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蕩漾的聲響,清風徐來,朝陽如燃。
袁晞漸漸地醒轉過來,她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謝天謝地謝祖宗,我居然沒有被“剔骨”。
一個少年的臉頰第一個映入她的眼簾。少年的表情十分安詳,絕然不像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模樣。紅豔的朝霞映着他的萌系臉,分外使她感到安心,意料之外的安心。
“咳咳咳!”不由自主地咳嗽三聲之後,她問:“這是哪裡?”
“海上。”少年淡然地吐出一個單詞,無比的正確。
袁晞奮起虛弱的嬌軀,看到了海上升雲霞的瑰麗美景,一時間竟忘了自己的處境,讚歎:“真好看。”
一葉扁舟,就這麼迅捷地在海浪中穿行,速度怕不有個30節。在這個遼闊無邊的海面上,小舟更顯得微渺。不管怎麼樣,都比地下基地裡的可怕機械怪獸要好多了。
袁晞回望船尾,不敢確定:“那片大陸是……南極?”
少年:“嗯。”
袁晞感覺有點不好了:“喂,難道你打算用這個獨木舟似的傢伙橫渡南冰洋?”
從南極探險隊的大本營最近的海岸線到新西蘭需要跨越近3000公里的南冰洋,這樣的小船想跨越這個距離簡直是天方夜譚。不要說風浪大一點會把小船打翻,哪裡來的那麼多燃料呢?
燒汽油的快艇最多續航幾百公里,但她沒有聽到馬達的聲音,這很可能是一臺電動快艇,續航就更差了,有沒有一百公里也是一個問題,怎麼着也不可能超過一千公里。
當快艇電池耗盡的時候不就是他們永遠漂在海面上的時候?她有點着急了:“小子,你這是要幹麼呢?是不是想同歸於盡?”
少年很友好地看着警花姐姐,微笑道:“放心吧,他們要真心弄死我倆,範不着賠上一條這麼好的快艇。哦,忘了對你講,他們說只要我們老老實實呆在船上,不出兩天就能到達新西蘭。”
袁晞:“他們?那些製造大蜻蜓和大蜘蛛的傢伙?他們說說什麼你就信啊,你讀幾年級了呢?這小船最多隻能跑三、四個小時,還兩天呢!”
雖然有很多問題,她還是立即着手去處理最緊急的,這就是袁警官的天賦。可惜,她壓根兒就沒找到操縱螺旋槳的任何可能的面板,彷彿這隻小快艇整個推進機構都在那個水下的螺旋槳。
少年好奇而有趣地看着她東找西摸,好像事不關己似的。
總不好用她的纖纖十指去把螺旋槳掰停吧?袁晞鬱悶地放棄了控制這條小船的企圖,她是乘船到南極的,從大陸的海岸線來看,恐怕這小快艇已經行駛了幾個小時,也就是說現在回頭也來不及了,最多是不會衝入茫茫的大海而已。
放棄控制企圖之後,她開始有空閒感覺到自己的肩膀上的痛覺。如果有一個成年男子在一側,她是不好意思脫下衣服來看看傷勢,但是面對一個小正太,她毫無心理壓力地這麼做了。
這麼一個大美女,露出半個香肩,就算是個傷口,那也是相當香豔的事情,這個奇怪的少年卻以很平靜的眼光來看着,柳下惠都不可能有這樣的眼神,他居然做到了。
“難道是你救了我?小子,快說說怎麼回事?”美女大姐姐狠狠地盯着少年,彷彿要憑藉這霸氣來使他不敢撒謊。
少年沒有被嚇倒,只是攤攤雙手:“別問我,其實我什麼也不知道,失憶症,我只知道我叫了一聲不要傷害你,那些蜘蛛、蜻蜓什麼的居然都乖乖地聽話了,後來有機器人過來,對我說,得了,你就跟她一起回到人類社會吧,可能我會在正常社會中找回記憶。姐姐,其實我也什麼都不知道呢。”
那果然還是小正太救了自己,不是什麼原因,袁晞看小正太就更加順眼了,又煩惱了一陣坐下這駛往危險深海的快艇,問:“你叫什麼名字?”
小正太說:“我不記得了,機器人給我起了個名字,叫弦太郎·李。”原本起了箇中文名叫畢弦,但是他準備用假象迷惑美女姐姐以便逃離她的視線,所以故意又改口叫了這個不中不洋,非東洋非西洋的怪名字。
果然,袁晞注意力被引開,說:“聽着像個日本名字,你應該是日本人吧?”
弦太郎繼續用英語說話:“倒是記得幾句日語,也許是的。”
袁晞有點信了他的話,因爲他看上去啥也不在乎,正符合一個完全失憶的少年,沒心沒肺纔會有這樣的德性。所謂異性相吸,自己這麼大一個大美女,一直以來無論在什麼地方都會吸引各種年齡段男人的注意力,但這麼一個小正太似乎沒有太放在心上,連自己的名字都沒問,可見是一個有精神問題的傢伙。
袁晞在衣兜裡搜索了一遍,說:“我的東西都被他們拿走了?”
弦太郎:“嗯,什麼也沒留給我們,我們可能要被餓兩天呢,哦,水也沒有喝。”
袁晞沒好氣地道:“你還相信這小破船能一直開到新西蘭呢,那幫傢伙明明是想讓我們餓死、渴死在南冰洋上……”她忽然想起,自己可能真的要跟這小正太在南冰洋上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小正太卻仍然是一臉的淡然,彷彿死亡也沒什麼可怕,真的是無知者無畏,什麼也不記得也是大有好處的。
不過,他還是很乖地叫了一聲“歐涅桑”,小時候看過一點日漫的袁晞還聽懂了,那是日語“姐姐”的意思,忽然間感到沒有那麼孤苦了,彷彿真有一個弟弟跟自己在一起同甘共苦似的,她真實有一個親弟弟,不過,那個弟弟有嚴重的自閉症,無法與任何人建立起感情聯繫。
這是袁晞第一次感到姐弟情的存在,不由得越發喜愛這個小正太了。
說實在的,袁晞的父母都是優秀的it工程師,結果兩個理呆基因加乘,生出來的孩子有比較大的機率有自閉症,不僅是袁晞的弟弟袁昸有自閉症,就連袁晞自己也有輕度的“冰山綜合症”,這是自閉症的一種。
所以袁晞身邊那麼優秀的男人她都不咋感興趣,讓很多人失望了。這位冰山美人從此刻開始,幾乎有一個小時不說話,這簡直讓人受不了。
可惜,她碰到的是比完全自閉症更厲害的角色——弦太郎是能夠直接主動關閉電子梭形細胞的傢伙,這一個小時的沉默對他毫無壓力,反而是袁晞自己先開口了:“咦?這破船還在開,難不成真的有什麼魔法不成?”
弦太郎:“我說什麼來着?人家沒必要騙我們吧。”
袁晞感嘆道:“如果我們真的能以這種速度飛馳兩天兩夜,說明那幫傢伙的技術遠遠超過了聯合國幾個核心成員國。
也是,那大蜘蛛和大蜻蜓不就部分說明了問題嗎?至少我是沒見過有哪國家能研發出那樣的機器,也可能是因爲法律不讓這麼做。”
又過了一個小時,快艇的動能依然健在,袁晞不由得嘖嘖稱奇,不過,這個時候她已經有點難受了。本來在被毒蜘蛛咬中之前她就因爲沒有吃午餐而飢餓,現在又過了這麼久,更是餓到眩暈。
她看看弦太郎,一臉的恬淡,嫉妒地道:“你是不是吃了一頓大餐再出海的?”
她已經餓到臉都綠了,綠臉美人再美也打了個大折扣,愛美的女人再冰山症也更加重了不愉快的程度。
淡定少年微笑道:“前面有很多魚呢,說不定能夠捉到一條,不知道歐涅桑對吃生魚片有沒有意見?”
海面上空蕩蕩的,只有螺旋槳攪動海水的聲音,不知道這怪少年爲什麼會說有魚,袁晞手搭涼棚,定睛仔細看,啥也看不見,奇道:“什麼也看不到啊,你的眼力也太好了吧?我連鳥都看不到,別說魚。”
少年訝道:“我明明看到有一羣海鳥啊,看樣子還在捕魚呢,難道是我的幻覺?”
少年驚訝的樣子真可愛,袁晞姐姐忍不住敲了敲他的腦殼,說:“你的臉天生是沒有表情的對吧?其實你已經跟我一樣,餓到生產了幻覺!”
少年面無表情地說:“我不餓……”
袁晞姐姐拋了個大白眼給小正太,可是她卻聽到了一聲海鳥悠遠的鳴叫,她一驚,立即擡頭看去,居然真的有海鳥,不過,目前只看到寥寥數只,不像正太說的有一大羣。
可是既然有了幾隻,就有可能有一大羣,正太所看到的不是幻覺,而是真理,袁晞喜道:“雖然不喜歡,也只能吃點生魚片了,就怕我們的船太快,沒有充足的時間抓到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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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太很自然地說:“飛機也停不下來,它們要等待的時候就會在空中盤旋,我們拿船槳來改變快艇的方向,像飛機一樣盤旋,直到我們捉到魚。”
袁晞姐姐似乎冰山症被治好了一半,喜道:“真是天才兒童呢!”她的行動能力極強,立即找到了船槳,丟一隻給正太,說:“你來負責盤旋。”她對自己的手藝很有信心,自然不會親自幹“盤旋”這麼沒有技術含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