違反紀律。
這在警隊裡面算是比較嚴重的行爲。
白鷺始終還是忽略了一個女孩的決心。哪怕他聽到過女孩說了,要爲閨蜜報仇的話語。卻沒有放在心上。
一個如此年輕,又嬌小無力的丫頭能做出什麼事情來?白鷺在此之前,甚至都懷疑這個丫頭是不是有勇氣面對兇殺案的調查過程。
他低估了白莉的決心。也高估了自己的本事。
即便是足夠聰明,擁有超人一般的能力又如何?在他視線所不能及的地方,到處都有原罪的發生。他又能如何呢?
白鷺知道了自己的極限,他也知道了自己的盲區。他不是萬能的神,也並非無所不知。小聰明和超凡能力,救不了任何人。
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遭受到打擊之後,如何恢復?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白鷺看了看手機,苦笑了一下。
這會兒他能想起的,居然是前不久纔去調查過的紅磨坊。那個時候辦理的會員卡還在身上放着。
既然都這樣了,白鷺也便不再掙扎。他現在只想好好地喝上一場。
酒,是一種好東西。
高興地時候,它能爲你助興。
悲傷的時候,它能爲你解憂。
白鷺不求助興,只求解憂。然而,他的體質已然和常人不同,即便喝下的再多,也絲毫沒有要醉的感覺。
在紅磨坊內,曉曉招待着白鷺,看着他一杯一杯的喝下足以稱得上濃烈的洋酒,有些莫名的擔心起來。
“白先生似乎有些心事?一個人喝悶酒也太孤單了,不妨把心事說出來聽聽,曉曉不是什麼心理專家,但見的苦悶也不算少數,興許能開解開解。”
白鷺愣了一下,苦笑了起來。
“一個人做錯了事情。造成了無法挽回的事實。有什麼值得開解的。”
“呵呵,在曉曉看了,這世上喝酒的只有兩類人。一類人是喝酒品人生,越是喝的多,越是享受人生。無論是苦還是樂,都盡在一杯之中。”曉曉忽的笑了起來,緩緩地說道。“當然,還有一類人。他們是喝酒逃避人生,越是喝的多,越是把自己放進一個虛幻的世界裡面。想象着,如果不曾發生過去的事情,那麼該如何如何的好。”
“白先生。你現在就是後一種人。”
白鷺笑了笑,“說的蠻有道理的。看樣子,你確實很懂喝酒這件事。”
“別看我是銷售酒的公關,可我卻真的沒有怎麼喝過酒。”曉曉也笑了起來,“這些道理,都是喝酒的客人們隨口說的,我也不過是總結了一下罷了。”
“白先生。說真的。喝酒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
白鷺一呆,“怎麼,你要勸我別喝了?”
曉曉做了個俏皮的表情,“我可是銷售公關,怎麼可能奉勸客戶不要喝酒呢?”
“不過,比起一時的銷售來說。我更在意的是客戶的身體,你要是喝壞了,以後喝不了了,我豈不是更虧?”
白鷺自己給自己又倒了一杯,一口喝了下去。
“想讓我把身體喝壞。這個難度也是不小的。”
“那好吧。”眼見白鷺不聽勸,曉曉也是把心一橫。“既然勸不住,那我也陪你喝好了。不過我只有兩杯的量,尤其是這種波本酒。我更是喝不了兩口。但我今天捨命陪你,你若是不怕我出事,那就儘管喝吧,你喝一杯,我就陪一杯!”
“這算是搞什麼?”白鷺苦笑不得,“我來喝點酒,沒有一起喝的損友,反倒還有勸不喝的公關?今天是什麼日子?奇特成這樣?”
“我16歲輟學,父母離異,把我撂給奶奶撫養。我撿過廢品,做過服務員,當過街頭騙子,也做過陪酒小妹。白先生,我不知道你心裡煩的是哪門子苦。但是你這樣的隨手一出300萬買酒的大客戶,真的能苦過我們這些無根的浮萍?”曉曉漏出一絲無奈的苦笑,“你是一個男子漢。倒下了,再站起來。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呢?連我一個小女子都做得到的事情,對你來說,就真的難如登天麼?”
白鷺這會兒是真的愣了。
他喝酒,恐怕真的如同曉曉所說,只是爲了逃避自己的過錯罷了。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用處。
跌倒了,爬起來麼?
想不到在異界經歷了那麼多,回到自己的世界之後,卻還能讓自己的心性有此不成熟的倒退。
“你說的對。我犯了錯,就要去補償。無論是什麼結果,我都認。在這裡喝酒,逃避不了任何問題。”白鷺笑了起來,“比起你來,我的心性還真是幼稚的夠嗆。”
“嘛,也不能讓你白叫曉曉姐的嘛。哈哈。”看到白鷺終於回過神來,曉曉也是笑了。
白鷺想通了。時間也快到早晨了。
他走出了紅磨坊,伸了個懶腰。
追查於澤的事情,沒有那麼快結束。他現在的情況,並不好直接回去特案大隊。在抓到於澤之前,白鷺反倒有了被迫的假期。
又是苦笑一番。白鷺也不再迷茫,搭上了一輛車,徑直回家去了。
白鷺回去的地方,不是自己買下的私密別墅。而是父母去國外之後,留在申都的房產。
雖然是個老房子,但是對於白鷺而言,這裡更有家的味道。
他拿出鑰匙,輕巧的打開了房門。隨手把鑰匙放在了門廳,跨步走進了房間。
下一刻。
白鷺卻完全呆滯了起來。
眼前的一幕,是什麼?
在白鷺家裡的客廳內。正中的地方,有一個人。
說是一個人,但又無法形容爲一個人。
原因很簡單,這個人形的物體,已經實在談不上是一個人了。
這個是一箇中年男子。
他的身體扭曲着,就好像是被生生擰變了形的木偶。像一個陶罐一般的,擰巴着擺在客廳的正中。
淋漓的鮮血,無聲的說明着,這個人在變成這樣的形狀之前,是活着的生物。
白鷺的手腳冰涼,面色僵硬。
他可以清晰地自此,看到死者的面貌。
那不是別人,那正是申都警察廳昨晚下了全城通緝的罪魁禍首!
於澤!
他如何能忘記這個剛剛殺死白莉的兇手。
但是這個兇手,現在卻也成了屍體。還是以一種極其可怖的方式,死亡且擺弄成異樣的形態,放在自己的客廳內。
即便是以白鷺的大腦,在這個瞬間,也產生了一陣空白。
白鷺足足愣了3分鐘,就這麼看着眼前的一幕。直到門外的腳步聲,和樓下傳來的警笛聲驚醒了自己。
“白鷺?!”最先衝上來的是周倩,她的身後,跟着數名刑警。
幾乎在進來的第一時間,所有人都看到了這樣的一幕。
“周倩。”白鷺默默的轉過頭。正想走過去解釋。
可是一衆刑警卻直接拔出了槍。
“不許動!”
“站住!”
白鷺的身子一僵,立在了原地。
“把手舉起來!”
白鷺面肉一陣抽動,但是沒有反抗,默默的舉起了自己的雙手。
“你們等一下!”周倩已經叫了起來。她根本不相信白鷺會是殺死於澤的兇手,但是眼前的這一幕也確實驚到了她。
“周警官。我們接到命令,是協助你逮捕於澤。但是現在你也看到了,於澤已經被殺死了!”一個配合刑警開了口,他的職位不低,雖然是配合着周倩行動的警官,但是並不是普通的警員。
“這是白鷺,是特案大隊的警官!”周倩解釋道,“這裡面一定有誤會。”
“不管是不是誤會。嫌疑人已經死了,白鷺警官還在第一現場,抱歉,我們不能無視這一點!”這個刑警一板一眼的開了口,“先把人帶走!到了警察廳再說!”
“該死!”周倩上前要攔住動手的警察,卻被白鷺伸手攔下。
“相信我,周倩。”白鷺這會兒已經完全恢復了冷靜。“相信我。”
事情已經很明顯了。這是毋庸置疑的栽贓陷害。
可是這麼明顯的情況,是不可能把白鷺真的陷害進去的。除非對方有足夠多的後手。
白鷺自然不會認爲,能查到自己老住址的人,在自己家裡佈置出這樣的陣勢,就僅僅是爲了噁心自己一下。
刑警們沒有過度爲難白鷺這個特案大隊的組長,給白鷺帶上手銬後,只是輕輕地引導着白鷺向外走。他們也知道死掉的是個連環殺手,或許白鷺真的殺了對方泄憤,是違反了法律,但是在人心方面,卻讓警察也覺得快慰。
這給了白鷺機會,他輕輕地靠近周倩。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安排了一番。隨後跟着刑警們,大步走出了房間。
屋子外面,停了不下十輛警車。
這個陣勢,都快比得上打擊極端者勢力了。
白鷺被塞進了警車裡面,車子連一刻都沒有停頓,直接就朝着外面開走。
周倩並沒有上車跟隨,而是獨自要了一輛車出來。
“周警官?你要做什麼去?”一個警察有些懵懂的問道。
“你們抓了我的拍檔!”周倩暴怒的吼了一聲,“我避嫌不行麼?給我躲開點!不要煩我!”
這話嚇得警員一愣,呆呆地退後了幾步。
“告訴老傢伙。”發動了車子,周倩朝着一邊的警員開了口。“我這幾天請假!別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