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恪當然沒有忘記,即使是爲了備戰季後賽而進入繁忙季節,但有些事情還是牢牢地銘記在心上。
“嗯。確定了,我們將會在職業碗那周的休息時間裡前往醫院,然後製造一個驚喜。”
不管舊金山49人季後賽的最終戰績如何,職業碗那一週都是可以稍稍放鬆的;而且,屆時威利斯的傷勢也應該恢復得差不多了,且不說能否登場比賽,但前往醫院探望自己的狂熱球迷應該是沒有問題的,這無疑就是近期之內的最好選擇了。
陸恪接着說道,“至於具體時間的話,我已經轉告萊赫了,他會和球隊聯繫,然後和其他球員經紀人聯繫,可以的話,我們整支球隊都會前往。你們不是說,他對我整個隊伍都非常瞭解,就連特勤組也不例外嗎?那麼,我們也必須以最高規格來對待忠誠球迷,不是嗎?”
“整支球隊?”江攸寧眉宇之間流露出了歡快的笑容,連帶着腳步都輕快了起來,“我現在就去告訴蒂芙尼。這真的是太棒了!他一定會非常開心的,這真是一個巨大的驚喜。”說着說着,她就轉身朝着屋子外面走去,對面就是紐曼家了,“小恪,謝謝!”雖然是兒子,但江攸寧還是沒有忘記表示自己的感謝,站在門口,發自內心地揚聲說道。
待陸恪轉過頭來的時候,只來得及看到了母親的一個背影——圍着圍裙、滿手面粉,就這樣離開了家門,“是不是每個媽媽都這樣呢?”陸恪滿腦子都是問號,嘴角的弧度忍不住就輕鬆地上揚起來。
五十個簽名全部完成之後,江攸寧還是沒有從紐曼家回來,陸恪來到書房門口,“爸,照片已經全部都簽好了,放在餐桌上,我現在就出門了,媽在對面蒂芙尼那兒。”
“好。我知道了。你自己開車注意。”陸正則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擡頭看了陸恪一眼,緊接着就再次低頭繼續忙碌了。
陸恪從家中出來,駕駛着梅賽德斯-奔馳贊助的SUV,一路離開了舊金山。
短短二十五分鐘的車程,陸恪就已經抵達了目的地,緩緩地將車子停靠在路邊,越過副駕駛座朝着窗口探望出去,他正考慮着,自己是應該發送短信提醒那個傢伙呢?還是應該摁喇叭驚動周圍鄰居呢?
然後就看到那個瘦瘦高高的傢伙從屋子裡看到了陸恪的登場,緊接着就貓着腰一路躡手躡腳地偷溜了出來,娃娃臉上帶着焦急和緊張的神情,看起來就好像間諜特工一般,那不是斯蒂芬-庫裡是誰呢?
庫裡對着揮手打招呼的陸恪做出了一個“靜音”的手勢,不斷用嘴型提醒着,“安靜!安靜!”那惶恐不安的表情就好像魔鬼正在身後追逐一般,那雙大大的眼睛此時更是完全瞪圓,無比生動地詮釋着他此刻慌亂的心情。
然後就可以看見庫裡充分利用自己手長腳長的優勢,腳步快速地穿行着,離開屋子的門廊之後就開始加速,越來越快,最後演變成爲全力衝刺,眨眼之間就已經來到了副駕駛座旁邊,快速打開車門,躥到了位置上,然後不斷朝着陸恪打手勢,用近乎氣音的方式重複說着,“走!走!快點!”
陸恪也是哭笑不得,卻沒有多問,重新放下了手剎,再次打起方向盤,前後停留了還不到一分鐘,然後就再次上路了。
屋子漸漸落在了身後,陸恪這纔有時間開口詢問,“怎麼,和阿耶莎吵架了?”
庫裡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癱坐在了副駕駛座上,雙手耷拉在身體的兩側,幾乎就呈現出一個大字型地躺着了,長長地、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整個人似乎一直到現在才能夠放鬆下來一般,甚至還閉上眼睛做出休息的姿態。
看到庫裡那如同可憐兮兮小狗的模樣,陸恪就不由覺得好笑,拍了拍庫裡的肩膀,“嘿,安全帶先繫好,我可不想被交警截停,然後成爲小報在明天頭版的吐槽對象:兩名職業球員在灣區上演’邦尼與克萊德(Bonnie-And-Clyde)’。”
“哈哈哈哈。”
庫裡現在已經疲倦得睜不開眼睛了,但聽到陸恪的吐槽還是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用手肘撞了撞陸恪的手臂,“如果能夠成爲這樣的新聞頭條,似乎也還不錯啊。阿耶莎應該會滿臉無語地看着我們吧?哈哈!”
但爆笑也僅僅只是持續了片刻,等情緒消退過後,嘴角就再次耷拉了下來,肩膀也跟着一起耷拉了下來,他忍不住就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還不是家裡的那個小傢伙。上帝,我和阿耶莎簡直都要投降了。”
“萊利怎麼了?”陸恪流露出了擔憂的神色,“不會是生病了吧?”
“不不。”庫裡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臉頰,“我和阿耶莎也擔心萊利是不是生病了,但我們兩個都諮詢了媽媽,說是沒事,不用擔心,我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回事,抱着我,一直哭個不停,最後還是哭累了,這才睡着了。”庫裡再次長長吐出一口氣,“我們現在就希望,千萬不要生病,不然接下來又是阿耶莎受苦了。”
奶爸的辛苦生活。
陸恪也有些擔心萊利,嬰兒的健康總是需要花費更多精力和時間,但現在他們也幫不上忙,於是陸恪只能是選擇轉移話題,希望庫裡不要一直自責,“我以爲你現在正在賽季中,每週比賽都繁忙得不行,怎麼想到回來了?”
NBA的賽事密集程度遠遠超過NFL,一週三賽乃至於四賽的情況都屢見不鮮,所以在常規賽的賽季中間,庫裡可比陸恪、瓦特他們要忙碌多了,訓練到比賽、比賽到訓練,就連電話的時間都沒有多少。
平時,庫裡總是奔波在主場和客場之間,爲了避免影響孩子的休息,也爲了確保庫裡的休息質量,他也不會頻繁地回家,避免打亂阿耶莎和萊利的作息時間表。
就好像今天這樣的情況,需要避免。
庫裡自己也有些無奈,笑着搖了搖頭,“明天就是新年夜了,我要在奧蘭多客場打比賽,所以想着今天和阿耶莎一起慶祝一下,你知道,2013年只剩下兩天了,我還是希望和家人在一起,然後就是2014年了。但現在看來,我好像不是太受歡迎。”
“哈哈。是不是有一點失落?”陸恪歡快地笑了起來。
庫裡做出了一個哭喪臉,“是的,非常。”
“你有沒有想過,可能是萊利想念爸爸了,所以趴在你的懷抱裡,向你撒嬌呢。”陸恪沒有什麼經驗,但還是提出了另外一個可能。
庫裡直接就僵硬在了原地,表情都不會移動了,就好像發條玩具被弄壞了一般,就連悲傷的表情似乎都凝固住了。
“嘿,夥計?”陸恪從後視鏡看了過去,擔憂地詢問到,“你還好嗎?”
“噢,斑比,你讓我的心都要碎了,我現在就開始想念那個小傢伙了。”庫裡捂住胸口,滿臉哀傷地靠在了椅背上,“上帝,我剛剛還想着,她哭得我都要頭疼了,然後自己覺得好像不受歡迎,正在抱怨着呢;但現在看來,我真的是一個糟糕透頂的父親!我怎麼可能這樣!”
看着滿眼都是傷心的庫裡,陸恪卻無法感同身受——他和瓦特都強烈懷疑,不是每個男人成爲爸爸之後都這樣,只有庫裡這個小學生纔是這樣,“嘿,娃娃臉,我只是說說而已,我怎麼可能知道萊利的想法呢?我今天甚至沒有看到萊利,記得嗎?更重要的是,你今天回來了,你專程爲了阿耶莎和萊利回來了,不是嗎?”
庫裡依舊是一臉哀傷的模樣,似乎無法復原過來了。
陸恪真心哭笑不得,連連搖頭,“你說,以後萊利長大了,男孩子邀請他約會,到時候你應該怎麼辦?”
“他敢!”庫裡立刻就坐直了身體,如果此時腰際有一把十米大刀,恐怕就已經直接抽出來了。
“放鬆!放鬆!”陸恪連聲說道,“我覺得,你把所有男孩子都嚇跑了,以後萊利可能會在你面前哭的。”
庫裡癟了癟嘴,“可是,你知道男孩的,青春期的男孩們,腦海裡除了那些骯髒的想法,就什麼都沒有了。”
“阿耶莎不是你的高中甜心嗎?”陸恪友善地提醒到,“高中甜心”,意思就是從高中時期就開始交往,很有可能彼此都是自己的初戀,然後兩個人在畢業之後還能夠繼續走下去,這樣的感情確實是彌足珍貴的——庫裡和阿耶莎就是如此,所以,陸恪還以爲庫裡對於類似的情況能夠更加理解。
但顯然,陸恪猜錯了。
緊接着,陸恪就感受到了來自庫裡的殺氣,他立刻舉起了右手錶示投降,識時務者爲俊傑,“我知道我知道,像你這樣的少年着實不多了,萊利還是需要你的保護!嘿,不要忘記了,萊利除了爸爸之外,還有陸恪叔叔和JJ叔叔呢,我們可以隨時出動的,你知道,讓那些小毛頭們知曉,萊利是絕對不能隨便欺負的,你說是吧?”
庫裡被陸恪那一本正經的模樣逗樂了,“我覺得,等萊利長大之後,我們可能會被萊利列入黑名單,然後什麼事情都不能做。”
長長吐出一口氣,庫裡微微發愣了一會,“斑比,你說,時間爲什麼要過得那麼快呢?如果萊利可以慢點長大就好了,我的意思是,快點度過這段時間,至少我們可以開始溝通,讓我知道她到底爲什麼傷心,然後……時間就慢點,她慢一點長大,那樣的話,我就可以陪伴她久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