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快人快語。”
高世德誇讚了一句,扭頭對身邊的秘書呂梁說道:“拿一億元支票交給溫少。”
此話一出,全場寂靜。
他們是紈絝不假,由於無聊或者生活的壓抑來這裡弄遊戲釋放自己也不假,但他們一直將這個遊戲控制在一定範圍之內,遵循小賭怡情,大賭傷身,強賭灰飛煙滅的規則。所以一般情況下,他們的賭注也就是一兩百萬的零花錢。像高世德這樣出手就一億,明眼人都能夠看出,這已經不僅僅是玩。
“明白,老闆。”
呂梁聽到高世德的命令,當即從懷中拿出支票,準確規範的填寫好,恭敬的遞給溫睿翼。
“呼!”
當溫睿翼聽到高世德口中的數字時,心下便是一沉。如今看到呂梁遞過來的支票,他深吸了一口氣,儘量自然的接了過來。笑着說道:“高少不愧是高少,財大氣粗,出手必驚人。不知高少壓誰勝?”
“五位參賽選手裡面四男一女,而且還是一位大美女,那我這一億就壓在美女身上,想來,她不會讓我失望。郝逸景,你說對不對。”高世德笑容滿面。
“當然,我肯定不會讓高少失望。”郝逸景說着,還得意的看了溫睿翼一眼。
溫睿翼聽到高世德把一億元全都壓在了郝逸景身上,再看郝逸景小人得志的嘴臉,他哪還不明白,被郝逸景請來的女子一定不簡單,否則高世德絕不會下注一億,畢竟對他來說,這也不是一個小數目。
溫睿翼的心漸漸沉了下去,“難道高家要動手對付洪家了嗎?父親會如何選擇,我該怎麼辦?”
他與絕大多數人一樣,都以爲高世德一億元的舉動,代表着高家準備出手,然而他們全都想錯了。
高世德這次來龍城有重要的事情,確實只是路過。高家與洪家敵對了百年,兩個家族都不願輕啓戰端,畢竟一旦開戰,局勢的走向就不是他們兩個家族所能控制的,弄不好還會兩敗俱傷。
事實上,他本打算拿出五千萬下注。五千萬對於他來說不算多,對溫睿翼來說則不多不少,也算是給溫睿翼一個警告,讓他選擇好隊伍。
只不過,他根本沒有想到,竟然在這裡碰到阻止自己玩女人、落了自己面子的趙錚,而且趙錚還是溫睿翼帶來的人。所以他當即在原計劃的基礎上翻了一番。
當然,他敢這樣做也是因爲早就知曉被郝逸景請來的女子是何許人也,在樂器方面造詣如何。至於趙錚,根據他調查的結果來看,只不過是一個力氣比較大的普通大學生,和那女子根本沒法比較。
隨着他的這個舉動,郝逸景身後的那些紈絝全都五十萬、一百萬的壓郝逸景這方勝利。不一會,溫睿翼已經接下了一億六千三百萬的單子,只要郝逸景請來的女子獲勝,溫睿翼就要賠出去相同的錢財。
見溫睿翼接單後有些沉默,高世德故意笑問道:“怎麼?睿翼……覺得勝不了?怕輸光了之後,靜靜離你而去?”
“我怎麼可能輸,只是在感慨高少給小弟送的零花錢怎麼花。恰好靜靜看中一套別墅,我還沒錢給她買,這就算高少送給我和靜靜的結婚禮金吧。”溫睿翼玩笑一樣的說道。
高世德哈哈一笑道:“就這麼自信你一定會贏?”
“高少壓的是那位女子,但除了她外還有其他四位參賽選手,我的勝率可有百分之八十。如果這樣都輸了,只能說天意如此。”
溫睿翼說完,抽空扭頭看向趙錚,低聲道:“我不想出糗,我要贏。”
他也不等趙錚回答,便轉過頭去,繼續與高世德等人談笑風生。
親眼目睹這一番脣槍舌劍,趙錚也隱隱有些明白像溫睿翼這些人的悲哀與無奈。
很快,趙海派出的代表上了臺,臺下有人認識,這人是龍城音樂學院的高材生,演奏的是吉他獨奏。
溫睿翼聽了一會,大致判斷出對方手法熟練,但藝術上的造詣還差了一些,當即扭頭對趙錚問道:“如果參賽的選手都是這種水平,或者是比他略高,你用臺上那些樂器,有把握取勝嗎?”
趙錚眉頭一皺,淡淡的說道:“我沒學過這些樂器。”
溫睿翼頓時一愣,下意識的說道:“別開玩笑。”
然而,在看到趙錚眼中流露出的毫不摻假的真誠後,溫睿翼連哭的心都有了。他用顫抖的聲音低聲問道:“你不會說真的吧?”
趙錚聳聳肩,表示他理解的正確。
在那個年代,一個普通的家庭,由於學歷與思想的限制,大多數父母並沒有讓子女學習特長這種意識,所以趙錚並沒有學習過這些樂器也很正常。
自己犯的賤,流着血也要承擔,誰讓趙錚是自己選來參加比賽的。溫睿翼只覺得自己有些發暈,好似光明全都消失了,前方一片漆黑。
很快,趙海與錢楓帶來的人都表演完畢,贏得了點點掌聲。這時,孫忠帶來的人坐在了鋼琴旁。
“當!”
“噹噹!”
隨着他手指快速靈活的敲擊,一個個美妙的音符傳入衆人耳中。在短短几秒鐘時間的前奏之後,整個曲子就直接進入了狂風暴雨階段。彈奏的正是世界上速度最快的幾首鋼琴曲之一《野蜂飛舞》。
“這是一首極其要求手速與精準的曲子,難度極高。雖然他在意境上有一些不足,但從速度和準度上來說,已經不錯了。”高世德一邊聽着,一邊點評道。
“高少您過獎了。”孫忠在一旁諂媚道。
“嘩啦啦!”
與之前點點的掌聲不同,此人表演完畢之後,臺下瞬間響起了陣陣掌聲。
“逸景,有信心嗎?我可不想零花錢打了水漂。”高世德笑問道。
“高少您放心,怎麼也不會讓您失望不是。”
郝逸景諂媚的說完,走到頭戴面紗的女子身旁,面色微微一肅,道:“黎小姐,拜託了。”
這樣的舉動,使得高世德都多看了那女子一眼。他當然瞭解郝逸景這樣的紈絝,如果說這個女子只是一名普通的音樂人,郝逸景絕對不會對她如此客氣。
“有意思,沒想到一個玩樂器的女人竟能讓郝逸景如此這般,看來這趟龍城之旅會變得很有趣,希望可以順利在這裡找到那樣東西吧。”高世德心中想到。
黎姓女子走上臺,極其標準且優雅的對臺下的陌生人行了個禮,然後輕巧的走到大提琴旁,緩緩而坐。她在臺上的這一系列動作,就連高世德這樣挑剔的貴公子,都挑不出一點毛病。單說這一點,她就已經高出前面的三位選手許多。
“嗚嗚……”
當悠揚的大提琴聲響起,臺下所有的人好似一下子進入了某種狀態,就連在吧檯的秦晴都特意轉過身,望了臺上正在演奏的女子一眼。
這首大提琴曲名爲《殤》,是由英格蘭三百年來最傑出的大提琴演奏家傑奎琳?杜普雷演奏。
有一次,世界著名的匈牙利大提琴家史塔克乘車,偶然聽到了廣播中的這首曲子,有感音樂裡面投入的無盡情懷,當即說道:“這樣的演奏,這個人活不長。”
因爲他能夠聽出,杜普雷這是用生命在演奏。也確實如他所說,杜普雷年紀輕輕就患上了多發性硬化症,早早離開人世。她的音樂一直是許多樂迷心中最感慨的一聲嘆息!
曾經有人言,這個世界上會出現無數跟杜普雷一樣有天賦的音樂人,但沒有人能夠超越這個用生命演奏的大師。
然而,就在今天,就在華國的龍城,他們發現了一位未來有可能超越杜普雷的人。
這首《殤》在她的手中好似正在悽婉的傾訴,又好像寂寥的守望,琴曲裡深深的懷念與至死不渝又深情款款的情愫,被她表現的淋漓盡致。
黎秋晨雖然並不專注於音樂,但因爲出身的關係,對琴棋書畫都有涉獵而且造詣不俗。其中這首大提琴曲《殤》是她非常喜歡的一曲,無論從情感的投入上還是從演奏的精準度上,都要比前三位選手好得多。
整首曲子演奏剛剛過半,臺下已經有女子流出了眼淚,就連高世德等男子,眼圈都有些微微泛紅。
至於趙錚,同樣被這首曲子所打動,全身心的融入了進去。感受裡面的悲,感受裡面的慟,感受裡面的——殤。
什麼是殤,殤是一種心情,是一種思緒。殤是一種情懷,一種發自內心最悸動的感受。殤是經歷萬丈紅塵之後,最刻骨銘心的頓悟與羈絆。
他聽着這首曲子,思緒不禁回到了龍城大學的音樂教室,那個屬於他和穆雪的幸福時光……
一曲終了,黎秋晨跟方纔一樣,起身,行禮,然後默默的下臺。這段時間,臺下一直保持的絕對的安靜,
“流雲閉月天霜晚,殤歌一曲惹紅塵。好一首《殤》,好一個心之殤。”直到這個時候,趙錚才從曲子中回味過來,心中無限感慨。
趙錚聽完讓他融入其中的曲子,境界方面並沒有任何增長,也沒有進入悟的狀態。可他分明感覺到,自己對人生的領悟又增長了一絲。有對於溫睿翼人生另一面的看法,有對殤的感悟,還有對穆雪遠隔千山萬水的惆悵與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