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你真是越來越出息了!”
一見皇帝張着嘴滿嘴鮮紅的血,臉上又堆砌着一副無賴般的笑,德貴妃伸手直接在皇帝的胸口連錘了兩下,有氣又急,兩滴眼淚就沁在眼眶裡,叫皇帝給看了個正着,正要扔下皇帝的德貴妃轉頭往禪房裡走時,皇帝一隻手緊緊的拉住了德貴妃的手,說什麼也不讓她走。
二人僵持不下,在場的人聰明的已經往後退了幾步,眼下這裡空空的,就剩下了皇帝與德貴妃,皇帝嘴裡鮮血淋漓,又腥又臭,德貴妃冷着一張臉,看着他那副老來潑皮又無賴的樣子,只拿眼使勁的瞪着他。
皇帝假模假式的捧着胸口在那兒輕咳了幾聲,好在袁衛早做了準備,這會趕緊的拿了個水袋喝了兩口水,把嘴裡的東西盡數的吐了乾淨後,這才覺得舒坦了好些,不住道“老了老了,沒成想,還要學着年輕小夥似得玩兒這種下三濫的招數騙人,你瞧瞧,你這兒眼淚都下來了,是被嚇着了吧,你還是關心朕的吧,好了,你這年紀越大脾氣倒是越大,年輕的時候也從來也沒見你有這麼大氣性過,你瞧瞧你,還說衍兒不是你帶壞的,動不動就離家出走,可不就是你現在這樣,老的撒手不管了,小的連家眷都帶跑了,我不過就說兩句,現下,便是連說都不能說了,真真……”
“真真什麼真真,是啊,是啊,我不就是年輕的時候沒氣性,所以才誰都可以欺負嗎,老了氣性來了,都半隻腳踏進棺材的人,在沒有點氣性,到了閻王爺那兒我都後悔自己活了一遭過,怎麼了,孩子就是我帶壞的,您有意見,您來這兒幹嘛呀,弄這麼一出做什麼,您走吧,我這兒要休息了。”
德貴妃一瞧見皇帝還在自己跟前抱怨,越發的撒起潑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皇帝一瞧這氣性這樣大,趕緊的拉緊着德貴妃的手死不讓德貴妃走,反正今兒個這張老臉都豁出去了,也不怕再丟臉了,在怎麼樣,先把後宮的事情搞定了,在去處理蕭衍的事,家和萬事興,皇帝這會總算明白這話的意思了。
德貴妃也是委屈,自進宮成爲皇帝的妃妾後,收了所以做少女時的嬌嗔脾氣,只把所有的棱角都磨平了辛辛苦苦任勞任怨的處理着後宮的諸多事宜,早忘了丟下理智去發個脾氣是什麼感受,這次,她是真的被氣到了,想想自己這麼多年在後宮委曲求全成這樣,臨老了還要讓這個自己耗費了半生時間的男人來訓斥,她哪裡還忍的下去,越想越覺得委屈的德貴妃這會乾脆哭了起來,聲音越哭越大,倒是把皇帝給嚇個不清,趕緊的拖着疲累的身子從這躺椅上站起身,拉住了德貴妃,不停的安撫了起來。
“好了好了,朕這不是也拉下臉來求你來了嗎,你瞧見過哪個將要當皇后的女人離宮出走的,這世上也就你獨一遭,如今你走也走了,朕這兒來也來了,你就和朕回去吧,現下,你有什麼氣都消了是不是……”
皇帝讓德貴妃這麼一哭下來,當下方寸大亂,完全沒了適才的那般惱火的情緒,只得小心翼翼的哄着,算是把年輕時那點哄人的本事全都拿出來了。
“眼下我兒子都離家出走了,我還回去幹什麼,回去讓人看笑話,說自己養了個忤逆的兒子不成……”前半段是真哭的德貴妃這後半段算是收住了眼淚,這會半真半假的與皇帝打起了太極,她懂得分寸,見好就收,在現在還能夠和皇帝談條件自己還有點籌碼的時候,可要與皇帝好好的掰扯掰扯,只不讓自己離家這一番辛苦的心思白費,也不能讓自己的眼淚白流。
皇帝現如今只想着把德貴妃帶回去,也管不得懷裡的德貴妃到底是真哭還是假哭,只繼續的做出着那副浪蕩的腔調,玩笑着哄着德貴妃“那……那兒子走了,咱們就讓人去找啊,你要是覺得還來得及,朕賣賣力氣還能再生一個也可以……”
“老不正經的,沒話說了你!”這邊皇帝的話還沒說完,那邊德貴妃就已經一拳頭直接錘在了皇帝的胸口,一臉面紅耳赤的破涕爲笑的模樣,可是把皇帝逗笑了。
一切雨過天晴,德貴妃讓云溪嬤嬤收拾了衣衫跟着皇帝又從水月庵回到了皇宮,可這一來一回之間,只讓前朝後宮裡那些還存了心思想法浮動的人,越發看清蕭衍與德貴妃在皇帝眼中的份量,壓制的那些不敢再有任何動彈的心思。
皇帝能夠爲了她漏液趕往水月庵親自上山把人接回來,那是皇帝在遷就她德貴妃要的就是這一番的思量。
馬車裡,皇帝手緊緊的牽着德貴妃像是生怕德貴妃跑了,倒是把一旁的安妃看的不住的在一旁偷笑,這老了老了,皇帝還不正經起來了,正不知該笑還是該惱!
眼見着安妃快要繃不住了,皇帝清了清嗓子,一臉正色的望向安妃,嚴肅道“你還有臉笑,朕讓你把她勸回來的,你反倒還讓她給勸住了,你們這一個個的和起夥兒來,欺負朕呢?”
“皇上又不是不知道姐姐的性子,臣妾哪裡能夠勸得,就小皇子臣妾還是站在山門外等了好久才肯讓送上去的,臣妾這兒一整夜帶着小皇子不曾睡不說,現下還吃力不討好的,真真是受冤枉了。”皇帝和安妃來了個秋後算賬,安妃早有準備,只託詞着自己冤枉,其實這一來一去說到底最冤枉的還是袁衛,一脖子水慣的,在路上直抖機靈。
皇帝當着德貴妃的面也不好駁了安妃的面子,只一副你給朕等着的表情看着安妃,安妃也絲毫不怕,知道眼下這皇帝不過就是個紙老虎,好糊弄得很。
一行人一路行至內宮之後,安妃自去她的曲臺殿休息,皇帝則帶着德貴妃和小皇子回了坤德殿,折騰了兩天一夜的小皇子如今睏倦的昏昏入睡,而衛澈也爲皇帝再一次的施針之後,開了藥離開了坤德殿。
彼時換了一件乾淨的衣衫喝了一碗薑湯驅寒的袁衛匆匆的趕回,身後還跟着一個一身青色長衫做尋常打扮的洛淸之,袁衛在半道繞了路,到榮國公府按照皇帝的要求特意找來了洛淸之,洛淸之得皇帝匆匆召見,尚不知是何原因,連衣裳都沒來得及換,便入了宮。
“微臣參見皇上,參見貴妃娘娘。”蕭衍帶着家眷離京之事傳遍京城,如今可謂是沸沸揚揚,如今人人都在說這睿親王不知是受了什麼刺激又或是打擊,就這麼帶着人離開連皇帝都不做了,連他的父親也是急的似如火上螞蟻,生怕他們在路上再出些什麼岔子,畢竟現下這京中還有些人心浮動之人,不可不防。
“你現下拿着朕的令牌帶上人,想辦法聯絡上陸君竹,朕要你把睿親王帶回來,你若是帶不回來睿親王,別怪朕回頭做個不英明的君王!”
陸君竹在這京中最好的朋友就是洛淸之,皇帝這會讓洛淸之去把陸君竹找回來,是明智的選擇,皇帝相信洛淸之會把陸君竹找到,甚至用洛淸之的家人做威脅,把醜話全都說在了前頭,這是帝王的權謀之術,也是馭人之術。
“皇上……”洛淸之一臉的莫名,陸君竹一向來無影去無蹤的,根本就難以找到人,他要是消失個這麼一段時間,他這個做好友的從來就沒覺得有什麼稀奇,眼下陸君竹沒了,他當真不知該去哪裡找。
“去雨兒衚衕,朕能知道的只有這麼多,就看你自己的本事!”皇帝也不願意爲難了洛淸之,把能給到的線索都給了洛淸之,德貴妃眼下接回來了,皇帝便要處理蕭衍的事,這麼一幫子人他們故意掩了行蹤讓你連他們去哪兒都不知道,皇帝就知道是蕭衍故意在躲避自己。
一想起來,皇帝便恨不得再叫蕭衍一聲逆子!
“微臣知道了……”洛淸之深深在的心裡嘆了一口氣,一臉菜色的向皇帝抱拳,與之道。
皇帝聽後揮了揮手,只能讓其退下,而在洛淸之退下之後,換了衣衫從殿內轉出的德貴妃則是繃着一張臉,臉上滿滿的不高興“亡羊補牢,當初皇上怎麼不曉得懸崖勒馬?”
“年紀大了,總歸有糊塗的時候,這不還猶時未晚嗎,只要找到了人,朕把這多疑多思多慮的脾氣改改還不成,朕知道錯了,可這逆……衍兒他自己也脾氣太大了,爲了個洛卿語,還真的就不顧父母,就把人帶走了,那章氏肚子裡還懷着孩子,月份又小,那回來,朕還是要說他的……”
有錯在先的皇帝這會氣短,聽德貴妃這麼數落自己,也只能認錯,一聲逆子沒叫出口,舌頭打了個結,只往別的事情上扯,那章氏有孕,肚子裡的小皇孫,一說到這上頭,德貴妃不在把注意力放在皇帝的身上,臉上攏起了滿滿的愁色,還真擔心起章溫言那肚子裡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