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出發出發!跟着小飛俠一起翱翔!”
“你還小飛俠,虎克船長還差不多!那一把亂糟糟的鬍子看起來已經是小飛俠的爺爺了,你也就差一個眼罩而已。”
“虎克船長的角色是斑比的,我可不敢搶,血腥斑比一旦變身,那絕對不是玩笑話,我覺得,綠巨人浩克也需要看斑比的眼色。”
嘰嘰喳喳的吐槽聲和玩笑聲,讓球隊大巴之上再次響起了一片鬨笑聲,眼看着大巴就開始緩緩地行駛起來,塞勒克猛地一下就站了起來,前後左右看了看,“等等,等等!斑比呢?我沒有看到斑比上車。”
“加雷特,你這樣時時刻刻關注着斑比的行蹤,糖糖知道嗎?”喬-斯坦利的吐槽頓時讓所有人都開始鬼哭狼嚎起來,此起彼伏的口哨聲無處不在,整個大巴就好像正在享受春假的大學生一般,荷爾蒙過剩。
塞勒克直接就以中指做出了迴應,起鬨聲就更加熱鬧了。
“洛根,你的情敵出現了,加雷特准備挑戰你的位置,你不準備迴應一下嗎?”斯坦利的單口相聲依舊具有威力,信手拈來的幽默讓球員們的起鬨根本停不下來,大家甚至紛紛開始捶打着椅子的皮革靠背,製造出了“啪啪”聲響,吵鬧得不行。
等喧鬧聲稍稍平復些許之後,斯坦利也意識到了不對勁:如果平時如此吐槽陸恪的話,陸恪早就展開反擊了,怎麼可能如此安靜呢?洛根也不是一個沉默不語的個性,他就是最喜歡湊熱鬧的那個了,難道是陸恪一上車就帶着耳塞進入睡眠了?
還是說,陸恪真的掉隊了?
“咦?斑比呢?”斯坦利前後左右看了看,用眼神詢問着,“斑比坐在你旁邊嗎?”此時球員們也都紛紛在自己身邊尋找起來,卻滿頭都是問號。
魯帕蒂轉過頭去,過道對面就是洛根,但今天洛根卻是一個人坐着,旁邊留給陸恪的位置此時依舊是空着的,他站了起來,越過走道拍了拍洛根的肩膀,示意讓洛根把耳塞摘下來,然後詢問起了陸恪的行蹤。
洛根微微愣了愣,大巴車廂之內嗡嗡聲響就進入了耳朵裡,在魯帕蒂關切的眼神注視下,輕嘆了一口氣,起身掃視了一圈,然後就看到了視線裡紛紛流露出困惑的隊友們,幾乎大家都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尋找着陸恪的身影:
陸恪原本還以爲,大家都沉浸在喜悅之中,暫時不會發現他的缺席,卻沒有想到,現在陸恪在隊內的存在感着實太強,想要忽略都無比困難,球隊大巴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出發就被發現了。
“洛根,斑比不會是偷偷摸摸跑去約會了吧?”斯坦利依舊是場上場下兩個模樣,站在車廂裡就可以來一段單口秀。
衆人意識到這是一個可能性之後,起起落落地鬨笑了起來——之前倫敦碗的時候,陸恪就偷偷摸摸跑出去了一趟,現在已經成爲隊內最爲著名的趣談之一了。
洛根扯了扯嘴角,卻終究還是沒有能夠露出笑容,猶豫了一秒,想着要不要就順水推舟坑陸恪一把,但最後還是選擇了放棄,“不用找了,斑比不在車上,他前往醫院了。”
話音纔剛剛落下,洛根就可以明顯察覺到空氣緊繃了起來,因爲空調運轉的聲響逐漸就被凸顯了出來。那種急劇的落差瞬間就讓氣溫降低下來,隱隱透露出一股慌亂來,就連朝着洛根投射過來的視線都泄露了些許不安。
洛根立刻就意識到,大家誤會了,“不是斑比受傷,不是。”
如果好不容易纔殺入了季後賽,卻需要面對陸恪再次受傷的難題,這對舊金山49人的打擊無疑是沉重的。比起陸恪的個人能力來說,更重要的還是士氣層面的重擊,缺少精神領袖的帶領,球隊上上下下都沒底。
“呼……說話不要說一半,真的會嚇死人的。”斯坦利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膛。
滿臉擔憂依舊沒有消失的塞勒克卻是想起了一件事,“是不是因爲泰德?”
吉恩在比賽前半段就因傷離場,這也使得塞勒克臨危受命,成爲了本場比賽的黑馬。但後來因爲比賽的跌宕起伏遠遠超出了想象,甚至還經歷了加時賽的九死一生,最終勝利之後,壓力和緊張全部卸下,完全陷入狂歡狀態,一時之間也就忘記了吉恩的傷情——塞勒克依舊銘記着這件事,第一反應就脫口而出。
球隊大巴之中的氣氛還沒有來得及重新回暖,就再次凝固了起來:對了,吉恩。他們幾乎都忘記了“莫名其妙”就離場的吉恩,而他的傷勢始終沒有人能夠知曉;現在終於想起來了,籠罩在頭頂之上的陰雲再次悄然聚集起來。
這個賽季,傷病問題真的太多了,超出了他們的負荷能力;但一次又一次,事情卻依舊沒有變得輕鬆簡單,每一次隊友再次出現傷病,那種沉重和沉悶還是揮之不去地朝着心頭壓下來,就這樣層層疊疊地堆積在一起。
洛根可以察覺到那種沉悶,聲音也變得艱澀起來,“嗯。”輕輕頜首表示了肯定,“泰德的具體情況……現在還是不太清楚,但他正在菲尼克斯的當地醫院拍片,進一步確認傷病;比賽結束,沃爾特就趕過去了,斑比和約翰在更衣室外面交流了一下,然後他也決定過去看看情況,之後再前往機場與我們匯合。”
約翰-莫頓,球隊的外接手教練,可以算是外接手位置的主管,吉恩的情況都必須第一時間彙報給他。
其實,洛根所知道的情況也非常有限,他的心情有些錯雜,不知道應該如何形容。所以上車之後,他乾脆就帶起了耳塞,讓自己冷靜下來。
只是沒有想到……
看着眼前的隊友們,洛根撓了撓頭,他不是陸恪,他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慰隊友,更加不知道應該如何率領隊友,他只能把陸恪的意思原封不動地轉達給隊友們,希望他們能夠理解。
“斑比知道這場勝利來之不易,我們辛苦拼搏了整個賽季,好不容易纔走到了這一步,大家都辛苦了……而這一次,我們又需要打外卡賽,沒有休息時間,所以,斑比希望至少今天可以讓大家稍稍放鬆一下,不需要太過擔心,這纔沒有告訴大家。沒有想到,還是被你們發現了。”
話音落下,車廂裡卻沒有人出聲回答,沉默就這樣緩緩蔓延開來,在那空調的嗡嗡聲響中變得格外刺耳。
原本站在車頭部分的克拉布特裡,用手臂支撐住椅背,注視着洛根,以他的暴脾氣,基本就是想到什麼說什麼,即使是陸恪在這裡,他也不會收斂自己的脾氣,關於吉恩的事情,他總想要說些什麼,但此時,腦海裡卻完全空白,什麼想法都沒有,張了張嘴,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最後只是悶悶地跌坐了下來。
克拉布特裡自己纔剛剛從一場連綿了八個月的傷病困擾之中解脫出來,但即使成功地重新迴歸賽場,事情也依舊沒有那麼簡單,他的狀態依舊在起起伏伏,始終沒有能夠恢復到巔峰手感,他需要付出雙倍乃至三倍的努力才能夠跟上球隊的節奏,那種糾結和苦悶,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深入骨髓地感同身受。
而現在,吉恩又受傷離場了,暫時狀況不明,那種沉悶如同一塊石頭般,沉甸甸地壓在克拉布特裡的胸口。
雖然洛根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輕快起來,但還是可以明顯感覺到,球隊大巴之中的氣氛緩緩地沉澱了下來。沉默之中的傷感和茫然,無法抑制地翻涌起來。
殘留在空氣裡的喧鬧和嘈雜似乎還沒有來得及完全消散,就這樣一點一點地往下落,那種熱鬧到冷清的鮮明落差格外明顯,不知不覺就在舌尖泛起了層層苦澀,錯雜的心情難以形容——作爲職業球員,每個人都清楚地知道傷病的痛苦與折磨,甚至可以說是職業生涯的最大敵人。
沒有人說話,不是因爲憤怒,而是因爲唏噓,更是因爲無助,即使是最偉大的橄欖球球員,面對傷病,也尋找不到正確答案,似乎除了努力努力再努力、堅持堅持再堅持之外,就什麼事情都不能做了。
但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一句“努力”,一句“堅持”,背後卻需要職業球員們付出多少艱辛和多少汗水,更可怕的是,哪怕自己已經竭盡全力了,命運也依舊不掌握在自己手中,醫生的診斷書那一紙薄薄的頁面,就維繫着他們整個職業生涯的重量。
他們,應該怎麼辦呢?
站在人羣之中,安匡-博爾丁朝着洛根投去了視線,腦海裡的想法就如同脫繮野馬一般掙脫了理智的束縛,脫口而出地打破了沉默,“可是,這場勝利也是屬於泰德的。”
不是古德溫,不是馬庫斯,不是克拉布特裡,而是博爾丁這個本賽季剛剛加盟舊金山49人的“新手”打破了車廂裡的沉默,然後所有視線都投射了過來,流露出了驚訝和困惑的神色。
不要說其他球員們了,就連博爾丁自己也有些意外,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喜歡在更衣室裡發表言論的球員。他的個性張揚,卻不代表他喜歡成爲更衣室的焦點;但今天,博爾丁卻沒有能夠控制住自己的想法,就這樣衝動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