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接電話的時候恰好爲贖金的事發愁,“謝嘉篪,你能不能借我一些錢?家裡出了點事,有急用。”
“兩千萬嗎?”
“你怎麼知道?”
“錢你根本不需要,晚上見吧!”
“好。”安安索性沒多提問,直接應下來。
擱下電話,謝嘉篪陰沉的面容難得露出一絲暖意,“阿龍,還有個人,務必要請到現場。”
“誰?”
謝嘉篪附在阿龍耳畔,小聲囑咐幾句。
阿龍豎起拇指,聊表敬意,“還是總裁想的齊全,有些事情那個人也該瞭解真相了。”
第二天一早,謝嘉篪早早在紫香園門外等候。
十幾分鍾之後,一道靚麗的身影從別墅踱着步子走出,謝嘉篪遠遠望着她,凝重的面容終於漫上笑意。
“不上樓嗎?外公很想見你。”
“不了,還有別的事。”許是由於王妙曼的事,他見到餘家人難免心虛。
“怎麼這麼早?”安安坐在後座上,神色淡淡的,“不是說好晚上見面嗎?”
往常她都會坐在自己身邊,此刻明顯擺出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姿態,謝嘉篪心裡不太好受,還是蔚然一笑,眼光透過後視鏡注視他的小妻子,“我想你了。”
安安冷冷別過頭,“咱們之間的事太多了,性格也不合適,找個時間把離婚證扯了吧!”
“有什麼事吃完飯再說吧!”謝嘉篪沒太大反應,一腳油門,揚起陣陣飛雪。
市郊有座著名的學區,附近一間門面不大的飯館。正是飯口,餐館的顧客絡繹不絕。布加迪威航費了很大勁纔在門口停好。
“這裡嗎?”安安上下打望這座不起眼的小飯店,話說她的老公大人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親民?
兩人下車時一眼就瞧見不遠處有一輛扎眼的法拉利跑車,謝嘉篪笑着對安安說,“安安,一會兒有你想見的人。”
包房很簡單,很草根,沒有一點出奇。換做平常,這個挑剔又多事的男人肯定不會來這種地方,就在安安以爲謝嘉篪神經錯亂的時候,身後傳來甜膩又激動的女聲,“安安,你纔來啊,我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循聲望去,李陌笑吟吟地站在大堂正中,白皙的臉頰泛動紅潤的光澤,一旁跟着李開放與胡仕安兩位損友。
“陌陌?你也在這裡?”安安興奮地跑過去,拉着對方的手,仔細端詳。
許久不見,李陌氣色很好,也較以前胖了許多,身子圓滾滾的,天然一股別樣的孕味。
“快開飯!別把我兒子餓壞了!”李開放生怕老婆餓肚子,大聲拍拍手,“服務員,走菜!”
李開放做東,點了滿滿一桌子,更是無微不至地幫李陌佈菜,一副老婆奴的諂媚相。
“老婆,多吃魚!孩子聰明!”
“老婆,吃菠菜!補充鐵!”
“老婆,嚐嚐大蝦,味道不錯!”
李陌嬌嗔,聲音甜糯糯的,“老公,人家不要吃了!都快變成小肥豬了。生完孩子,還得減肥呢!”
安安從沒聽李陌用這樣的語調說話,雞皮疙瘩全體起立。
“不要減!現在正好!”李開放掐了掐對方水嫩的小臉,滿眼寵溺,“寶貝乖乖聽話,你不胖胖的,將來怎麼有奶水給兒子吃?”
李陌嘟起紅潤潤的小嘴,勉爲其難地點頭。
李開放毫不避諱,在她紅脣上“啪”的一聲,深深一吻。
一旁酸掉牙的胡仕安實在忍不住了,“大哥,有你在何愁我大侄子沒奶吃?我就怕你天天和兒子爭嘴呢!”
衆人鬨笑一堂。
“一邊呆着去!”李開放絲毫不介意對方的挖苦打趣,“我就是幸福,你們羨慕嫉妒恨去吧!”
李陌俏臉泛紅,不好意思地朝安安乾笑,“開放就是太在乎我們的寶寶了。”說着,順手敷上自己的小腹,揚起美滿的笑意。
安安凝着她開心的樣子,想起兩個未曾謀面便夭逝腹中的孩子,不覺心情低落。
同樣都是女人,同樣都是妻子,同樣都是母親,李陌比自己幸運得多。
前幾日,安安流產的消息已然傳開了,胡仕安心細如髮,對着李開放咳嗽一聲,李陌夫妻立時停止恩愛秀。
李陌不知道怎樣安慰,半天才憋出一句話,“安安,別傷心,你和老三這麼年輕,以後還會有很多孩子的。”
“不會了。”安安苦痛地扯動脣角,“恐怕我們一輩子也生不出健康的孩子。”同父異母的親人能孕育正常寶寶嗎?
謝嘉篪的心被人捅上一刀,他剛想說些什麼,包房的門卻不敲自開。
所有人都轉移視線,只見一個高瘦的男人,拄着單拐擠了進來。他的頭髮亂蓬蓬的,下巴上有青青胡茬,眼神空虛,早沒了往日的風流倜儻。
“老四?”胡仕安詫異,“你怎麼來了?”
李開放清清嗓子,“嗯,是我給老四打的電話。”
從魏爵進房開始,謝嘉篪雖然沒有疾聲厲色,卻一直陰沉着臉,從他起伏不定的胸膛來看,心情陰鬱之極。
最近一段時間,從魏爵受傷那日起,一些風言風語就席捲上層社會的圈子。起因自然是某位少爺在辦公室自殘,下屬貼在門上偷聽到令人震驚的消息。如此一傳十十傳百,流言蜚語,掀起一陣風浪。自此,他成了人品低劣、交友不慎的反面典型,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現在的魏爵就像行屍走肉一般生存。前幾日出席名流酒會,第一次感受到上流社會的人的趨炎附勢,落井下石。以往對自己恭敬尤佳的商圈朋友,現在都冷言冷語。原因不外乎是聽聞他和老友翻臉的消息,他們怕哪一天謝少因爲女人的事制裁魏氏,所以要提前站好隊伍。他到醫院上班,下屬都用異樣的眼光打量自己,即便當面恭恭敬敬,但那種鄙夷和輕蔑不言而喻。他實在受不了,索性在家養傷,不和外界聯繫。
今天,在座的人,基本全知魏爵和小龍女二人的私情了。李陌也從大嘴巴老公的口中得知事情的一二。除了安安之外,大家都心知肚明。
安安剛來的時候就發覺四大損友少了一員猛將,一直沒有機會問到此事。見老四來了,便指了指身邊的一個位置,笑着說道,“魏爵,快坐吧!”
“謝謝三嫂!”魏爵尷尬地拄拐走了過來。
還沒坐下,只聽一道男聲冷冽響起,“坐這邊吧!”謝嘉篪示意魏爵挨着自己。
李開放夫妻以爲兄弟兩人的關係有了轉機。可魏爵和胡仕安明白,謝嘉篪是不想自己的女人與老四離的太近,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繩,他已經築起防範之心。
魏爵只得亦步亦趨地走到另一邊,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落座。
“你怎麼瘦成這樣?”李開放突發感慨,“我給你點了水爆肚,記得上高中那會兒你和老三最愛吃這家飯店的菜。”說到底老大還是捨不得這份兄弟之情,這也是他今天在這裡請客的原因。
提起往事,所有人一片心酸。
少年時的情意是最真摯的,沒有勾心鬥角,沒有爾虞我詐,有的只是兄弟之情,滿腔熱血。四個三十而立的男人都意識到,那些一起翹課,一起打架,一起追女生的日子已經一去不返了。
安安瞧出飯桌上的詭異氣氛,雖然不瞭解事情的來龍去脈,卻依舊笑臉迎人,“魏爵,你的腿怎麼了?我看你走路挺吃力的,傷得不輕吧!”
魏爵低着頭苦笑,“三嫂,你別問了,我做了錯事,這條腿就是廢了也罪有應得。”好在他是醫生,下手時儘量避免血管和筋脈,纔沒傷到要害,落下殘疾。
“千萬別這樣說!人這一輩子誰沒有出錯的時候?就連聖人也不是完人。只要真心悔改,就有重新來過的機會。”
“真的嗎?我還有機會?”魏爵忍不住熱淚盈眶,放在腿上的手輕微發顫,顫抖着聲音正視一旁冷漠如冰的男人。
安安瞧出端倪,拾起謝嘉篪的左手放在魏爵的右手上,眸光掃過兩個神祗一般的男子,“相信我,天下沒有過不去的坎兒,一定會春暖花開的。謝嘉篪,你說呢?”
謝嘉篪斂着眉毛深思一陣,“安安,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你真的希望我們和好如初嗎?”
“當然,有些時候好朋友遠比親人更加親厚。”
“好吧,既然這樣,”謝嘉篪哼了一聲,“反正顏若彤對我無關緊要,她的事我可以不計較,但我有最後一個疑問你必須交代清楚,否則咱們不僅再也不是朋友,還會成爲勢不兩立的敵人。魏爵,你給我的藥究竟是什麼?對安安和胎兒有沒有害處?”
權叔逃離,很多事情對不上賬,現在一想,下藥的事也許真的冤枉了好人。
“老三,這事怎麼能和老四有關?他再怎麼糊塗也不會做這樣的缺德事。一切不都是謝家管家的陰謀嗎?”李開放仗義地接過話,他轉頭瞧見魏爵驚恐的表情,“老四,你倒是說句話!”
“我,我……”彷彿被什麼東西攝住心臟,魏爵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本以爲權叔的消失能爲自己背上這個黑鍋,可謝嘉篪顯然沒有那麼好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