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如果她要走,加上在這碧雲山中土生土長的小雪丘幫助,逃出生天當然沒有問題。但是,拋下飄雲獨自求生?這樣的事情她想都沒有想過。
她纖細的身形,似乎是擠進了亂石縫中,隨着壯觀的石流,身不由主的沉浮着,她的身體上,逐漸泛起一個五彩的光罩,漸漸地擴散開來,將大部分亂石籠罩起來。時間彷彿靜止在了這一刻,五彩的光罩,範圍還如此之大,明顯是越階使用了,對身體造成的負荷很大。假以時日,若是她修爲達到了元嬰期,造成這樣的破壞性力量也許並非難事,但是破壞容易挽救卻難。
秦霜吃力地擡起頭,在不遠處視線可及的範圍內,碧雲山的主峰在暮色中看不清晰,但是近處幾個小峰之上,沉甸甸的冰雪積壓着,似乎已有千年。一旦受到如此大的驚動,所有積雪滾落而下,莫說他們現在所處的小山坳,便是身邊不遠處那似乎無底的深淵都有可能被填平。只是,她雖然已經修習了三系靈力,並且由於和飄雲簽訂了生死契的緣故,體內原本就有了金行之力,所欠缺的,不過是火行一種罷了。但是,只欠缺火行之力,五彩的光罩之上便有了一抹不協調的黯淡,五行相生相息的圓滿之境沒有達到,強行用出自然無法達到生生不息的地步,很快,她的嘴角溢出了一絲鮮血,眼睜睜地看着一塊巨石衝着她撞了過來,卻根本無力閃躲。
爲了阻止這麼多亂石飛濺造成的巨大響動,秦霜把這個五彩的光罩撐得太大,以至於她現在根本無力再佈置一個小型的防護罩保護自己。秦霜心念一動,五彩混天綾圍繞着她的身周盤旋起來,已是打算硬挨這一擊。
“蓬!!”
“吱!!”
“啊!!”
“嘩啦!!”
一連串的響動就在電光火石之間發生,還沒有來得及弄清發生了什麼事情。彷彿蓄力良久的冰雪洶涌地滾滾留下,眨眼間將原本的空地淹沒,甚至連附近的幾個小山頭都一併埋了,絲毫看不出原本的模樣了。那深不見底的深淵,也頃刻間被冰雪變成了坦途。
“咳咳!”秦霜吃力的咳嗽兩聲,運起殘存的靈力將身上沾着的冰雪抖落。隨即伸手揪住身上披着的一張“毛毯”,連拉帶拽將它從身上扯了下來,苦笑道:“不是讓你走了嗎,這下好了,連累了你也被埋在這裡了。”
就在那巨石來襲的一瞬間。已經被她遠遠拋出的雪丘不知道怎麼,居然硬生生阻擋住了她施加在它身上的靈力,巧妙地一個折返。不知從哪裡伸出兩隻毛茸茸的爪子,輕描淡寫地撕開了她佈置的五彩光罩,身軀瞬間長大了幾十倍,彷彿一張毛毯一般將她裹得嚴嚴實實,替她擋住了那巨石恐怕可以致命的一擊。只是她體內的靈氣輸出忽然被斷絕。加上五彩光罩已經被撕開了一個缺口,再也支持不住,土崩瓦解了。轟天的巨響,震得她耳中嗡嗡作響,現在還有些發麻。那些冰雪也順理成章地滾落下來,造成了這一場罕見的大雪崩。這雪丘反應也快。伸手在秦霜之前佈置來保護飄雲的三階陣法上撕開一個小口,攜帶着秦霜滾了進去。是以秦霜纔沒有被活生生埋在雪下,只是陣法已經破開一個口子。崩潰也是遲早的事情了。
但是就是這麼一阻礙,飄雲的凝丹終究還是沒有受到影響。只要再感悟一陣子,穩住了根基,這一次凝丹便算是成功了。
那張毛毯在空中一滾,落到地上已經恢復了圓滾滾的模樣。它躊躇一下,還是跳上了秦霜的肩頭。只是捱了那一擊讓它似乎也不太好受。身體行動之間有些不靈便的樣子,與之前在空中的絕妙轉折大相徑庭。
聲音很快在秦霜腦海之中響起:“傻......傻女孩,你就是這麼對待救命恩人的?”
秦霜伸手撓了撓小雪丘的頭頂:“便是我想報恩,也得我們能出去再說。否則,死人是不必報恩的。”如果雪丘不來保護她,也許她能拼着重傷頂住那一擊,讓這場雪崩消弭於無聲之中。但是已經發生了的事情,多說也無異。畢竟,這隻可愛的小雪丘還是冒着危險折回來保護了她,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那一塊大石蘊含的力道和寒氣,說不定就能要了她的性命也是有可能的。別看雪丘此刻沒什麼大礙的樣子,那是因爲雪丘自小長於此處,又是水屬性的洪荒異獸,身體堅韌程度和抗寒能力也遠超於她的緣故。
眼看飄雲鞏固根基還需要一些時候,她忍不住四處打量起來。這裡一絲光線都沒有,即便以她的目力也看不真切,但是根據這裡黑暗的程度初步估計,起碼被埋在雪下幾十裡了。怎麼出去?縮地成寸肯定是不行了,不說頭頂根本沒有土,即便有,帶着飄雲和這隻雪丘,她也出不去。看來,只能以暴力闖出去了。飄雲已經凝丹成功,若是穩定了境界,一個凝丹期修士和兩個三階以上修爲的靈獸,即便這些冰雪不同於尋常,無論如何也不應該被真的困死在這裡吧。
她打定主意,坐下開始調息。靈力自然可以隨手立刻補充,但是體力上的消耗,恢復起來也有個過程。
待她睜開眼時,飄雲已經不知何時醒來,正和恢復了精神的雪丘大眼瞪小眼。
秦霜神念一伸,便清晰地聽到了兩隻靈獸之間的爭吵。
“我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這是什麼態度!!”這毫無疑問是雪丘的發言。
“哪有你這樣把報恩掛在嘴邊的?”飄雲似乎也有些惱怒。他對於自己無知無覺之中,被秦霜以性命保護,最終還被這隻圓球所救有些耿耿於懷。
“我就要掛在嘴邊,從今天起,你們要報恩,要養着我,寵着我,幫我打架爭地盤......”雪丘連珠炮一般地說着,它的語言已經越來越流暢連貫,絲毫看不出之前的艱澀來了。看來之前的斷斷續續應該是因爲太久沒有說話的緣故。
秦霜嘴角抽動了一下,對於兩人不分時地的爭執有些無可奈何。雪丘該是小孩子脾性,飄雲又是倔強,這樣下去,在幾人都被悶死之前,恐怕這架也吵不完。
她捏了捏額角,輕笑着插言:“兩位,能不能等我們活着出去再吵?”
飄雲哼了一聲,卻聽話地不再出言。那雪丘卻不依不饒:“我偏要說,我還要她以身相許報答我呢!”
秦霜瞠目結舌,看來這雪丘曾經和人類有過接觸,否則怎麼會連報恩要以身相許這樣的橋段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飄雲聽了此言,卻是大怒,終於按捺不住,手臂一長,夾雜着劇烈的雷電拳風,吱啦作響,朝着雪丘襲去。他也發現了這雪丘的修爲比他要高,想必這麼點程度的攻擊也傷不了他。那雪丘不甘示弱,身形一變,卻變成一柄長刀模樣,對着拳頭對轟而去。飄雲遠遠感受到了刀風的淒厲,不可力敵,中途招式一變,變拳爲掌,變成了一張電網蓋了過去。
“別打了!”秦霜氣急敗壞的聲音完全被淹沒在劇烈的撞擊之聲中,只是這麼片刻的功夫,兩人已經換了好幾招,卻是不分上下。
飄雲習練的戰技卻讓雪丘來了精神,厲喝一聲,刀體發出藍芒,在黑暗的空間之中幻化出無數刀影,飄雲不甘示弱,拳影如風,竟是飛快地將刀影擊得粉碎。雪丘落地之後,搖身一變,化身爲一隻尖錐,所有的攻擊集中於一點,朝着飄雲撲去。
兩人之前還沒有完全動用靈力,此刻卻打出了真火。雪丘修爲要高些,但是飄雲戰技精妙,一時誰也佔不了上風。
隨着一聲劇烈的炸響,那本就被撕開一個口子的三階陣法,終於承受不住,壽終正寢了。冰冷的雪,立時捲了進來,將三人徹底埋住。
秦霜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打啊,繼續打啊!”這麼厚的冰雪何等之重,以她的身軀強度,也被壓得氣悶到有些透不過氣來,那兩個罪魁禍首恐怕也不會好受。
她的身邊,立刻傳來一個聲音:“不妙,四蹄恐怕要翹,他沒法呼吸了。”
秦霜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四蹄是在說飄雲,苦笑一聲,卻也不敢怠慢。好在幾人相隔倒也不遠,她循着飄雲的氣息,一把握住了飄雲的手腕,立刻又感覺到一塊“毛毯”貼到了她的後頸之上。
“我們不能再拖了,一併發力,使出最強的招數,轟出一條路去!!”秦霜傳音道。
飄雲雖然不能呼吸,一時倒還沒有危險,尚咬牙傳音道:“你這個肉球,不准你再說那樣的話,否則,出去再打!”
雪丘大怒到:“什麼肉球!我是擁有最高貴的洪荒血統的雪丘,小四蹄別不知好歹,要不是我剛纔壓制了修爲,你戰技再精妙又豈是我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