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衆恐怕已經火到火星去了, 只是可惜讓她越來越火的卻都不是什麼好事。
頭條新聞:萬衆劈腿,姐弟戀曝光。
從拍賣會上鹿辰的表現,一直到他會後的行蹤, 然後就是萬衆門前抓拍的那張照片:明明就是她揪着他的衣領, 可從照片上看起來, 卻好像是她主動獻吻一樣。一切看來, 都是證據確鑿, 辯無可辯,萬衆就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壞女人;偏偏這時朱慕不在國內,根本無法取得聯繫。
接連事件頻發, 鐵人萬衆也要神經衰弱了。她坐在自家的沙發上,看着歡姐拿來的報紙冷笑:“這不可能!”狗仔怎麼會有那麼大的能耐, 潛伏進了華庭?
或者, 是小區內部的人做的?她立刻想到了秦艾, 當即也顧不上歡姐,一氣之下就去了白皚青家。
白皚青外出工作了, 家裡只有秦艾,還有暫住在這裡的秦蕎。
萬衆開門見山的把報紙舉到秦艾面前,冷冷的問:“能給我解釋一下嗎?”
秦艾的精神狀態看起來不太好,反應都有些木訥。她愣了好久才慢慢接過那張報紙,看了半天以後擡頭茫然的問:“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一開始的那種篤定突然打了折扣, 萬衆拿回報紙, 狐疑的問:“不是你嗎?因爲你有前科, 所以我很難不懷疑。春節期間的事, 不是你自己主動爆料的嗎?”
她的話讓秦艾震驚的睜大眼睛, 難以置信的問:“你早就知道?那爲什麼……”不戳穿她?如果早點被戳穿,興許她就不會越陷越深, 導致如今無法自拔。
她們本來是毫不相干的,可是因爲三個男人,卻將她們緊緊的纏繞在一起。如果可以,其實萬衆並不希望故意刁難這個小女生,因爲她還太年輕。
可也許有必要要她知道,她的那些小陰謀有多麼不入流:“對,我知道,從那時起我就已經在提防着你了。只是沒想到還是被你鑽了空子。”說來說去,她還是不能不懷疑秦艾,因爲不管從哪方面看來,她的嫌疑都是最大。
但她似乎真的猜錯了,神情更加恍惚的秦艾顯然連撒謊的精力都沒有了。她用力的搖着頭:“不管你信不信,這次的事不是我做的。”昨天晚上,她已經被他們打擊的生不如死了。朱慕的每一次叫價,都是對她的凌遲,如今她已經血肉無存了,哪還有心去做這些事?
萬衆啊,你居然這麼看得起我嗎?秦艾笑的煞是淒涼。
一個可怕的念頭突然在萬衆心頭升起,如果不是秦艾,“那會是誰?”
兩個女人陷入無言的僵局,臉色都很難看,這讓秦蕎終於看不下去了。他嘆口氣上前扶住秦艾:“小艾,你不是不舒服嗎?回房間睡會吧。”
“哦。”秦艾木木的應道,像個任人擺佈的布娃娃。她也沒再看萬衆一眼,徑直轉身進房了。秦蕎一直跟在她身後,看她上牀以後輕輕的幫她關上房門,然後才走回來。
比起秦艾的失魂落魄,他其實更看不慣萬衆這幅六神無主的樣子:“萬衆,你應該想一想,不是誰都有膽子爆鹿辰的料的,除非是他們自己許可。”
所以,是鹿辰!萬衆沮喪的揉爛了報紙,她剛剛已經想到了!除了鹿辰,還會有誰有這樣的膽子?可是,鹿辰啊,你這是打算魚死網破嗎?
第一次,她覺得自己開始看不清前方的路。那裡只是一片黑暗,看不到盡頭。爲什麼想做好一件事情會這麼難?爲什麼人生的道路上總是有這麼多的阻礙?爲什麼總是有人打着愛的旗號肆意傷害?
“我知道了,小Q,謝謝你的提醒。幫我跟秦艾說聲對不起。”心裡是酸痠麻麻的痛,很多的失望和不解都快要將她湮沒了。
現在的她看起來真的不比秦艾強多少,秦蕎看着有些擔心,忍不住問:“萬衆,你沒事吧?”
“還挺得住。”萬衆深吸口氣,努力笑着說。“小Q,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問。”
她看了一眼秦艾房間的方向,才說道:“你喜歡秦艾,對嗎?你們不是親兄妹,卻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你甚至爲她做了這麼多事情,是因爲你愛她吧?”
這個問題真是出乎秦蕎的意料,以至於他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可萬衆根本不需要他的回答了:“我相信我猜的沒錯。小Q,我還算是瞭解你的,如果不是因爲愛,你不可能欺騙朋友的。”
朋友?說到這個,秦蕎有些羞愧,最終還是笑了笑:“我以爲我隱藏的很好了。”
那就是間接的承認了,但萬衆還是搖搖頭:“愛情這種東西是藏不住的,你看秦艾的眼神就不一樣,而且你對她簡直是千依百順,任何時候都最先關注她的感受,這些足以說明一切了。”
這就是所謂愛情的魔力嗎?兩人不由都開始了短暫的沉思,片刻之後,萬衆又問:“可是她不愛你。你會因爲她愛別人,而去傷害她嗎?”
其實秦蕎的所作所爲已經足以回答她了,他不會。就算知道秦艾喜歡的是朱慕,甚至她要求他去追求萬衆好把朱慕留給她,他卻依然捨不得傷害她。秦艾是他從小呵護到大的寶貝,他只希望她能快樂。說到底,原來他也不過是一個傻瓜。
遇上愛情的,都是傻瓜。
“萬衆,也許他不是想害你,他只是走投無路纔會出此下策。總有一天,他會明白一件事:不是每段愛情都有回報,得不到只是因爲還沒找到對的那一段。”
“嗯,我懂。”萬衆這次的笑是發自真心,儘管仍帶着些許苦澀。“不愧是大編劇啊,說的話都一套一套的。不過我也勸你,別光會說別人。”秦艾顯然是把秦蕎當親哥哥看待的。
想不到因爲一次質問,竟然緩和了萬衆和秦蕎的關係;只是這樣的收穫,與接下來要面對的損失來比,實在太微不足道。
回到自己家時,歡姐剛打完一個電話,看她那副鬥敗公雞的樣子,不由暗暗嘆了口氣,可有些話再不忍心也還是要說,因爲這是“他”的指示。
“小萬,這件事對你的影響不太好。你最近的負面新聞實在是太多了,公司決定暫停你在國內的一切活動。剛好趁這個機會,我幫你把那部日本電影接下來吧,等你秘密拍完戲風波也過去了。”
還沒從鹿辰給的打擊裡恢復過來,萬衆就這樣又被歡姐捅了一刀:“歡姐,你知道我不喜歡日本人,也從來不接日劇不代言日本產品的。”不是她標榜什麼,實在是小時候跟着爸爸看了太多抗戰片,那股民族仇恨感已經根深蒂固了。
歡姐不會不知道她的這一點忌諱,可還是繼續說:“可現在,你在國內的名聲不太好,難得這個日本導演看中你。”
前一天萬衆還是炙手可熱的當紅明星,現在就淪落到需要人施捨了嗎?老實說,她並不覺得今天的新聞真會對她的事業有那樣大的影響。只要合理的利用這次風波好好炒作,再加上專業的公關,興許能再上一層樓也說不定。
可現在的問題就在這裡,她身不由己。
歡姐也是狠了狠心才說出口:“你可以不接,可是公司也沒有別的工作可以安排給你了。”
這纔是歡姐今天想說的吧?什麼日本導演,不過都是藉口,明知道她不會接的工作卻拿出來逼她做決定的時候,萬衆基本已經明白了。
她一點都不怪歡姐,因爲她知道這不是歡姐個人的意思。歡姐啊,也不過是傻瓜之一。
萬衆如今所在的這家公司叫做星辰演藝經紀公司,極少數人知道公司的幕後大老闆正是鹿海空。得罪了他,誰還敢奢望再在這個公司待下去?而很不幸的是,貌似她就是犯了這條禁忌。
所以說,她這是要被雪藏了?
歡姐臨走的時候,一副快要哭的樣子:“小萬,你不要怪我。”
萬衆乾脆抱了抱她,輕聲說:“怪你做什麼?這些年,我給你添的麻煩夠多了。這下好了,你終於可以擺脫我了。”
結果,兩個以堅強著稱的女人,再也忍不住的抱頭痛哭起來。她們哭的是逝去的那些青春歲月,是她們對這個世界的美好想望,還有那份薄弱到不堪一擊的友情。
送走了王歡,萬衆趁自己還有一絲殘餘的氣力,給鹿海空發了個短信:“乾爹,謝謝你這麼多年的照顧。這次的事,我很抱歉,不是因爲我做錯了,而是因爲我沒能讓你滿意。再見。”
最後,她關掉手機拔掉電話線,只開着私人手機。知道這個號碼的人,一隻手就可以數過來,而這些人也是她最牽掛的。
這下好了,也許她就要有大把的時間陪着他們;也許,她從此就要離開這個她仍然留戀的圈子。
朱慕啊,你這個不稱職的男朋友,要是現在能出現在我身邊該多好?這是萬衆在陷入沉睡之前,腦子裡的最後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