客廳裡響起。
容墨琛和靳橘沫幾乎同時朝對方看了過去。
視線相接的一秒,靳橘沫睫毛狠狠抖了下,轉開目光,看向茶几上的手機。
手機屏幕上躍然閃爍的名字,令靳橘沫眸光縮緊了一寸。
傾身拿過手機,想了想,起身朝臥室走了去。
……
站在窗口,靳橘沫接起手機,“景堯。”
“送兮兮和寒寒去幼兒園的路上還順利麼?”應景堯輕輕柔柔的嗓音透過手機如溫沁的風拂進耳蝸。
靳橘沫目光深了深,從窗口往大樓下看,“嗯。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麻藥過了,手臂疼不疼?”
“又疼又癢,疼倒是可以忍,就是忍不住癢,想撓。”應景堯輕聲說。
靳橘沫皺眉,“癢是因爲傷口在結痂,這個時候千萬不能撓。”
“可我忍不住。”應景堯聲音又低了低,嗓音頗向兮兮跟她撒嬌時的語氣。
靳橘沫嘴脣抿緊,臉上多了層焦急,“景堯,忍一忍好不好?”
“你什麼時候來醫院?”應景堯停了一會兒,才溫聲笑道,“或許我看到你,有你時時提醒我,我就能忍住了。”
烏雞香菇湯本就是熬給應景堯的。
本想湯熬好以後就送去醫院,哪知道……
“我很快……”靳橘沫聲音剛出。
便聽到身後傳來房門被擰開的聲音,背脊猛地繃直,靳橘沫握緊手機,轉身看向門口。
容墨琛挺傲的身姿出現在門口,黑眸淡清清的看了眼靳橘沫貼在耳邊的手機,嘴脣抿了下,“我來是告訴你,顧言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
“沫沫,是誰?”
容墨琛話落的同時,手機傳來應景堯低沉的嗓音。
靳橘沫咬脣,懷疑的看了眼容墨琛。
他剛纔說話的聲音突然拔高,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沫沫……”
許是沒聽到靳橘沫的回答,應景堯再次傳來的聲音有些急迫和壓抑。
靳橘沫眼眸輕閃,沒再看容墨琛,轉過身,背對向門口,“沒誰……”
嘭——
靳橘沫這話一出,臥室的房門猛地被摔上。
靳橘沫嚇得雙眼圓瞪,屏息,扭頭朝門口的方向看去,就見容墨琛氣息幽沉堪比閻羅王似的寒厲站在門前,一顆心,猝然往下沉了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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