蝕骨情深150
看着容睿出去,唐伊歌這纔拿出衣服開始給自己換衣。
唐伊歌怕冷,所以穿了加厚的保暖衣和蛋黃色的寬鬆毛衣,毛衣長到屁股下,下身唐伊歌則穿着黑色的緊身小腳褲,也是加厚的。
之所以在家裡也穿得這麼正式,是因爲她擔心待會兒警察局那邊會給她打電話,她得出門。
換好衣服,唐伊歌抓了抓頭髮,拿起牀頭櫃上的手機,朝門口走鈐。
走到門口,唐伊歌正要伸手開門。
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唐伊歌第一反應是警察局打開的。
忙拿起手機看。
然。
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卻是……唐峪聞!
唐伊歌輕提起的呼吸一點點沉下,抿脣,猶豫了數秒,還是將手機接聽了。
“伊歌,伊歌……”
唐伊歌接起手機的一瞬,唐峪聞悲痛嘶啞的聲音即刻透過手機傳來。
唐伊歌不覺屏息,“爸,您怎麼了?”
“伊歌,你媽媽,你媽她快不行了,你快來吧,啊,不然,你就見不到你媽最後一面了。”唐峪聞哽啞着嗓音道。
見不到……最後一面……
唐伊歌臉色刷白,握着手機的指尖都僵硬了,“爸,您說清楚,我媽她怎麼了?什麼叫她快不行了?”
“伊歌,你快來吧,電話裡說不清楚,你別問了,快過來,再晚就來不及了!”唐峪聞急道。
“……好,好,我馬上過來。”
“你媽現在醫院,臨西醫院。你快來,你快來啊!”
唐伊歌掛了電話,外套都沒來得及拿,開門走了出去。
“張姨,您看着小睿,我出去一趟。”
唐伊歌有些恍惚,邊說邊朝門口疾步走。
張嵐這會兒正在廚房,聽話忙從廚房出來。
見唐伊歌鞋都沒換,打開房門就衝出去了,驚得不輕。
“媽,我去看看伊姐。”張栩拿起包和外套,急忙跟出去。
張嵐焦慮的蹙眉,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容睿站在客廳裡,也是一臉的迷濛。
……
唐伊歌和張栩趕到醫院時。
周雪冉正渾身是血的躺在推車上,唐峪聞抓着周雪冉的手,第一次爲了周雪冉而落淚。
唐伊歌看到周雪冉的模樣,雙腿便是一軟。
若不是張栩撐住她,她這會兒恐怕已經坐到地上。
“媽,媽……”
唐伊歌拂開張栩,白着臉衝跑過去,眼眸猩熱,在推車另一邊看着周雪冉被血染得模糊不清的臉,雙手顫抖得舉着,想握她的手,卻始終不敢落下。
“媽,媽,您怎麼了?”
唐伊歌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周雪冉。
她一直覺得自己對他們已經失望,可看到這樣強烈刺激的畫面,唐伊歌才意識到。
在她內心深處,他們依然很重要,很重要。
所以,唐伊歌看到以這樣的形象出現在她眼前的周雪冉時,是無法接受的。
“伊歌,你總算是來了。你快勸勸你媽,她不進急救室,非要等你來,說是有話要跟你說,她怕她自己進去了,會死在急救室。”唐峪聞痛楚且急切道。
“媽,您先去急救室救治,等您出來了,我慢慢聽您說好不好?”唐伊歌很着急,很害怕。
“伊歌,伊……”
周雪冉費力的伸出一隻手遞向唐伊歌,說話間,她眼角有淚,混着濃稠的血,順着太陽穴滑下。
唐伊歌幾乎痛哭出聲,趕緊握住周雪冉的手,“媽,我求您了,您快讓醫生給您救治吧,我求您了。”
“對,對不起。媽媽,可能,沒,沒辦法,跟你,贖罪了。”周雪冉血糊着的一隻眼睛根本睜不開,另一隻手滿眼淚水,視線模糊,所以她此刻,根本看不清伊歌的臉。
“媽,您先別說話了,讓醫生給您看看,求您了。”唐伊歌哽咽道。
“別,別哭。你該替媽媽開心。媽媽,解脫了。”周雪冉顫抖的扯脣,放手猛地握住伊歌的手。
“媽……”
“伊歌,聽,聽媽媽說幾句話,幾句話就好……”
“媽。”
唐伊歌跪在周雪冉身畔,哭着看着她。
周雪冉艱難的轉頭,“一定要開心,開心。”
“我知道,我知道媽,我會開心的,只要您好好的,我就開心,很開心。”唐伊歌將周雪冉染血微涼的手背貼到臉上,孩子般嗚嗚的哭。
“伊歌,媽媽要告訴你一件事……當年記者招待會,不,不是司南威逼。”
周雪冉抓緊伊歌的拇指,含淚道。
“嗚嗚,我知道,我知道不是他做的。”唐伊歌咬着牙,試圖阻止眼眶的淚涌出。
可她越是阻止,眼淚掉得越兇。
“不,不要管其他人,幸福伊歌,你要,你要幸福。”周雪冉整個人猛地抖了起來,血如噴泉般從她嘴裡噴出。
“媽!啊……”
唐伊歌痛苦大叫,慌忙用手去捂周雪冉的嘴,阻止她嘴裡的血冒出。
“媽,媽……醫生,醫生,求求您救救我媽媽,求求您了。”
唐伊歌大哭的去看站在一旁的醫生。
醫生忙上上前。
之前若不是傷者以死相逼,他們早就送她去急救室了。
在醫生和護士推着周雪冉進急救室時,周雪冉的手,一直死死拽着伊歌的手不放,滿眼通紅的盯着她,嘴裡喃喃說着什麼。
伊歌知道,她想說什麼。
她想她幸福,幸福!
“媽,我等您出來,我等您平安出來!”
唐伊歌狠心推下週雪冉的手,聲音啞到極致。
周雪冉直到被推進急救室,她的眼睛一直沒離開過伊歌。
那裡面有濃烈的愧疚和期待。
可卻沒有不捨……
她好像,已經對這個世界絕望。
已經做好離開這個世界的準備了!
唐伊歌低着頭,看着顫抖不已的雙手。
那上面染着周雪冉身上的鮮血。
爲什麼會這樣?
爲什麼……
“是我的錯,都怪我,都怪我!”
唐峪聞捏緊雙拳,走到走廊一側牆壁,用力垂着牆壁。
唐伊歌隱忍到臉漲紅,太陽穴兩邊的青筋紛紛鼓出。
她緩緩擡起頭,看着唐峪聞,“你對我媽做了什麼?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唐峪聞痛苦哀鳴,“都怪我啊,都怪我!”
“你到底做了什麼?”
唐伊歌攥緊拳,啞聲低吼。
唐峪聞轉頭,眸光悲慼看着伊歌,一時之間,竟也是淚流不止,“昨天警察將你和你妹妹帶走以後,我說了你媽幾句。後來氣頭上,我,我把你媽一個人扔在了屋外,並將密碼鎖的密碼換了……”
什麼?
唐伊歌不敢相信的看着唐峪聞,“你,你怎麼可以這麼做?”
“我不知道啊。我哪裡知道你媽會尋短見。這麼多年都過來了。我沒想到啊。”唐峪聞握着拳頭抵在眼前,亦是追悔痛哭。
“你還是人麼?唐峪聞,你還是人麼?我媽跟你結婚三十多年,你就是這麼對她的?你有沒有良心,你怎麼可以把我媽一個人扔在外面不聞不問!”
唐伊歌衝上去,雙眼猩紅揪住唐峪聞的衣領。
唐峪聞似沒想到唐伊歌會這麼暴烈,整個人有些怔。
張栩站在一邊,眼眶紅潤,看着唐峪聞的雙眼帶着一絲冷憎。
因爲她彷彿在唐峪聞身上,看到了她親生父親的影子。
那時她還小。
父親酗酒好賭,不學無術,好吃懶做。
家裡的開支全靠張嵐微薄的工資。
饒是張嵐任勞任怨,勤懇辛勞,卻架不住父親好賭成性。
他在外賭錢賭輸了,便會回家裡問張嵐要錢,張嵐要是拿不出,輕則辱罵,重則捱打。
那幾年,張嵐身上總是帶着或輕或重的傷。
張嵐性子柔弱,父親勢狠,張嵐饒是對他心灰意冷,卻不敢提離婚,怕父親報復。
所以她一直隱忍,一直隱忍。
直到,父親因爲欠下高額高利貸,在規定還款的時間拿出錢,被高利貸的人活活打死。
張嵐才得以解脫。---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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