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活該,姐姐這次就該好好的待在這兒,讓皇上親自拉下臉來求你,給你臺階下再回去,早些年爲了個淑妃爲了個嫺貴妃,無論什麼事情都要打壓我們一番,後頭爲了蕭然處處的把衍兒比的落在下風,我們做什麼他都不放在眼裡,現如今難得也有他吃癟的時候,可不就要把過去的那些賬盡數的討回來!
說老實話,我在宮裡看着他一副力不從心又束手無策的樣子,我這心裡還帶着一點點小小的快活,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那皇宮裡被壓破久了,現如今竟然有種農奴翻身的感受,覺得心裡頭堵着的那一口氣總算鬆快了!”
安妃現如今雖因爲德貴妃因爲蕭衍的事情晉了妃位,可在從前她還是一個宮中不起眼的小小才人時,便是受了德貴妃的提攜纔有了今日的地位,那些日子一路熬過來是有多悽慘多無助,她一點都不曾忘記,要真說親密,在後宮誰還有德貴妃與自己親密。
當初她以才人的位分生下了蕭沐,因着身份低微不能親自教養孩子,只能尋個身份家世高的妃嬪來養,前頭有了淑妃養嫺貴妃孩子的列子,她怕自己的孩子送到了自己不能去照料去看望的人手裡,到最後不管孩子如何,自己怕是先死了,可沒想到她運氣極好,這一次她的蕭沐送到了德貴妃的手上,比起當初連看一下孩子都要強忍着的嫺貴妃,她可以成天的去到德貴妃的宮裡看望自己的孩子,親手帶一帶那孩子,聽那孩子叫自己一聲母妃,陪着她長大,她別提有多幸福,且德貴妃自己有蕭衍,自然一點都沒有與自己計較這些細枝末節。
那時候的她們有着共同的男人,可這男人卻只喜歡一個女人,她們同病相憐,一路扶持着照顧着手邊的兒子長大有了今日的成就,蕭衍成材,連蕭沐也一併跟着封了親王,人生如此,她還有什麼求的。
這些年她把德貴妃當親姐姐一樣看待,把蕭衍也當成自己的孩子與蕭沐一起在心中那樣重要的放着,她這一次,自然不會幫着皇帝去砸了德貴妃的招牌,內心裡安妃還是覺得皇上該好好的吃上一頓排頭,長長記性,不爲旁的,就爲這麼多年她們受的那份委屈。
在那宮裡過的壓抑的久了,連她自己都忘記了自己還是有氣性的,家世低微便人微言輕,爲了不給自己惹麻煩不給德貴妃惹麻煩拖她的後退,她一向待在自己的曲臺殿深居簡出,在衆人面前也是寡言少語,努力的做到像是一個透明的人物,唯獨到了德貴妃的面前,她纔會放開束縛的開口與德貴妃說上兩句真心話。
“現如今咱們熬出來了,也用不着怕他,他能耐大手腕高,想着要當個操控者,眼下也不用他操控了,一切盡數的還給他了,他倒是又躺在那兒起不來了,老說做皇帝是孤家寡人,說到底,還不都是他自己招惹出來的,難得出來這麼一回,你在這兒好好的透透氣,晚個三天五天的回去,他拿你也沒法子。”
打定了主意要和皇帝鬥氣到底的德貴妃拉住了安妃的手,牽着她往裡頭走,爲她用這山上的山泉水沏了兩壺新茶,這裡的茶不似皇城裡頭的名貴稀有,可獨有的清洌味甘也是別有一番滋味,比起那些名貴的茶葉來,這茶算是小家碧玉,可喝在口中卻是十分的沁人心脾,齒頰之間一股香味在口中留存。
“衍兒帶着手上的兩位王妃和兩個孩子沒有去湯泉,你知道嗎?”喝完手中的一盞清茶,安妃似想起了什麼一般,轉而看向正在倒着水的德貴妃,出聲問道,德貴妃聽得蕭衍的消息手上一抖,茶水灑了好些,而後尷尬的扯了扯脣角,搖了搖頭。
那一天在承風苑裡的事情歷歷在目,令她至今不能忘懷,她從小撫養長大的親兒子因爲另外一個女人忤逆了自己,對自己那樣的不孝不恭敬,他甚至當着自己的面,放棄了追求了那麼多年的東西,這讓她傷心至今。
傷心的同時,德貴妃也在讓自己不要去想這一樁事,因爲越想,她越發會覺得自己太過委屈……
“姐姐這是怎麼了?”安妃一瞧德貴妃的神色不對,心上擔憂,不禁問道。
“唉……”德貴妃只是長長的嘆了口氣,幫着安妃把空了的杯盞內又注滿了一杯水,隨後,將那一日的事情向着安妃盡數道來……
聽了半響的話,安妃明白德貴妃適才的那一聲嘆息是爲了什麼,身爲一個母親被自己的親兒子當面忤逆頂撞,自然受不了心上會有難過,尤其親兒子還是爲了一個旁的女人。
哪怕那個人是自己親兒子的妻子,那也是,旁的女人!
每個人生來都會有一種佔有慾,就好像是孩子,那是自己肚子裡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內心裡便希望這孩子無論和誰在一起感情在這麼交好,那她也希望自己的孩子和自己感情最好,哪怕是兒媳婦,也不能比自己高,好比自己好不容易精心培育的一朵蘭花,剛開了花,卻讓個不懂愛花之人的人給折了,那是一個道理。
可作爲一個局外人,爲德貴妃說下的話想想,她也會覺得洛卿語那一日頂撞德貴妃的話深有道理,作爲曾經的受害者,讓她百口莫辯的看着對於自己不利的證據跪在皇帝面前,連德貴妃也保不住她們母子,甚至因爲他們要遭受牽連的時候,是洛卿語不顧生死的站了出來,讓她們躲過這一截,論起來,洛卿語還是他們母子的救命恩人。
作爲一名旁觀者,她覺得洛卿語爲蕭衍,甚至爲德貴妃做的夠多的,皇帝做錯了事情,洛卿語耍脾氣發泄了兩句,德貴妃還是不該出去打了她,畢竟動了手,理虧的是德貴妃,婆媳關係自古有之,夾在中間難做人的還是自己的兒子,到最後,何苦來哉!
“你也覺得我做錯了是不是?”說完了一堆牢騷的話,德貴妃見安妃眼下的這份安靜,便知道,她不認同自己,多年相處下來的姐妹之情,只消對方一個眼神,便知道她心裡頭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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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我那時候做得不對,可這火氣上來了,又怕皇上真的降罪於衍兒,這就就亂了分寸,那丫頭氣性大,我那一巴掌,是生生的打斷了我與她的婆媳緣分,打斷了婆媳緣分不說,連帶着衍兒也恨上了我……”
“沐兒呢,他與沐兒一向感情深厚,沐兒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嗎?”在德貴妃看來,與洛卿語再有隔閡也沒什麼,終歸不是自己親生的,隔一層就是隔一層,只有兒子纔是自己肚子裡養出來的,兒子是這眼下最要緊不過的。
“衍兒這孩子別人不曉得,你做他母親的你還不知道,他怕是知道了皇上打的什麼主意之後,便早做了準備,就是爲了讓我們一個都找不到他們,那纔好呢,放心吧,就是你不着急找他,那皇上還着急呢,等回頭一有了消息,我們準能夠知道,只要把婆媳之間的關係修不好了,你還怕你的兒子能夠憎恨你,我是想好了,若以後沐兒成親,他們小兩口之間的事情,我這一輩子都不插手,免得哪怕是自己的好心,也辦了壞事,回頭吃力還不討好,多沒趣。”
有了德貴妃的前車之鑑,安妃倒是看開的很,眼瞧着蕭沐選正妃的事情就在眼前,她也想好了,不管以後他們的日子過成什麼樣子她絕不插手,省的吃啞巴虧。
“你這感情是在我這兒取了經,知道回頭怎麼對付自己的兒子了,合着我最倒黴,吃了這麼大一個虧,讓你長了個教訓!”德貴妃一聽她說這話,只讓她俏皮的逗笑了。
二人坐着在這禪房之中用了一頓齋飯,直到日頭西下,安妃也沒個主意想要回去,彼時等候在宮裡想聽一聽安妃帶回來好消息的袁衛已經等的着了急,派着身邊的小太監已經連催了兩口,可沒想到,到最後,兩個太監帶回的消息是“德貴妃把安妃留下在庵堂小住幾天……”
這一下,算是徹底讓袁衛和皇帝一起傻了眼!
“折了夫人又折兵,你這想的什麼鬼主意,說好了讓安妃把孩子送去,回頭朕在裝裝可憐的,朕還當你說的話不假,這眼下,你看看,好了,連安妃也一去不回了,你是不是和德貴妃一夥的,是不是?”
皇帝氣的腦袋像是讓人放了炮火直接炸開了一樣,沒好氣的把手上吃着的糕點直接砸在了袁衛的身上,對其破口大罵着。
袁衛也是一臉的委屈,這事情發展的,明顯和自己想的不一樣,這怎麼……
袁衛一臉的莫名,承受着來自於皇帝的狂風暴雨,最終深吸了一口氣,把所有的委屈盡數的吞下,吞下後,氣結的皇帝伸手一掌打在袁衛的臉上“去,備車,現在就去水月庵,朕親自把人請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