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Yan蹲下去, 很紳士地把夙夙扶起來,對她淺淺一笑,“秦小姐?沒事吧?你臉色好差。”
夙夙僵直着身體, 腦裡不知爲何就演化成古代的場景, 顏斐抓着她手肘, 靠近她微笑着問:“素素, 你是肯回來朕身邊了?”
夙夙看着F.Yan的笑意, 晃着頭,不像搖,更像顫, “不……不!”然後眼前一黑,身體就軟軟地墜下地去。
F.Yan把夙夙抱起, 自己開車把她送到醫院。沒辦法, 誰叫她偏偏趴在他腳邊, 不扶太損形象,扶了又在他手上暈過去, 是有夠倒黴的!
趙珊珊在會客室裡看着手機裡的合照,兩眼直冒心,都忘記時間了,更沒想起來夙夙說去拿照片,已經拿了很久沒回來。直到Keven過來告訴她, 說夙夙在大堂暈倒, 碰巧F.Yan也在, F.Yan已經送她去醫院。趙珊珊才趕緊從幻想中想來, 糟糕, 就知道夙夙她要逃!難道真那麼大刺激,兩人就這麼碰個面, 夙夙竟然可以暈過去?她只怪自己沒看好她,照顧好她,連忙搭Keven的車趕到醫院。
護士剛給夙夙插上吊針,她就醒過來了。夙夙看見F.Yan就坐在牀邊,看見她醒了,對她微微一笑。夙夙覺得血液都迅速凝凍,她縮手看着F.Yan走近。
F.Yan見夙夙情緒反常,只好站在原地伸出手擺了兩下,想止住她的行動,“小心針頭插歪了,輸液打到肌肉裡。”
夙夙儘量壓平自己的情緒與氣息,可是都是徒勞,腦裡只有顏斐穿着明黃的龍袍,伸出一手向她抓來,“朕是天龍的真命天子,九五之尊,整個天下都是朕的,素素,你說你能逃到哪?”她腦裡只有那情景,怎麼也剋制不住,顏斐的手就像移行換影般轉瞬握着她的脖子。夙夙兩手握上自己的脖子,瞪着兩眼,拼命的呼吸,還帶着咳嗽。
F.Yan看着她痛苦的樣子,就像鬼上身了一樣,自己握着自己的脖子,瞪着他,似乎還不好呼吸。他略略走上前,想把她的手拿下來,“秦小姐,要不要幫你叫醫生?”
夙夙惶恐地瞪大眼,眼珠都像要突出來了,大口地喘着氣呼吸。她聽見顏斐對她說:“朕得不到的東西,情願毀了也不要留着。”夙夙用力地去扳顏斐的手,卻敵不過他的一成力氣,她蹬腿想去踢他,卻讓他一手擋了,打在小腿骨上,疼得她眼淚都流了出來。她不想死,她有老公,有幸福溫馨的生活,一切都那麼美好。她掙扎着大喊:“顏斐!你不是人!你是禽獸!”
“秦小姐,你別把別人的好心都當驢肝肺!真是不可理喻!”F.Yan氣得擰開門把就甩門出去。
夙夙在自己與自己的掙扎中,腳一蹭,歪了重心,就滾了下牀,頭撞在桌子角上,暈了過去。
F.Yan出去後越想越氣,她自己一個人在那自導自演個什麼戲,他是好心送她來醫院的!再想想,F.Yan覺得更加奇怪的一點就是,自己的中文名,顏翡,幾乎沒人知道的,連Keven都不知道,她是怎麼知道的?
F.Yan出去沒走多遠,就碰上趕過來的Keven和趙珊珊。Keven問:“幾號房?沒事吧?”
F.Yan看也不看他們,就只往前走,“207。”轉彎下樓,直接回去。之前覺得她有點面熟,對她態度算好的了,換了別人,還不這樣應付過粉絲,結果好了,反讓她罵了一場,什麼世界!
趙珊珊顧不得與偶像攀關係,趕緊奔去207號病房。一進去,就看見夙夙倒在桌旁,輸液架斜倒在牀上,輸液瓶全打碎在地。趙珊珊趕緊先過去幫夙夙拔了針頭,幸好管子裡還有點藥液,不至於打了空氣進去。她扶正夙夙讓她靠自己懷裡,另一手去按了電鈴。趙珊珊撥開夙夙的額發,看有沒有撞破,還好只是瘀青。
Keven進來,楞了一下問:“怎麼這樣?”
趙珊珊只能怪在F.Yan的身上,因爲除了他,沒有別人了,“問你朋友!”
“夙夙怎樣了?”鄭凌鋒接了趙珊珊的電話就匆忙趕過來醫院,纔剛擰開門就喊。
趙珊珊對他做了個禁聲的手勢,“噓!夙夙剛睡下去。”
鄭凌鋒憋着氣,拉趙珊珊到走道上問:“究竟怎麼回!”珊珊也不知道具體情況,都怪自己花癡帥哥,只好閉嘴沒說話。鄭凌鋒一拳捶在牆上,說:“都是我不好,說要選強迫療法!把她逼得太急了,物極必反啊!哎!”
“是我不好。”趙珊珊小聲地開口,“她單獨跟Keven去拿照片,後來先下的樓,不知道怎麼就暈在了大堂,是F.Yan送她到醫院的,然後我和Keven才知道,匆忙趕來。”她忽略了夙夙暈在病房裡那狼籍的一幕,首先是因爲夙夙只撞了點瘀青沒有其他大傷;再次是因爲她不瞭解其中內幕,怕表達錯意思;最後是她怕告訴了鄭凌鋒,他會一時衝動去打F.Yan都說不定,因爲觀察下來,他還是很愛夙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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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鄭凌鋒不好打趙珊珊,氣沒處發,只好又往牆上打了一拳,“我怎麼就把夙夙交給你了!”
趙珊珊知道自己犯了錯,只得閉聲,先讓鄭凌鋒情緒發泄完畢。
鄭凌鋒沉默中又打了幾拳牆來發泄,最後終於靜下來,“明天我帶她先去複診吧,看看還有別的更好的方法沒有。”
趙珊珊小聲徵求鄭凌鋒意見,“明天我休一天年假,陪你一塊去吧,我好把夙夙今天的反應跟治療師說說。”
醫生給夙夙檢查過全身,除了額頭有點瘀青外,沒有別的傷和病。吊針輸液完了,鄭凌鋒就帶夙夙回家,也不提今天的事。他攬着夙夙的腰,把她大半的重量都倚在自己身上,溫柔地問:“晚上想吃什麼?”
夙夙把頭靠在鄭凌鋒右臂上,蹭着他手搖了搖頭。
鄭凌鋒又問:“不想吃東西?那我們去農家菜館吃點粥好不?”
夙夙還是沒有說話,只是挨在他手上輕輕地點了點頭。現在的生活,現在的鄭凌鋒,她不想失去;好不容易纔得到的幸福感,她要把它牢牢地緊握在手中。
吃過粥,鄭凌鋒問夙夙逛不逛街,夙夙沒甚精神地搖了搖頭。鄭凌鋒見夙夙沉沉的樣子,本來打車也就起步價的路,他偏偏帶她去乘觀光巴士。
夙夙跟着鄭凌鋒上了觀光巴士二樓,因爲沒什麼人,他倆坐在車頭最前排的位置上。頂層是露天的,車身旁還圍了一圈的小燈泡,加之雙層巴士高,夙夙伸手都可以摸到梧桐樹的葉子。
夙夙伸直手,讓低矮處的梧桐葉子一片一片地掃過指尖。三月的風微涼,帶着溼意,吹在臉上潤潤的感覺。車子開在熱鬧的市中心繞着圈子。路兩旁的街燈很明亮,但依舊是溫柔的黃色,配着車身上的一圈小燈泡,夙夙覺得就像回到了騎着滿是燈光的旋轉木馬的年紀,所有的夢想都可以在一瞬間實現。她伸手就可以摘到晶瑩的綠葡萄,不用去遙遠的新疆吐魯番的葡萄溝。夙夙看着梧桐葉子映透在燈光裡剔透的綠,淺淺地笑着說:“明明是走路不過十幾分鍾,打車也不過起步價,你還繞好幾個大圈子來坐觀光巴士。”
鄭凌鋒攬着夙夙的腰,只看着夙夙甜笑的側臉說:“這樣浪漫,生活需要情趣。”他細心地把吹在夙夙臉上的碎髮撥到脖子後,“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但我不要你有那樣的感覺。”
夙夙轉過頭來,額頭抵着鄭凌鋒的額頭,脣角划起大大弧度,她說:“但我認同,婚姻就是愛情的墳墓。婚姻最終把愛情變成親情,油鹽醬醋的現實,還有點滴的關懷和瑣碎的小事。”
風把夙夙的長髮都吹起來,揚在鄭凌鋒的臉側。他用五指做梳,把夙夙的長髮梳到腦後,兩手搭在她肩上,束着的她的辮子,“嗯?”
夙夙眨了下眼,才說:“但我也認同,如果沒有婚姻,愛情將死無葬身之地。”
“嗯……剛纔逗老公呢?”鄭凌鋒緩緩地把脣覆上去,吻得溫柔而纏綿。
夙夙兩手穿過鄭凌鋒開襟的大衣,環抱在他後背上,迴應着他的吻。
他們一直坐到觀光巴士收車,才從終點站下來,直接打車又繞半個城市回去。夙夙下車的時候說:“你就會浪費錢。”雖然這樣說,但嘴角的笑卻掩不住。
鄭凌鋒牽着夙夙的手前後晃着,像小孩子牽手回家一樣快樂,“除了老婆這唯一對象能浪費,我沒別的地方浪費了呀,所以啊,你老公我還是很省的。”
夙夙笑着捶了鄭凌鋒手臂一下,“你少掰!”
在電梯裡,鄭凌鋒從後抱着夙夙,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輕輕地哼着歌。到了二十五樓,鄭凌鋒先去開門,他怕暗了靜了,夙夙要害怕,所以一進門就先把所有的燈都打開,然後又去開了音響,滿室都流瀉着浪漫的情人舞曲。
夙夙的情緒很配合地跟着走,她轉身笑着對鄭凌鋒說:“開燈開音樂,你就會浪費電。”
鄭凌鋒看着夙夙的波西米亞長裙旋起一個大圓,又落平,兩手抱在胸前,以研究的態度說:“老婆,你今天的裙子很有舞服的風格,一旋就是一大圓,來,我們跳曲華爾茲怎麼樣?”
“懶得理你,客廳這麼點位置,怎麼跳?”夙夙笑着去洗手。
鄭凌鋒跟上去圈抱着她說:“我們把茶几搬到廚房好了,小的地方有小的地方的跳法,你又不懂了吧?這麼點小地方,才能顯示出老公高超的舞藝啊。”
夙夙推開鄭凌鋒纏上來的懷抱,“回家先洗手,沒點衛生習慣。”她往房間去收拾衣服洗澡,邊走邊說:“把燈掉點,音響你想聽也要顧及左鄰右里,小聲點。我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