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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已經進入了八月,轉眼間八月上旬已經過去。桂花樹上的黃色桂花剛剛開放,綻放散發出誘人的桂花香,便已經被連續的暴雨雨打風吹去。
李璟望着屋檐下那如銀河倒落九天一般的水幕,眉頭不由緊皺了幾分。當十天前,天空聚攏起烏雲的時候,到處所見的都是百姓們展露的歡顏。持續了大半年的乾旱,讓人們對於雨的渴望達到了一個極致。雖然還只是一片烏雲,可已經讓人驚喜連連。
大雨在衆人的喜悅中降下,當時無數的百姓衝出屋子,仰開雙臂迎接着大雨的淋漓,盡情的享受着大雨的洗禮。暴雨傾盆般倒下,短短半天,地上就積起了沒過腳背的雨水。
但是,雨沒有停,持續的暴雨彷彿是把半年積攢的雨水一起落下。
一天,兩天,三天
到現在,這場雨,已經持續了十天。除了偶爾那短暫的停歇之外,根本就是持續不斷。百姓們剛開始的喜悅早已經蕩然無存,現在,所有的人都開始重又愁眉苦臉。大雨降下的雨水,開始形成內澇,很多低窪一點的地方都開始成爲一片澤國。
連登州和都裡鎮、青泥城這樣的大城,有着完備的下水道溝渠系統,都無法及時排水。幾個大城的一些低一些的城區,已經被水給淹了。有幾個街坊,甚至整個一樓都淹沒在水中,最深處達一丈多深。
暴雨帶來的內澇,讓城池中直接看海。最直接的後果就是大量的百姓民居、商鋪被淹。
李璟不得不急調鎮東軍組織救災,並且讓新立的各縣衙組織民壯救災。轉移受災百姓。除了幾個城的城區內澇,不少住在沿河地帶的百姓也統統受災,房屋被淹。
而那些礦區更爲嚴重,那些採礦的礦場,大多都是今年新建。礦工們也多是流民招募而來。他們居住的房子,有大部份都是匆忙間剛剛挖出來的窩棚。這樣的大雨,那些窩棚根本來不及排水,那個地窩子幾乎都成了一個個水坑。
整個登州和遼南的礦場全部停工,就連那大量的工坊也都停了大半。幾個海港裡的商船幾乎都停在港中,無船出海。
“袁洪。這場雨還要下多久?”李璟轉頭問袁洪。
袁洪一臉的紅潤,甚至有了個微微隆起的小肚腩。此時的他,頭戴着硬角襆頭,身穿綠色圓領袍須,腳蹬烏皮鞭,紅光滿面。下頜還蓄起了鬍鬚。完全看不出半點當初在難民中時的那個小道士小陰陽師的樣子,反倒似像是個文士詩人。
自從跟隨了李璟之後,袁洪一直表現不錯。在襲擊貓島之戰中,準確的預算出了大雨的時間,爲攻佔貓島立下大功。之後,李璟讓他組建了一個天氣預報小組,乾的不錯。特別是上次祈雨。他預測出那天可能有雨,結果當天李璟祈雨之時真的下了雨,而且還下了魚,讓李璟多了個龍之使者的名號。
李璟事後,將袁洪提升爲參贊,當了參謀李良的下屬,專門負責觀測天氣,提供天氣情報。品級,正八品。
郡公相召,袁洪也是頗爲緊張。嚥了咽口水。袁洪小心道:“據職下預測,這場雨暫時應當差不多就要結束了。”
“準確點!什麼時候結束,今天,還是明天?”李璟直問道。
雖然連續十天的大雨,讓遼南的氣溫大降。可袁洪的額頭上還是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回郡公,小的預測這場雨今晚應當能夠結束,最遲不會超過明天。不過”
“不過什麼,有話直說。”
袁洪壯了壯膽子道:“不過,接下來的一個月內,可能都會是陰雨連綿的天氣。雖然不一定有眼下這樣的大雨,但很難有晴朗好天氣。”
李璟沉默起來,如果未來一個月內真是這樣的天氣,那可就麻煩了。
“郡公,職下有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李璟點了點頭,示意他直說。
袁洪便道:“如此大雨之後,極有可能爆發疫症,大雨一停,等內澇的水消退之後,還應當做好防疫準備。”
“這個事情,你回去立即寫一份詳細的摺子,到時我會調各縣府官吏,還有各縣鄉的大夫和軍中的軍醫,一起研究如何防疫之事。”水災之後容易發生疫情,這李璟也很清楚。此時的醫療條件有限,一旦爆發疫情不堪設想,只能想辦法提前預防。”
“郡公,另外向來水旱災過後,都容易爆發蝗災。特別是水災之後,如果是春季水災,便有可能爆發夏蝗災。如果是夏季火災,便有可能爆發秋蝗災。眼下時節,今年秋季,便很有可能會出現秋蝗災。”袁洪又提醒道。
李璟眉頭又皺緊了幾分,蝗災雖不如疫症那麼可怕,但是蝗災如果嚴重,甚至比水災旱災更加嚴重。去年秋剛爆發過一次大蝗災,今年夏又爆發過一次小蝗災,如果今年秋再來一次蝗災,那就算遼南,都將可能無收。
眼下李璟在遼南屯田,發動移民,還有那些掠來的幽州百姓墾荒。
將那些開墾出來的土地以五十頃地爲一屯,也就是五千畝地,每屯安排了五十對夫妻,按每戶一百耕一百畝地租給這些屯戶。這些屯戶全是從中原送來的饑民,有遼南都督府提供的農具和租借的耕牛,一戶一百畝,按眼下的粗耕方式辛苦點剛好。種出來的糧食,三成歸屯戶,七成歸鎮東軍。平均畝產八斗到一石計算,每戶屯民能得二十四到三十石糧,脫殼後還能有二十石左右,有兩千四百斤糧,再除去耕牛的租借費,以及用水費,還有比如種子農具等費用,一家人能達到溫飽。
眼下遼南已經擁有一百屯,另外還計劃在明春前再開發出一百屯。這樣,鎮東軍就能擁有軍囤二百屯,一百萬畝地,一年能得軍屯糧七十萬石,就算去殼後也能得粟米五十萬石。
這五十萬石糧可不少,一個騎兵口糧一年三到五石粟,一匹戰馬一月三石粟,一年三十六石粟,騎兵連人帶馬,一年要四十石粟,五十萬石糧,可以供養一萬二千騎兵。
如果只是供步兵,可以供養十萬人一年之用。
“你也想想辦法,看有沒有什麼防蝗災的辦法。要是想出有用的好辦法,到時我賞你黃金百兩,官升三級!”
袁洪聞言頓時血直往腦門涌,激動的彷彿他已經官升三級似的連向李璟行禮,離開時還有些做夢似的。
“郡公,公孫娘子求見!”袁洪剛離開,劉尋就進來稟報。
“公孫回來了?快請她進來!”李璟一聽公孫蘭回來了,忙讓劉尋請他進來。公孫蘭這次入京,是帶着他的任務去的,目的是打探朝廷還有北方的一些情報。
隔了許久不見,公孫蘭依然那麼的嫵媚。一進來,便笑臉如花的撲入李璟的懷中,看不出是個風情少婦,倒像是個懷春少女一般。“這麼些天,想我沒?”
李璟笑着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日夜都想呢。快說,打聽到什麼消息了?”
“你個冤家,根本心裡就沒我。”公孫蘭有些不滿的嗔了李璟的一眼,“虧我還整天掛念着你,飯吃不好,覺睡不香。一路急着趕回來,想早日見你,結果卻還差點就丟了性命。”
“怎麼回事?路上遇到盜匪了?”李璟關心的問道,雖是露水姻緣,可處久了,也還是有感情的。
見李璟一臉關切的樣子,公孫蘭馬上轉嗔爲喜,笑道:“路上碰到幾股不識相的毛賊,不過有你派來的護衛,這些人不過是自尋死路罷了。就是回來時,路上大雨,結果就在滑州暫停,誰知道,那天夜裡突然黃河就決堤了。衝入滑州境內,當時滑州城都淹了。幸好咱們跑的快,騎着馬才逃脫。你是不知道當時的兇險,第二天再看滑州,都已經淹了二丈多深了。那黃河水一路向東,衝進了汴州、兗州、濮州、曹州、惲州、宋州等地。”
說起這事,公孫蘭都有些後怕。
“那水衝入惲州涌進鉅野澤中,那鉅野澤現在都成了海,連原本鉅野澤邊上的梁山,現在都已經成了湖中島了。”
李璟聽到這不由一愣,難道說那宋朝的水泊梁山,竟然是因爲這次黃河決堤,黃河水注入鉅野澤,最後變成的?想想,應當確實如此。
他也沒有想到,這次的大雨竟然造成了黃河的決堤。之前連續旱災,蝗災,地方上水利失守,防洪更加沒有人管了。現在連續的暴雨一下,黃河水暴漲,突然決堤,可以想象,這造成的災害定然比先前的旱災和蝗災更大。
旱災和蝗災導致莊稼無收,可畢竟還有些富戶們地主們是還能撐的下去的。可這水災不一樣,黃河一決堤,滑、汴州、兗州、濮州、曹州、惲州、宋州六州都受到巨大影響,千里澤國,共工無情,只怕這些地主富戶大族們這回也是在劫難逃了。
果然,公孫蘭馬上道:“你最好早點做好準備,我回來時,後面可是跟着無數的受災百姓。六州大量的難民,一部份往淮北去,另外大部份正往淄青這邊來,最後,他們肯定還得往咱們登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