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權,是極少數人掌握在手中,能夠有別於多數人的權利。
張世東是特權階層,憑藉着手中的特權,讓生活得到改變,說以權謀私也行,說一舉兩得也可。有蘇惜西和童千念在,他不需要去考慮自己該如何解釋,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思維模式行事即可。
直升機直接在市局的大院降落,省廳領導第一時間向省委省政府相關領導作了彙報,省裡也第一時間向平江市委市政府下達了協助命令,責令整個平江市委市政府領導班子要配合來自上級領導部門的調查。
即刻起,所有的資料庫對調查組開放,所有的人員無條件配合調查組行動。
直升機到達之時,萬鈞還沒有從市局離開,正躊躇滿志的他剛剛找回一點大權在握的感覺,看着張軍沉默不語的模樣,心裡別提有多爽了,任職這麼多地方,第一次收拾一個副處級如此有成就感。
帶着市裡的一些領導和市局所有在家的領導,站在辦公樓的臺階上,看着遠處在夜色中飛來的直升機,萬鈞臉上還洋溢着勝利者的笑容,與旁邊的人相聊甚歡:“這次事件影響之大,已經引起了中央有關部門和有關領導的重視,這充分說明我們平江的工作做得不到位,執法機關沒有拿出震懾罪惡的能力,這件事之後,我會考慮執法機關的重新配備,平江不能成爲全國的典型……
伴隨着直升機落下來,萬鈞終止了自己的長篇大陸,率先邁步走下階梯:“我們去迎接一下上級調查組的領導。”
一行人成錐子型散開,最前方最中心自然是萬鈞,旁邊的人落後半步、一步、一步半,完全將萬鈞的主導地位凸顯出來。緩步從臺階走下來,待到直升飛機落下來之後,一行人正好走到能夠抵禦強風的位置,時間節奏腳步都剛剛好,直升飛機內的人拉開艙門,他們也正好站定腳步。
萬鈞臉上的笑容隨着直升機內走出的人而愕然止住,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想象這樣的畫面,無法相信自己眼中看到的一切是真的。從沒有一刻,覺得人生是這樣的變幻莫測,是這樣的充滿戲劇性,是這樣的不可理喻……
張世東穿着一身中山裝從直升機上下來,在兩名九十九處外圍成員的陪同下,一臉嚴肅的徑直走向迎接的隊伍。
在場的人,至少有八成都認識張世東,張局家的小孩。
萬鈞想要轉身離開,卻發現腳步是如此的沉,他想笑,想要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一點,實在做不出來,實在無法在此時此刻保持該有的風度。
當張世東走到萬鈞身前時,足足有幾秒鐘的冷場,畫面就好像定格了一樣,永遠的印在了每一個人的心中,對張家父子的敬懼也開始在此刻正式生根發芽。
說什麼?
什麼都不說都打臉啪啪的響,每多說一句話,無疑就是用刀子在萬鈞的心頭刻着字,一刀一刀,每一個字,說出來容易,萬鈞聽進去無比的難。
“萬市長,這是命令,請根據保密協定範圍內傳閱,現在,我需要公安、武警、消防以及當地駐軍的最高指揮權。”
張世東的一本正經,並沒有消除現場那尷尬到極點的氣氛,萬鈞想要裝作沒聽見,可作爲一名正廳級的幹部,他也多多少少了解一些華夏頂層的秘密,一些相對機密的文件也會對他這一級別的官員開放。張世東手裡拿着的文件印着的紅色鋼印,他曾經見過幾次,伴隨着文件遞過來的臨時身份證明,更是直接無視掉了北海省委省政府,平江市委市政府,從總參直接下達命令,任命張世東爲臨時調查小組的組長,全權處理他覺得跟武裝分子、涉外勢力有關的所有事宜。
涉外,就這兩個字,其影響範圍和保密等級,就不是一地政府可以掌控,至多,常委加上相關部門的一把手實際負責人能夠接觸一些,剩下的所有人都要靠邊站,你試圖瞭解其中的東西都是犯錯,更不要說你想要參與一腳,上面在此事上絕不會留情,是絕對不可以觸碰的高壓線,你碰了,對不起,調離你是看你工作還不錯,直接將你明升暗降都不爲過。
萬鈞面色凝重的點點頭,接過文件命令,藉此機會故意不與張世東握手,也算是他唯一能夠找回顏面的方式。
張世東會給他這樣的機會嗎?當着衆人的面多次找父親麻煩,本就挾仇必報的性格,有這樣好的機會,他焉能錯過。故意站在那裡,等待着萬鈞去看完所有的命令,你不是在我面前裝傻嗎?我偏偏不給你裝傻的機會。
直升機的嗡鳴聲和捲起的風浪讓每一個面對着它的人都難以睜開眼睛,按照正常流程,此刻平江方面在場的最高領導該引領着上級領導部門的領導進入到會議室。
萬鈞的裝傻,張世東的充愣,讓所有人都站在這裡,眯着眼睛,身體不自覺的抖動着,夜晚被風如此猛烈的吹着,能舒服纔怪,下意識的,衆人就將視線投向了萬鈞,心裡碎碎念:“市長大人,這時候你還裝什麼大瓣蒜,人家是上差,帶着命令來的,你不想低頭,我們還想着能夠置身事外呢?”
一分鐘後,萬鈞的視線還在文件上,每一個字每一個字的讀着,試圖瞭解其中每一句話的深層含義。
張世東依舊平靜的站在那裡,不急不躁,眼神隨着頭部的位置,望着萬鈞的胸口位置,目不斜視。
秦檜還有兩個好朋友,萬鈞在平江也不是孤家寡人一個,見到場面僵在這裡,市政府大管家秘書長斯斯文文的詹佑智站了出來,作爲新時代相應國家號召高學歷官員的典範,詹佑智在多個崗位工作過,下面的黨政一把手,市直機關以及服務性最強的市政府秘書長。
詹佑智笑着上前半步,依舊落後萬鈞少半步:“會議室已經準備好了,諸位領導請!”
張世東笑了笑,依舊看着萬鈞,既然你想繼續丟臉下去,我不介意讓更多的人看你的笑話。
詹佑智心中暗自對萬鈞失望,嘴上卻沒閒着:“市長,是不是讓下面的同志通知一下相關單位負責人,讓市局的主要負責人跟諸位領導彙報一下工作?”
詹佑智這是在側面提醒萬鈞,這件事實際上與你沒什麼關係,這時候撤出去固然面子上會不好看,但總比被拉入漩渦中成爲棋盤上的一枚棋子要好得多,縱然在局外只是觀棋,也比被人當作棋子運用要安全得多。
萬鈞一愣神,自己陷入了障中,側頭看了詹佑智一眼,帶着幾分感激,收起命令,臉上擠出一抹微笑,衝着張世東比了一個請的手勢,不等他開口,張世東完全沒有給他留一丁點的面子,徑直邁步走上臺階,一馬當先獨領風騷,萬鈞在此刻成爲了完完全全的背景幕,在十幾分鍾之前,他還是絕對的主角。
至始至終,張世東沒去看父親一眼,但他知道,此刻父親必然是跟自己一樣,從骨子裡爽到骨子外,萬鈞大晚上的不好好在家呆着,非得跑出來裝逼,迎頭一悶棍,先拍你臉上,再照着你後腦勺狠狠給一下。
萬市長,舒服嗎?
“萬市長既然這麼關心打擊罪惡的進程,不如留下來一起聽一聽?”
到了會議室,張世東是當仁不讓,直接坐在了橢圓型會議桌主位領導的椅子上,看着隨後跟進來的萬鈞問道。
“我還有事。”萬鈞冷着臉,本沒想送張世東進來,孰料對方根本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徑直走進了會議室,這才形成了他跟在對方屁股後面送對方上來的場面。
整個市局,無數雙眼睛盯着,看着,萬市長是風風火火的來,風風火火的走。來的時候是帶着一腔怒火噴發而來,走的時候是憋着一肚子不知道如何發泄的鬱悶而走。
來自張家父子的逆襲,是那麼的有力,那麼的讓人無法想象。
張世東成爲了上級領導部門調查組的組長?省裡都要一路綠燈,平江所有相關部門都要無條件配合聽從調遣。
萬鈞口中的打擊罪惡,到底是在打擊誰?意有所指的保護傘,又是誰?如果是萬鈞引導下的張軍,那麼爲何張世東還能擁有此時此刻的權勢,這是不是意味着,從始至終,萬鈞就是錯誤的,他爲了個人利益爲了政治鬥爭不惜犧牲罪惡剋星張軍張局長?
如果萬鈞是錯誤的?他還能在平江呆多久,繼續靠入他的陣營是不是明智之舉?
短短几分鐘時間,發生在這裡的事情傳遍了整個平江,尤其是當阿光完完整整的從看守所走出來,兩個受案自首的年輕人被暗殺的事情一經傳出,坊間各種各樣的傳聞層出不窮,總體來說,輿論的導向是立於阿光一方的,兩個年輕人在市局被人用刀給捅成重傷,聽說下手之人手裡還有槍,會不會是市局內的保護傘?爲何張局長被萬市長調離之後就發生這樣的事情?
種種疑問,種種猜測,籠罩在平江的上空。
ps:感謝毒你萬遍、肥仔兵、800116的打賞!抱拳,多謝諸位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