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雲還待再說,卻被秦霜緊緊握住手腕捏了一捏:“別說了,出去你們即便要把這山轟平了我也管不着,但是現在,我數一,二,三,大家一起發動最強招式,轟出一條路來。”
雪丘哼了一聲,見飄雲不再頂嘴,似是示弱了,也就心滿意足地沒有趁勝追擊。它現在的境況雖然比飄雲好些,卻也強勝不了多少,自然也知道此刻不是鬥氣的好時機,還是保命要緊。
“一,二,三......”
“地裂術!!”
“龍域五連擊!”
“冰爆!!”
此刻若是有人在碧雲山附近,就能看見,剛剛被雪崩掩埋的地方,平整的雪面忽然有了動靜,不時透出不同的光芒,甚至那萬年不化的冰雪也有了一點融化的趨勢,隨着一聲驚天動地的響聲,迎來了千年以來除了雪崩之外最大的浩劫。無數的峰頭上的積雪紛紛墜下,有的地方甚至露出幾點青綠。而山中的靈獸還好,尋常的小動物剛剛逃過一劫的,有不少拼命奔跑着,卻最終逃不了被冰雪掩埋的命運。秦霜自然不知道,她無意中又造下了不少殺孽。
而此刻,冰面上探出一個腦袋來,吃力運起靈力揮開周遭的雪面,爬了出來。
“如果不是有這隻雪丘在,這次恐怕真的死定了。”秦霜嘟嘟囔囔地道。她已經發現,若是單憑她和飄雲,是無法造成這麼大的動靜的,這隻雪丘的實力顯然還在她想象之上,恐怕真的不止三階修爲了。但是洪荒異獸在這個世界中實力很難提升,二階據傳已是頂點,真不知道這隻雪丘是怎麼修煉的。而若是她和飄雲一擊不成,自然又有無窮無盡的冰雪將轟出的通道重新掩埋掉。絕不可能等着他們慢慢清出一條通路來的。即便可以,飄雲應該也支持不了這麼久。
她的眼角忽然瞥到了一隻手,伸在雪面之上。她拍了拍身上的雪,正想去拉這人出來,心中忽然咯噔一下。這不是飄雲的手,她幾乎可以肯定。這隻手凍得鐵青,沒有一絲血色,其上還覆蓋着一層薄冰。她警惕地退了兩步,就聽得身上傳來雪丘活力四射的聲音:“差點真的被埋掉,天知道怎麼今天會做這麼一件賠本買賣。爲了一點零食把老命幾乎搭上。小姑娘,你沒事吧?我是說,我還等着你報答我呢。”
秦霜背對着它。搖了搖頭,壓低聲音傳音道:“這裡似乎有個人,好像已經被凍僵了,最近在我之前也有人來到這裡嗎?”
雪丘滾了兩步,輕車熟路地落到秦霜肩上:“哦。不用怕,這人恐怕早就凍死了。想必是剛纔的雪崩將他們卷下來的。”
秦霜這才恍然,這該是再往前走會到達的死亡禁地中凍死的前人。正思量着什麼,忽然聽得耳邊熟悉的包含怒氣的聲音:“肉球,你給我下來,誰準你站在她的肩上?”
雪丘伸出兩爪比劃一下。得意地晃動一下滾圓的身軀:“我偏要,我偏要。嘿嘿,你的真身比她還大。又不能像我這樣任意變化,一定很嫉妒我吧?”
話音未落,就見得飄雲閃電般伸手揪住它的長毛,似乎打算將它拉扯下來。雪丘措手不及,被拉下了秦霜的肩頭。在地上滾了幾個跟頭方纔停住。雪丘大怒道:“不知好歹的四蹄,如果沒有我。你剛纔便又死一次。”它說道這裡,全身長毛一抖,似是動了真怒,口中發出與它身軀決不協調的長嘯,朝着飄雲撲了過去。
秦霜一打眼,便發覺雪丘依然壓制了修爲,這才放下心來。不再管兩人之間的爭執,走到那隻手跟前,雙手平平推出,將這一塊冰雪推了開去。打通通道雖然不易,挖掘一個坑倒還不算困難。被冰封的顯然是一個人類修士,三十歲左右的年紀,只是還算英俊的臉龐上充斥着不甘心,驚恐等種種神色,最多的卻還是一種倔強,另一隻手中依然緊緊握着一柄靈器。此人想必也是自持實力不凡,來此一探究竟,秦霜喟然長嘆,也許她對自己的信心也是盲目的,之後也會如同此人一般埋骨此地。但是想要強大,就必須付出代價。此人不過是築基期修士,也許是爲了讓自己更加強大,或者是也有着像她這樣不得不來的理由,無論是什麼緣故,爲了心中的信念而死,雖然有着不甘,也算死得其所了吧。她隨手一推,讓此人重又深埋雪下。死於斯,葬於斯,這也是所有逆天而行追求強大的修士最好的歸宿了吧。
若是按部就班領悟規則,修煉極寒之氣,待得極寒之氣大成,已不知是猴年馬月的事情了,她根本等不得。這一次飄雲凝丹時她的感悟讓她隱隱領悟到了極寒之氣的更深一層的規則,但是這種領悟模模糊糊,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真正用於戰鬥之中,而這樣的機緣更不是經常能有的,只有取了極寒之水淬鍊靈力,纔是最快的方法。
說起來,其實每個修士領悟的規則都各不相同,即便是修煉同一屬性靈力的修士也是如此。極寒之氣無疑是水屬性之中非常高深的一種規則,要求也很苛刻,秦霜之所以能領悟到,恐怕與她體內的變異藍色靈力還有些關聯。
回頭看時,飄雲不知何時已經現出了真身,在雙翅的幫助下,隨風勢閃躲挪騰,身法的巧妙竟然也不遜色於雪丘,兩人鬥了個旗鼓相當。細碎的冰雪胡亂飛濺,將兩隻雪白的靈獸的身影遮掩得模模糊糊。
“飄雲,走了。”秦霜放聲喊道。她已經看出,雪丘的實力遠在他們兩人之上,不過是見飄雲戰技精妙,見獵心喜,壓制着修爲與他爭鬥罷了。
飄雲一個翻身,恢復了人形,不再理會雪丘,追上了秦霜,默默走在她的身邊。那雪丘卻不死心,蹦跳着跟了上來:“就你們這點實力,難道還要前進不成?下一次可沒有我救你們了。”
秦霜微笑了一下道:“人生在世,有所爲有所不爲,我們修道之人本就是逆天而行,若是因爲事難,便畏手畏腳,根本不敢嘗試,恐怕心境便難有寸進了。更何況我受人所託,即便以性命相搏,也必要保得一人的命在直到與他相見。碧雲山,我非上不可。”
她想了一想,又問道:“此次上山,生死難料,能否活着下來也是兩說之數。你幾次三番幫了我們,若是要我們報答,還是現在就提條件的好。”
雪丘的紅眼咕嚕嚕一轉,嘆道:“還是小姑娘知禮,那個四蹄也跟在你身邊時日恐怕也不短了,怎地還那般粗魯?不若你把和他的契約解開,以後我便做你的契約靈獸好了。你帶我下山,吃遍人間美食,有我在,絕對沒任何人敢難爲你。你立的那個什麼狗屁誓約,也不可不必遵守了。”
飄雲冷哼了一聲,顯是看穿了雪丘的居心不良,卻沒有如雪丘預計的一般暴跳如雷,只是好整以暇地雙手抱胸看着雪丘,隨即面色柔和得似乎能滴下水來,看了秦霜一眼。秦霜知道他隱隱還有與這雪丘一較高低的意思,也忍住笑道:“那可不行,我已是將一半的性命都給了他,若是解除契約,你拿什麼賠給我?”
雪丘的紅眼忽然瞪大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幾乎要從滿身的長毛之中凸了出來:“你們籤的是生死契?不可能,這一界怎麼可能還有人會簽訂生死契?”它滿處亂滾了一圈,忽然停了下來:“是哪個老傢伙幫了你們?”
秦霜有些疑惑,雖然早知道這雪丘是洪荒異獸,但是它能知道這件事情也讓她有些意外。生死契,無論在如今的天元大陸還是天南大陸,都是不存在的,想必只存在於上古時期,沒有流傳下來。聽起來,雪丘似乎對一些老傢伙也很熟悉的樣子。莫非,這隻雪丘竟而是從上古時期便在這裡生存了嗎?可是單隻現在的天元大陸的歷史已有一萬三千年之久,更別提再早一些的上古時期了,距今怕不有十餘萬年了,即便是四階修爲的洪荒異獸,也不可能擁有這麼悠長的壽元。她已經盡力把雪丘的修爲想的很高了,初步估算是在四階以上,若是真的如此,只怕眼前這隻雪丘,修爲恐怕還不止於此。秦霜臉色一變,和飄雲一起,好奇地打量起了這隻古舊得可能要發黴的雪丘。
這應該是他們目前所見到的無論是人類修士還是靈獸之中修爲最高的一位了。只是無論怎麼看,都沒有發現它身上擁有什麼強大到不可思議的氣勢,甚至比起之前秦霜見的除魔盟的遊盟主還略有不及,應該是刻意掩飾了的緣故,這也就是當初秦霜和飄雲都認爲它雖然修爲強一些,卻也強勝不了多少的緣故。而剛纔轟出通道時所用招式的威力,恐怕也只是它實力的冰山一角吧?秦霜本來還有些納悶,爲什麼招式的威力居然這般湊巧將三人齊齊送到了雪面上,現在也算恍然大悟了。這樣修爲的洪荒異獸,還能有什麼好拜託她的?至多不過讓她運個百來噸零食或者靈果讓它飽享口腹之慾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