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星尚頂層,總裁辦公間。
中飯時間,走廊裡的員工寥寥無幾,有清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彷彿魔鬼已經抓住了一隻腳,顏若彤儼然感覺到一股凜冽的危險氣息,恐怖使每根骨頭都在發抖,當她打算找個地方躲起來時,突然之間,門輕輕推開。
“若晟,在嗎?”悅耳又熟悉的女聲。
顏若彤神經不安,身子抽搐,觸電似的轉過身體。
安安見到顏若彤這幅活見鬼的模樣也驚得一愣。
“是你!”顏若彤一見來人是餘安安,緊繃的神經才緩緩放鬆,一秒鐘之後,擠出招牌式的天使笑容,“安安來了,快進來坐坐。”
她擦去額頭的冷汗,笑意嫣然,亮晃晃的瞳仁,彷彿兩支蓄勢待發的毒箭,假意友好地款待客人。
安安是個聰明的女孩,秉性良善,坦白直率,但相較於顏若彤,畢竟年輕氣盛,不似她那般虛僞,心機重重。
“不必了,顏小姐,我還有事。”安安將手上的兩隻包裝袋放在大班上,“這是若晟的東西,麻煩你遇見他的時候幫我轉交。”
“好的。”顏若彤一面笑着將袋子打開,往裡瞧瞧,一面聖母地關懷,“身體好些嗎?聽說爲了嘉篪的官司你生病住院了,我一直想着表示感謝,去看看你。”
這種喧賓奪主的作風,讓安安很是不滿,強忍住燎原的怒火,儘量保持笑容,“最近不知道觸了什麼黴頭,總是受傷生病,一段時間不去醫院報到就骨頭刺癢,可能是犯小人吧!”
“呵呵,”顏若彤不甚在意地掀開紅脣,“跟醫院有緣沒什麼不好,男人不都喜歡天天生病、弱不禁風的女人嗎?”
不陰不陽地一句話,將安安說成裝可憐博同情的心機女。
安安剛想回嘴,只聽對方“哎呀”怪叫一聲。
“這件衣服居然在你那裡?”顏若彤鉗口撟舌,指着一件粉紅色的禮服驚訝出聲,轉眼的功夫,流下清淚兩行。
安安上眼一瞧,禮服是她和若晟第一次出席酒會時,對方送給自己的,可顏若彤的表現分明是對這件很有意義衣服的珍愛。
顏若彤含着熱淚,喏囁櫻脣,故意賣起關子,“我太激動,讓安安見笑了。”
安安毫無頭緒地瞥着她賣力的表演,不明所以,只是從中嗅出一股陰謀的味道。
“這件衣服是嘉篪送給我的,他知道我喜歡粉紅色,便特意請意大利著名的服裝設計師爲我量身訂做,他說我穿這件禮服的樣子是最美的,”拭去串串珠淚,顏若彤彷彿在回憶些什麼,一邊抽涕,一邊講述,“嘉篪是用情至深的男子,交往數年除了我,別的女人他都懶得搭理,我們分手後,他性情大變,私生活亂得一塌糊塗。但我知道不論他和什麼樣的女人交往,心裡一直有我。因爲有人告訴我,嘉篪有時在街上看見穿着類似這種裙子的女孩,他會跟好幾條街,險些被當成壞人,只爲多看人家一眼。”
彷彿怕對方還不明白,她凝着安安看了半晌又說,“我那時也像你現在的年紀,也和你一樣青春美貌,細看咱們兩人還真有些地方相似,一樣的髮色,一樣的瞳孔,莫非安安也是俄羅斯後裔?”
雖然心裡打鼓,但安安還是盡力維持冷靜,“顏小姐告訴我這些是什麼原因?”她不會平白無故相信任何人的話,尤其是別有用心的女人。
“我沒有任何原因,只是傷春悲秋,睹物思人,”她擡手往安安身後一指,“你看,我們像不像!”
沿着女人所指的方向,安安不負衆望地找到那張顏若彤十分傲嬌的照片:上面的女人風華正茂的年紀,粉衣粉裙,銀色腰帶,美得渾然天成。不錯,這正是八年前的顏若彤,那時她也剛好二十四歲。
好似幾百種憤怒的火焰在血管中燃燒,安安感到身體就快被焚燒掉了。這身禮服只穿過一次,記憶猶新,她記得那天謝嘉篪看向自己的目光灼熱中帶着思念,記得他無緣無故的示好,記得他溫柔地幫自己拾去眼中的沙礫,記得他說喜歡自己的秀髮和眼睛,原來他把她當成心愛女人的影子,用以慰藉逝去的戀情。
顏若彤唯恐一刀插不醒她,接着說道,“嘉篪變的放浪不羈,我不怪他,主要原因在我,他和若晟鬧成現在的僵局也是我的緣故。我出國後,嘉篪經常找顏家的麻煩,甚至接連搶走了若晟的好幾個女朋友,我
弟弟也不是好相與的脾氣,將計就計,針鋒相對,故意弄一些下流的女人在身邊,目的就是將那些人丟給嘉篪。林家的兩個姐妹就是其中之一。”
言盡於此,安安已然將對方的話外之意聽得明白透徹。這個女人果然無孔不入,想來謝嘉篪與顏若晟接近自己,都多少是由於自己與顏若彤的三分相似。她的俏臉被陰霾籠罩,貝齒咬得下脣發白,胸膛中沸騰着猛烈的憎恨。
“不說這些令人傷感的事了,”顏若彤看到她臉色變化,滿意微笑,“聽說若晟邀請你出演我的一部新電影,太好了,有你這樣的替身拍戲一定會方便許多。”
“什麼替身?”安安大惑。
“你不知道嗎?”顏若彤瞪大水眸,“就是拍一些高危動作或者大尺度戲時出境的演員。”她笑容美豔,期待能給她致命一擊:弟弟,別怪姐姐,誰讓你那麼無情,不肯幫我!今天的事,這算是對你袖手旁觀的一分答謝。
“顏小姐,今天對我說這麼多話,到底出於什麼目的?”安安真想狠狠抽上幾個耳光。
“安安,我這次回來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挽回那個最愛我的男人,希望咱們能有個公平競爭的機會。”顏若彤假意天真,美眸卻閃過得色,“雖然對外我是嘉篪的女友,你是嘉篪的秘書。其實我是他的前度,你是他的現任,只要他一天單身,我們都有機會。”
“謝嘉篪對你說,他沒結婚嗎?”安安俊俏的臉龐由粉紅變成蒼白。
“怎麼?我說錯了,不論是對外還是朋友圈,從來沒聽說他有家室。難道他隱婚不成?那女方就太可憐了,一個不願意被丈夫承認的妻子,能在男人心中佔幾斤幾兩的重量?”
看着眼前得意又猖狂的女人,安安有幾千種複雜情愫在心中翻攪,驀地,她義正言辭地宣佈,“那好,我就告訴你,謝嘉篪的妻子就是我!”
她一定要親口地告訴對方,自己就是她男朋友法定上的合法配偶,傲氣的自尊讓她不肯低下倔強的頭,“所以你我根本沒有公平競爭的機會,這場比賽你早就三振出局了。”
“你,你胡說!”顏若彤嘴脣變得青紫,一股幽怨、懾怒之氣使她的美貌失去了原有的光彩,“從來沒人對我提說過!”雖然早就知道他們被逼結婚的事,但她還是儘量裝出無辜可憐的弱勢。
“不管是否有人告訴過你,可我們的婚姻是鐵定的事實,即便你們相愛到願意爲對方死,但是這些都沒有用,我是他法律上的另一半,你爲他付出身心也最多是情投意合的小三,換句話說,有一天他不在了,我是他的合法繼承人,他的墓碑上只能雕刻我的名字。”安安擺出最自信的笑容。她不可以輸,也絕不能輸,她這個妻子已經當得夠心寒了,憑什麼正室要給小三讓步!
“顏小姐,這裡就我們兩個人,別再裝了,天天帶着面具生活不累嗎?你讓我噁心地想吐!”安安扯出澀痛的笑臉,真想撕下對方女鬼一般的畫皮,看看她的真實面目,“你早就知道我們結婚的事吧!”從對方總是帶着敵意的眼神中,她大致猜出一二。
顏若彤笑了,那笑容讓人不寒而慄,“嘉篪從來沒親口對我說過,不信你可以問問他。”
安安嘴角上的笑容剎那間變得寂寞,彷彿落盡葉子的樹,淒涼得叫人心酸,“好,這件事我會自己考證。所以,以後請你離我老公遠一些,我是有素養的女人,不想上演暴打小三的捉姦戲碼。”
顫抖地說完這些話,轉身便向外走,剛出門正巧過來一個儒雅的男子,安安滿腦子亂七八糟,也沒看路,兩人撞在一處,她的手包掉在地上。
對方很紳士地彎腰拾起,笑容可掬地遞到安安手中,“您的包包。”
安安的目光望着遠處,空洞沒有焦距,宛如一尊沒有生氣的木雕。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俊朗的男人凝着眼前精緻到無可挑剔的女孩,墨眸中有驚豔流淌。
“啊?我沒事。”接過對方手裡的東西,安安回神,向男人禮貌鞠躬,翩然離去,“謝謝!”
男子望着女孩高挑的背影,玩味抿脣。不再多想,回過頭直接進了總裁辦公間。
屋內的顏若彤正在暗忖今天的離間計是否有效,門外突然闖進的男人讓她噤若寒蟬。
男人獰笑着大步走到她眼前,二話不說,直接推倒在自己腳邊,隨手拉開衣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