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鷺被帶回了警察廳羈押了起來。
正如同他所預料的那樣,無論是誰策劃的這次陷害,對方果然沒有那麼簡單。
於澤的情況,在這幾個小時內也完全探了個明白。
他的兒子於海,因爲情感受挫自殺。於澤的心態發生了扭曲。他的兒子生前,並不排斥自己的窮父親,不僅僅不排斥,而且極其孝順。
於澤每每有時間,兒子都會在跟前向他興奮的講述自己的學業經歷。
攝影的藝術。
****的美感。
耳濡目染之下,於澤也學會了不少知識。甚至有時候會陪着兒子一起出去拍攝採風,這對他來說,是難得的天倫之樂。
可是就在兒子自殺後,這一切都離他遠去了。
他開始憤恨這個社會,憤恨學校,更爲痛恨的,就是讓他兒子情感失陷的大學女生。
於澤早在兒子死去的第二個月,就開始謀劃殺死大學城的女學生們泄憤的計劃。
他把自己的計劃都用影像的方式記錄了下來,在影像中,他就像是在用攝像機和自己的兒子溝通一般。整個人的神智都已經不像是一個正常人類了。
在於澤的家中,同樣搜查出來了受害女生死前的凌虐影像,過程極度殘忍,毫無人性可言。影像中,還細緻的記錄下來於澤是如何將女生的屍體擺放成藝術形態。他的嘴裡念念叨叨的,似乎還在說明這是什麼類型的風格。
沒有哪個正常人受得了這個。
哪怕是最古板守規的刑警,在看完於澤殺人的影像之後,都會產生撕碎這個該死的兇手的想法。所以他們不奇怪,爲什麼會有警察對於澤私下處刑。
老傢伙近乎是第一時間知道的消息,他是白鷺的老領導,責無旁貸的趕來了羈押室。
老傢伙的心裡是怎麼也不相信,自己手底下最爲倚重的白鷺會犯下這樣的事情。這不是一名警察該做的事情,甚至不是一個正常人回去做的事情!
即便是白莉這個女孩的死亡給白鷺帶來再多的刺激,警察虐殺兇手這樣的事情,也不該發生!
而當他踏入羈押室內的時候,只看到白鷺一臉輕鬆地,正和給他送來咖啡的警員聊天。
“你小子!你倒是還真有閒心!”老傢伙不滿的叫了起來,“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麻煩大了。”
“喲。老傢伙。”白鷺打了個招呼,“我還以爲內務處的人會先來呢。”
老傢伙氣不打一處來,“等內務處的人來,你以爲你還有機會?說說看吧,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白鷺聞言笑了笑,“還能是怎麼回事,這麼明顯的陷害。你難道真的相信我會去採取殺人的方式,處理一個必死無疑的連環殺手?”
“我當然不相信!”老傢伙叫嚷了一聲,“但是,你也要提供你的不在場證明!或者不是你殺死於澤的證據!單憑叫喊幾聲,是根本解決不了問題的。”
“於澤死在你的家裡,還是以他殺人的方式,被擺成了****造型。旁邊也同樣有着攝像機進行錄製。剛纔我來的時候,內務處的監督已經把攝像機拿走了。這恐怕是最直接能證明你不是兇手的證據,影像證據。”
白鷺愣了一下,隨即苦笑了出來。
“老傢伙,說實話。能夠找到我住的老房子,並且安排下這麼一場陷害的人物,會留下這麼明顯的脫罪證據麼?”
“你什麼意思?”老傢伙一呆。
“我是說,不管攝像機裡面拍攝的內容是什麼,恐怕都不是能讓我脫罪的證據。甚至很有可能,就是我殺死於澤的鐵證。”白鷺搖搖頭,說出了不可思議的話。
老傢伙聞言瞪大了眼睛。“你不是沒有殺死於澤麼?不對,你到底有沒有殺死於澤?!”
“你相信我麼?”白鷺不答反問,眼神直直的看着老傢伙。
“我當然是相信的,否則跑來這裡做什麼?!”老傢伙惱火的一拍桌子。
“那就足夠了。”白鷺淡淡的微笑起來,“只要你還相信我,我們就還有翻盤的機會。”
“翻盤?”老傢伙實在搞不明白白鷺的意思。
按照道理來說,白鷺如果沒有殺死於澤。那麼他現在應該去積極主動的尋找證據纔是,或者直接說明自己的不在場證明。
於澤被殺死的過程冗長,不是一時半會能夠完成的。白鷺只要能提供出自己不在場的證據,哪怕只有這個過程中的一丁點時間,都會使案件產生疑點,排除白鷺的嫌疑。
可是白鷺自進了羈押室內之後,就是一副完全不想說任何情況的樣子,好像絲毫不把自己的困境當回事,這樣一來,幾乎沒有人能幫他。
還有白鷺所說的翻盤。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有誰在和誰下棋麼?可是這個棋局是以人命作爲棋子的驚悚遊戲麼?老傢伙完全不明白現在的情況了。
然而,時間也不允許他繼續問下去了。
羈押室的大門被一把推開。從外邊魚貫而入了幾個人,老傢伙定眼一看,卻發覺是內務處的監督警察。
內務處的警察,雖然也是警察。但是這些人,更像是針對警察犯案的錦衣衛。他們專門對付內部人員的犯罪行爲,這些人很不招人喜歡,但同時都是些能力很強的警察。被他們盯上,不脫一層皮,是絕對不可能的。
領頭的,是個年紀不過35的年輕警察。雖然年輕,但是警銜已經是三級警監了。這是內務處的特殊需要,在這個部門裡面的警察,不但調查權限高,而且普遍年輕就身居高位。
這個年輕警察也是老傢伙的熟人,叫做高詹。人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帶着金邊眼鏡。嘴角掛起一絲令人不太舒服的微笑,一進門,就自顧自的坐在了羈押室審問桌的一邊,正對着白鷺。
“老傢伙。這個是你的手下?”高詹沒有一上來就和白鷺說話,而是面對着老傢伙先開了口。“特案最近的風格轉變很大啊?已經從破案專家轉變爲了處刑專家了麼?”
“高詹!”老傢伙哪願意這個混蛋這般詆譭,“白鷺是不是兇手還有待判定,你定性定的早了點!是誰給你的權利,不打招呼,沒有逮捕令,就跑到刑警隊來耀武揚威的!”
“看來你還不知道。”高詹嗤笑了一聲,“逮捕令是吧?吶,自己看看吧。”
說着,高詹直接甩出一張紅頭文件。
老傢伙的眼皮子一跳,他清楚看到了文件上的幾個大字。警察廳內務調查令!上面清楚明白的已然寫上了白鷺的名字,簽署的領導,竟然是警察廳的書記。
這是內務調查的一把手。這個逮捕令的簽發,幾乎就是確認了白鷺的罪行!
“這不可能!”老傢伙把逮捕令一甩,“你們肯定是搞錯了。白鷺不可能是兇手!”
“不可能?老傢伙,我尊敬你是老前輩了。你以爲沒有證據,我們會跑來隨便抓人?”高詹有些好笑的搖搖頭,“你估計是還不知道自己的手下到底做了多麼駭人聽聞的事情吧?來,我給你普及一下。”
高詹把自己的警察用終端拿出來,這是一個有點類似於平板電腦的工具,搭載的是警察廳的內部系統。
高詹直接點開了一個視頻文件,播放狀態下,直接拿給了老傢伙。
老傢伙僅僅瞄了一眼,就再也離不開眼睛了。
這是白鷺家外面的視頻,畫面僅有短短的幾秒,卻可以清晰地看見一個人拖着於澤的身子,走進了白鷺老房子所在的單元。
隨後,畫面進行了剪切。
接着播放的,就是於澤被活生生的勒死,然後在白鷺的老房子內的客廳,被擺出****樣式的過程。老傢伙不敢相信的用手劃拉着,快進着。讓他驚異的並不是於澤的死亡有什麼古怪之處。
而是這個殺了於澤,並且擺弄於澤屍體的人,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自己最熟悉的手下。
白鷺!
這是鐵一般的證據。近乎無法辯駁的狀態!
看到了這個情況,哪怕是老傢伙也失去了辯解的語言。哪怕是他親口說過相信白鷺的話,現在也變得不確定起來。
“這,這是真的?白鷺,你告訴我。這是真的?!”老傢伙驚呆了一般,隨後突然爆發起來,直接把終端摔倒了白鷺眼前。
白鷺之前一直看着老傢伙和高詹之間的對話,只是笑着不做聲。看到終端甩到了眼前,白鷺隨機看了過去。
畫面中,有一個和自己近乎一模一樣的人,正在擺弄着於澤的屍體。視頻的清晰度很高,拍攝的角度很完美。白鷺幾乎可以從視頻上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臉,猙獰的表情,惡毒的微笑。
雖然白鷺明知道那不是自己,也不可能是。但是卻不得不承認,對方的這個局,做的真是足夠的完美。
“現在你們也看到了。還有什麼話好說?”高詹這回是直接看着白鷺和老傢伙,對他們同時說的。
“證據很充分。我沒有什麼想說的。”白鷺默默的擡起頭,似笑非笑的看着高詹。“接下來,你們準備怎麼炮製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