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王清華心裡對面前這個狗爺,也心存疑慮。疑慮這個狗爺是真是假。王清華看過一個故事,說是某一個縣要提拔一批幹部,都已經定好了,常委會也順利通過了,皆大歡喜。幾個被提拔的幹部也是滿心的高興,就等着秘書處把文件擬定了,走馬上任。這時幾個被提拔的幹部相繼接到一個一些房產商之類的人打來的電話,邀請這批新官在一起坐坐。
那些人自然是再三再四地推脫一番,無奈都是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人,最後也都赴約了。酒宴之上三杯酒下肚,邀請的人就拿出一踏票子塞給將要上任的這些官員。這些官員起初不敢接,可架不住那些人的軟硬兼施的磨,磨來磨去,一些心志不堅的人就收下了。結果人家是市紀檢委派下來搞調查的,收錢的一下子全露陷了,還沒有上任就摟錢,這哪有資格提拔,只能就地免職了。那些人耽誤了前程,縣委也落了一身的騷。
說的雖然只是一個故事,但也保不齊就不發生在自己頭上。小心駛得萬年船。現在雖然自己已經被貶到窮鄉鎮當鎮長了,可是這種手段在官場上完全可以靈活運用。說不定人家並不是要免你的職,而是要你下大獄,說你跟黑道勢力勾結,你一着不慎,就會落入人家的圈套,任由人家處置了。
所以對於面前這位被成長狗爺的人,王清華只能小心爲上,儘量周旋,最好能弄清他的真實身份。周旋來周旋去,狗爺防備的非常嚴,王清華見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就產生了全身而退的年頭。
“狗爺真是個爽快人。”王清華朗聲讚了一句,低頭沉默了一下接試探性地問道:“如果狗爺再沒有別的事情,我就不奉陪了。狗爺的一番好意,我心領了。不過,很遺憾,我還是不能答應你。並非我王清華看不起你狗爺,而是……道不同不相爲謀!”王清華說完就冷冷地盯着狗爺所在的位置,同時用眼睛的餘光看了一下狗爺身邊的兩個人。那兩個人果然手裡已經開始做動作了,只是還沒有出手就被狗爺制止住了。
“年輕人,好樣的。有點骨氣。如果有緣我們來日再敘。請!”王清華接着黑暗中那一點光亮能看到狗爺的手伸了一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王清華拱了拱手,轉身下樓,身後的狗爺又補充了一句:“翠萍姑娘不錯,如果王市長喜歡,隨時可以過來,要是真心喜歡另尋個地方,帶走也無妨。”
什麼亂七八糟的,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美人計嗎。王清華回頭應了一聲道:“謝謝狗爺的一番美意。翠萍小姐還是留給狗爺你慢慢享用吧。”王清華說着話,已經走下了樓梯。傻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翠萍一個人坐在那裡繼續看自己手裡那本花花綠綠的雜誌,顯得很嫺靜。王清華下去的時候,看着翠萍,不由怔了一下神。
翠萍聽到響聲也轉身看了王清華一眼,四目相對,王清華爲自己剛纔說過的話,感覺臉上訕訕的,就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同時聽到身後那道門砰一聲關了起來。
“您好!”翠萍一開口就顯得怯生生的,臉上很快顯出了一副極不自然的神情,從椅子裡站起來,站在那裡已經失去了應有的風韻。
一個煙花女子,見個人,至於這樣嗎?王清華一邊往門口走,一邊衝翠萍點頭笑了笑道:“你也好!”這是王清華的招牌,就是見到市裡的一般領導,只要對方向王清華問好,王清華就會送上這句,你也好。那些市領導已經習慣了。翠萍小姐卻很不習慣,也不知道王清華爲什麼要這麼給自己打招呼。不過情急之中也沒有考慮太多,往前走了一步,幾乎擋住了王清華的去路。
“您就是王市長嗎?”翠萍弱聲細氣地站在王清華的身邊問道,問完之後,好像害怕擋住王清華的去路,又往後退了半步。
一個煙花女子,至於這樣嗎,你以爲你是林黛玉啊?王清華打心眼裡看不起靠身體吃飯的煙花女子。他這種偏見的來源實在太根深蒂固了,從自己記事起,就從來沒有聽人說過一句煙花女子的好話。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看不起這些在風塵中飄零的女人。女人對這樣的同胞有種由生俱來的深惡痛絕的感覺,恨不得每個風塵女子都餓死街頭。男人雖然對風塵女子沒有多大的仇恨,在他們心裡甚至有種對風塵女子的渴望。不過男人頂多也就是把她們看成是應急的馬桶而已,用完了自然要塞到牀下面。王清華沒有跟風塵女子有過任何的參染,一切對風塵女子的瞭解,都是道聽途說的結果。
王清華斜視了翠萍一眼道:“我就是,有什麼事兒嗎?”語氣冷冷的,壓根就不想搭理翠萍。不過既然人家是狗爺的女人,還掛了招牌,不理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翠萍低下頭,一股冤屈從喉嚨裡汩汩冒出,淚水啪嗒啪嗒地落在了胸前:“王市長,我求求你。你帶我走吧。你們剛纔的談話我都聽到了。他既然答應讓你把我帶走,你就當是發慈悲,帶我走吧。我以後就是給你當牛做馬,我也願意。我求求你了……”翠萍說完,就噗通一聲跪在了王清華的腳下,同時雙手抓住胸前的衣領,使勁一拉,胸前所有的內容都完全呈現在了王清華的面前。
那一幕,給王清華的感覺是震驚。表面看上去楚楚動人的翠萍小姐,胸前卻沒有一塊完好的肌膚,一個個黑色的傷疤,不滿了整個胸前的肌膚,就連那一對圓潤的酥胸上面也留下幾個猙獰的深坑。一對酥胸失去了一個女人所有的魅力。
“這是怎麼回事?”王清華不由將翠萍跪在地上的翠萍扶起,伸手把衣服給翠萍拉住,“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我求求你了,你就別問了,帶我走吧。”翠萍的誠懇的面容和苦苦哀求的神情,讓王清華心動了。一個女人犯了什麼錯,要受這樣的懲罰呢?如果這一切都是狗爺所爲的話,那麼毫無疑問這個狗爺就是一個純粹的變態狂。
然而,王清華轉念一想,馬上打消了帶走翠萍的念頭。翠萍是狗爺的人,毫無疑問是知道狗爺真實身份,爲數不多的人中的一個。如果自己就這樣把翠萍帶走,狗爺肯定不願意讓翠萍說出他的真實身份,甚至連容貌也不希望翠萍給王清華描述,那麼估計翠萍走不出這個門,就會當場斃命。但是如果不帶走翠萍,自己在這裡跟翠萍這樣拉拉扯扯的,難免不被樓上的狗爺懷疑,那連自己可能都要牽扯進去了。敵人在暗處,自己在明處,又在人家的地盤上。常言道,好漢不吃眼前虧。就是要把翠萍帶走,也不是這個時候。
“這樣吧。”王清華只好用緩兵之計來寬慰翠萍,“你現在安安分分地呆在這裡。完了,我給狗爺打個電話,說我要你了。想必狗爺也不會爲難你了。起來吧!”王清華說着一把將翠萍扶起。當然王清華手裡還是有點真勁兒的,把一個柔弱女子生生托起也不在話下。
翠萍這才停止了哭泣,臉紅紅地看着王清華。
“好了,我要走了。”王清華說完轉身離開。儘管翠萍好像還有些戀戀不捨的意思,王清華再也沒有回頭。
拿不準,一切事情都拿不準。翠萍,對王清華而言又是一個迷。誰敢保證翠萍不是狗爺設下的一個圈套呢?
走出衚衕,一個年頭就在王清華的腦海裡產生了:狗爺這一幫人,在X市是必須清剿的。要不然爲禍實在太深。只是這幫人過於隱蔽也過於分散,跟政府也是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一時半會根本無從下手。自己馬上就要離開X市了,要不然哪怕就是粉身碎骨,也要將這個狗爺挖出來。看來這件事情,只能寄希望於蘭滄海,或者關鳳鳴了。蘭滄海雖然是自己的未來老丈人,也是個名副其實的軟蛋。讓蘭滄海把狗爺辦了,估計有點爲難。關鳳鳴估計還有點意思。只是關鳳鳴已經退居二線了,可能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想着,想着,王清華的心裡不覺竟然產生了幾分悲哀。如果再不出現一個強有力的政府,X市估計就要徹底完了,變成一座華夏的墨西哥城,黑白兩道勢力公分天下,人們生活永無寧日。
就在這時王清華的手機響了。王清華從口袋掏出手機看了一下,是老胡打來的。這讓王清華多少有點意外。自從老胡知道自己要被分到河灣縣任縣委書記以後,老胡就很少給自己打過電話。人都會變的,而且只要物質基礎一旦發生改變,人的性格交往就會跟着改變。老胡現在估計爲了對他的老同學張儉之感恩戴德,整天忙着跟巴結張儉之了。
“喂——”王清華故意將聲音放的很巴結,“胡書記,您好,我是王清華,您有什麼指示嗎?”
“得了吧你。”老胡直接把王清華頂了回來,“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油腔滑調了。告訴你。要出大事了。”
“你就別嚇唬我一個小老百姓了,我膽兒小,經不起你嚇唬,什麼事兒,說吧。是不是又從你老同學那裡得到什麼消息了?”王清華並沒把老胡所謂的大事當一回事兒。
X市還能發生什麼大事呢?小王莊那麼大的案子,說稀裡糊塗地了結也都了結了。重型機械廠那麼大的事兒,說掛起來也就馬上掛起來了。李市長自殺的事兒,直到今天還沒有人過問。難道還能有比這些事兒更大的事兒嗎?
“你小子什麼時候變得不相信我了啊。”老胡開始埋怨,同時王清華也從稱謂上能感覺出來,老胡已經顯出了對自己的不尊敬。以前老胡稱呼自己不是王部長,就是王檢,後來改成了王市長。現在自己落魄了,馬上變成了你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