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牀?還是沙發?

很難想象一個不到十歲的男童能說出這樣的話,果然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經歷過苦痛磨難的人勢必比同齡人早熟一些。

鵬鵬一家是農村來城市工作的打工仔,一家人因爲他的病早已債臺高築,起初送他來第一醫院的時候還是每天都來照顧孩子的,但後來醫院不斷催費,他們拿不出鉅額的治療費用,也確實忙着賺錢,索性連人影都見不到,再也不出現了。

“安安姐姐,你告訴他們我不治病了,只要他們來看我就行……”鵬鵬小聲哭了一段時間,嘴裡不斷絮叨着,直到最後疲乏的合上眼簾,進入夢鄉。

一邊搖晃着他的身體,一邊輕輕拍背,安安的話語清冷而堅定,“鵬鵬,你放心,醫療費姐姐幫你想辦法,還有我一定會幫你把爸爸媽媽找回來的!”

隱藏在暗影中的男人目光倏地一震,全身僵直,心口銳痛。就在這一分這一秒,他的心砰砰亂跳,久違的情愫重新回到那顆乾涸多年的心。

他宛如回到二十幾年前,同樣的場景,同樣的對話,同樣哭啼的男孩,同樣還有一個執着的女人。

她說,“小篪,別哭,爸爸身體不好,業務又忙,沒時間來看你。放心,媽媽一定會用行動感動他,讓他看到咱們的好,浪子回頭永遠和我們母子在一起。”

其實,只有男孩心裡最清楚,母親口中帶病還日理萬機的男人,“日”的不是工作而是另一個女人。因爲就在幾天前,他親眼鑑證“重病纏身”的父親和一個女人在鋼琴上激烈翻滾的畫面,那是他第一次目睹男女之間的那種事,小小的心靈培育異樣的種子,一點點生根發芽,直到某天長成參天大樹。他不明白那個女人爲什麼明明是哭叫着,臉上卻是帶着笑的。甚至在他長大成年後,也一度認爲女人就是喜歡男人那樣粗暴對待的。

後來,他知道那個女人名叫餘顏,是父親曾經的女友。不久以後,母親找到那個女人攤牌,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回來後就精神錯亂,被父親送到西山療養院醫治,時至今日還沒有痊癒。

想到這些,謝嘉篪頓時疑惑地蹙高眉峰,他看不懂也摸不清,面前這個倩麗柔弱的小女人,究竟是助人爲樂的天使還是口蜜腹劍的魔鬼?

幾天後的一日中午,豔陽下顏氏的摩天大廈高聳入雲,氣派非凡,凌人的氣勢讓人高不可攀。

顏氏與餘氏、謝氏並稱爲支撐冰城市經濟繁茂的三大商家巨賈。近幾年餘氏所經營的商超連鎖後繼無人,所有產業都由女婿聶維綸打理,不知是管理不當或是其他原因,逐漸走下坡路,與此同時聶維綸也不斷髮展自己的事業,創建新的品牌聶氏。更有傳言他將博然印象中的大量餘氏資金掏空,注入自己的企業,幾年的時間,聶氏便異軍突起,成爲市內商貿圈中的後起之秀。

任何事都不能瞞天過海,好景不長,前些日子,餘老爺子聽說他一直視爲己出的女婿竟然吃裡扒外,氣得當場暈倒,險些殞命。

眼下,安安正站在星尚造星公司的大樓外發呆,星尚是隸屬於顏氏的一所娛樂公司,旗下不乏一些大牌明星,自家大小姐顏若彤更是聞名遐邇的國際影星。總裁顏若晟今年二十九歲,祖父過世後便接手其名下全部產業,成爲顏氏名正言順的掌權人。

幼時的安安隱約聽說,顏氏與餘氏的兩位老總似乎有些過節,究其緣由不得而知。依稀記得五歲那年,一日媽媽不在家,顏爺爺曾經來過餘宅與外公大吵一架,可即便怒氣正盛,慈祥的老人在見到安安之後,還是壓下所有怒火,親切和藹地同她聊天,還讓她稱呼自己爲外公。

求助謝氏遭受奇恥大辱,安安只能將最後的希望寄託於顏氏。顏家祖輩是定居在中國的俄羅斯商人,所以顏家人可謂是高鼻深目,膚白如雪,個個俊美無雙。

李陌焦急地在門口徘徊,“安安,快來不及了,顏總只有這個時間段有空,咱們走!”

安安和李陌高中同班,更是閨中密友,李陌家境不好,性格潑辣,小時常常被班級裡其他同學嘲笑,可安安卻一視同仁,從沒輕視過她,兩人逐漸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高二時安安突然到德國留學,就此沒了消息,也是近來回國後的幾天纔有聯繫。

高考落榜後,李陌沒有復讀,因爲外貌靚麗,形象頗佳,清純陽光,她現在是星尚公司還沒出道的練習生。

“總裁辦公室在星尚頂層,你到那裡直接進去就行,我已經和顏總的特助tony哥打過招呼。現在午休,顏總應該還在休息。”李陌牽着安安的手,將她送入電梯,“安安,加油好運,祝你成功!”

安安感激得不知如何回報,在梯門即將關閉時淡淡說了一句,“謝謝!”

最近這段時間,餘氏大廈即將傾斜的內幕不脛而走,過往同餘家有生意來往的各路親朋好友爲求自保,都對安安的求助避而不見。何況是本有矛盾的餘、顏兩家?安安曾試圖電聯顏總進行一次商務會談,可人家連電話都沒親自接,只用一句很忙敷衍了事。這次多虧了陌陌從中周旋,才能得到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她必須牢牢把握,否則這樣拖下去,餘氏勢必衰頹,朝不保夕。

三十六層,總裁辦公間。

“下午一點三十分,召開全體股東大會;四點三十分,出席《明日之星》節目,爲模仿若彤小姐的替身造勢;八點整參加城中名流每季度一次的時尚晚宴,以上就是今天下午的全部行程。”tony用手指觸碰ipad4的屏幕,有條不紊的陳述。

深陷在大班椅中的高大男人氣質如蘭,溫潤如玉,微微揉了揉脖頸,面色疲憊,聲音透露着絲絲不耐煩,“tony,行程每天都排得這麼滿,我都不能有一點自己的時間嗎?昨晚沒休息好,到現在還全身乏力,脖子痠痛呢!”

“顏總要好好休息,哎,這是老夫人的意思,她說您應該趁年紀輕多歷練歷練。”

顏若晟疏散悶氣,他雖然待人溫和卻不是個怕事之人,唯獨拿祖母沒有絲毫辦法,“我知道了。對了,姐姐的替身還沒有找到嗎?”

“哪有這麼容易,若彤小姐的身段氣質豈是一般庸脂俗粉能企及?別的不說,就是她那頭咖啡色的秀髮和棕色的瞳仁就是萬里挑一。”

顏若晟點頭表示同意,“不論多麼困難,替身必須在一個月之內到位。否則新戲開機時沒法答覆影迷。”提起這事不由頭疼,自己怎麼有個這般自私自利,任性妄爲的親姐姐呢!

曼聲海外的著名女星,星尚娛樂的一姐顏若彤近幾年在好萊塢勢頭猛進,大有趕超章某某的趨勢。原定顏氏將爲其量身打造一部與國際接軌的3d電影,就在所有細節準備妥當,甚至開機發佈會已然宣佈顏若彤領銜主演之後,她卻因爲接到斯皮爾伯格的新片,突然單方面爽約。

因爲她的身份特殊,星尚也對這位反覆無常,驕縱傲慢的大小姐束手無策。可是已經對外大肆宣傳的星尚便陷入困境,騎虎難下,一方面必然會被國內同行恥笑,另一方面又無法向廣大影迷們交代。

後來,經過顏若晟提議,顏氏高層開會審議,得出最後的結論:那就是在全國範圍內撒網,海選一位形神有幾分相似的女人做顏若彤的替身,完成劇中百分之八十的拍攝,她只要在戲裡象徵性地露幾次臉並在首映禮上現身即可。這樣即能擴大輿論,又可以矇混過關,一舉兩得,衆人無不感嘆顏家大少高超的營銷高手。

“嗯,我會盡力的。”tony無奈應下,“顏總,您這脖子擡頭都困難,不如叫個按摩師過來吧!”

安安很奇怪,到達頂層的總裁辦公室一路暢通無阻,並沒有遇到所謂的助理。

輕輕敲門,裡面傳來清潤的男聲,“進。”

室內寬敞奢華,逆着光,深黑色的辦公桌前是男人的身影,他一直低着頭,批閱手頭各種文件。

半晌沒有聲音,顏若晟艱難地昂起頭,視線中出現一抹高挑纖美的身形,秀美的栗色捲髮,裸妝下五官精緻,輪廓完美。

“你是……你是tony介紹來的?”顏若晟狐疑開口。

“嗯,是的。顏總,你好,我是……”

“這麼年輕漂亮,可惜可惜。”身爲專業的娛樂公司總裁,挖掘有潛力的新人是最基本的能力。

雙臂支撐,緩緩直起身體,“跟我到休息室來,我下午還有事,咱們抓緊時間吧。”

“啊?”安安一怔,談公事爲何要到那個地方?

下一秒,那張儒雅俊朗的面容出現在她眼前,“傻乎乎地做什麼,過來呀!”

“牀上做還是沙發上做?”見她愣愣地沒有反應,接着問道,“你不會是第.一次做這個吧!”

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轟一聲,安安大腦混亂,全是漿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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