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衣本來就話不多，面對着宇文承心裡更是糾結，愈發沉靜。
宇文承平卻顯得很興奮，把自己二十多年的地牢生涯都說了出來。程雪衣很認真地聽着，漸漸相信了他說的都是真話，確定他必是皇帝的孿生兄弟無疑。
不解地問：“那先帝爲什麼要把你藏起來？”
宇文承平無奈地撓撓頭，“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程雪衣微笑，“放心，四殿下一定會給你加開這個謎。”
“他？呵呵，他肯留我一條性命就算不錯了。我可不指望他認我爲兄弟。”
“不，殿下，你誤會四皇子了，他性子雖然深沉，但絕不是無情無義之人！”
“嗯？將軍好像很瞭解他？”宇文承平看着程雪衣急於爭辯的樣子，不由得問道。
沒想到程雪衣肯定地點點頭，“是的，我瞭解他。四皇子外表看起來冷酷無情，是因爲他肩上擔子太重，他從來容不得自己有絲毫閃失！江山社稷對於他來說永遠是第一位的！”
宇文承平冷笑起來，“對，他爲了江山，爲了所謂的國家使命，連最愛的人都可以去傷害。我承認他絕對是君臨天下的不二人選，但這種人是沒有心的，爲了他的江山，一切都可以犧牲。”
“不，四皇子不是這樣的人，他絕不是你說的那樣無情，你不瞭解他，請不要隨便評價他——”程雪衣更是急切。
宇文承平奇怪地看着他，“程將軍，你好像很在乎四皇子？不容許別人說他絲毫不是？”
程雪衣臉上一紅，窘迫道：“四皇子德服天下，朝廷內外、舉國上下，皆歸心於四皇子，又何獨雪衣一人。”
宇文承平目不轉睛地盯着他。他看起來氣息好多了，剛剛沐浴過的肌膚現出一種透明的光澤，配上清俊的眉目，更顯得丰神如玉。
程雪衣覺察到他的目光，那清明的目光似乎看清看透了他的靈魂，讓他無地自容，無法再呆下去了，他無措地道了一聲，“殿下，卑職去巡視軍營，先告退了。”
說完便急急地想走出帳去。
沒想到宇文承平一把拉住他，“我跟你一起去。”
“什麼？”程雪衣回頭詫異地看着他。
宇文承平一臉坦然，“你不是奉命看住我嗎？你走開了，我趁機跑掉，你怎麼跟四皇子交代？”
被囚禁者對囚禁他的人說出這番話來，程雪衣無論如何無法理解，但宇文承平透徹的是那樣的坦誠率真，讓他無法產生疑慮。
“好吧。”程雪衣發現自己竟然無法拒絕他。
兩人並肩，信步而行，
宇文承平忽然道：“程將軍，我什麼時候能回宮裡去？”
程雪衣道：“殿下，對不起，這要等四皇子的命令。”
宇文承平道：“我回去跟四皇子說清楚，我對他的皇位一點興趣也沒有，我只想看看雲兒。”
程雪衣微笑道：“殿下如此關心雲公子，恐怕更會引起四皇子的誤解。”
“爲什麼？我關心雲兒有什麼不對？”
“雲公子是四皇子的人。”
“我當然知道他是他的人……哦，我明白了。”
程雪衣更覺好笑，“你明白什麼了？”
“四皇子對雲兒和我對雲兒不一樣。我只是關心，他對雲兒則是獨佔！”
“因爲四皇子喜歡雲公子，”程雪衣淡笑怡然，“殿下，如果你真的喜歡一個人，也會想獨佔他。”
“真的嗎？”宇文承昊凝視着他的笑顏。
四目教纏，程雪衣終於發現眼前的人與那張可怕的面孔的不同之處，就是這一雙清澈的眼睛，毫無雜念、毫無保留地看着自己，他還沒有見過如此清澈的眼睛。
不覺間，心頭掠過一絲莫名的感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