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小霧，那些所謂的‘神蹟’和‘詛咒’是不是你搞出來的？”凌冰道。
她突然想起那些傳言中的願望魔咒，什麼叫一下“花九九冕下救命！”“祖鳥龍冕下救命！”就真的能夠轉危爲安的所謂神蹟，還有那些因爲任意濫用魔咒而被神秘力量懲罰的事情，看起來怎麼這麼像霧妖的行事風格呢？
“是啊！是我做的！”霧妖眨巴着大眼睛，很坦率地承認了。
“嗯，你爲什麼要這麼做？救人就救人罷，爲什麼非要他們大喊一聲那個什麼魔咒後，你才願意出手救人？”
凌冰可是瞭解過了，並不是所有在叢林中遇到危險的人霧妖都救，只有那些在危急時刻大喊一聲“花九九冕下救命！”的人，纔會及時被救，轉危爲安。至於那些在遇險之下，頭腦一片空白，反應不過來要喊魔咒的人，哪怕他們就在被救之人的身邊，霧妖也視而不見，任由他們喪命。
不得不說，這真的很任性，非常的任性。其實那些遇險喪命的人，心中未必不想喊一聲那道魔咒。只是人的反應需要時間，可是危險卻不會給你足夠的時間去反應。所以，有很多人其實死的非常非常冤，比竇娥還冤！
“我爲什麼要救？我纔不願意救人！他們是生是死，與我何干？”誰知霧妖眼睛一瞪，任性地道。
“可是你確實出手救人了啊！只是爲什麼只救那些喊了魔咒的人，不救那些沒喊魔咒的人？”凌冰不解。
“喔，你是說那個啊！咳~，那些被救的人可不是我救的，那是主人您救的！因爲他們喊的可是‘花九九冕下救命’啊！所以，咳，不關我的事，那些人其實是主人救的！呵呵呵，主人的神光遍佈整個世界，有求必應。只要心中有着主人，才能走遍世界都不怕，主人的神光與他們同在！”霧妖裝模作樣地雙手合十，虔誠地道。
凌冰頓時啞然，不由又好氣又好笑。這個霧妖，本性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頑劣，明明是做的好事，卻愣是被他弄成了鬧劇。
“爲什麼要這麼做？”凌冰輕聲問。
“什麼爲什麼要這麼做？主人問的是什麼？我不懂耶！”霧妖無辜地看着凌冰，似是不明白她問的爲什麼到底是什麼。
“小霧，別裝傻，你懂的！”凌冰指了指自己雕像上和祖鳥龍的雕像上隱約閃爍的信仰之光，沉着聲音。
這些信仰之光有些古怪，在她靠近時，有些信仰之光會離開雕像，化成一股奇特的能量鑽入她的體內，她居然能夠感受到體內的修爲有了一絲細微的增長。
霧妖自然是懂的。
事實上，作爲一個妖，他的修煉速度之所以能那麼快，正是因爲有這些信仰之光。不過，他的信仰之光並不是來自於救人，而是來自於淨化塵埃雲。
妖的修煉晉階非常困難，這從他遇到凌冰之前的晉階情況就可以發現。當初，在迷霧之地，他從一片迷霧中誕生出意識，形成自我，此後歷經三百多年，也不過是修煉到相當於煉氣期三、四層的樣子。
可是自從遇到主人，被主人命令去淨化那些天空的塵埃雲後，他卻發現，晉階對於他來說變得如同喝水般輕鬆。
原本他也不明白爲什麼。可是，隨着他淨化的塵埃雲越來越多，城市堡壘上空出現的陽光也越來越強，他發現那些聚攏在下方螻蟻一樣的人類身上，居然散發出某種奇特的能量，直接涌入他的體內，讓他的修爲不由自主地向上猛竄。
等到他晉入元嬰期，變成大妖，屬於妖的傳承記憶開啓，他才明白，原來那些從人類身上散出的奇特能量，叫做信仰。這種來自他人的信仰之力，可以直接被他吸收，轉化成自身的修爲。信仰越多，信仰之力越強，他的修煉速度就越快。
據傳承記憶中的信息，據說在妖族盛行的年代，那些超級大妖們都會圈養大量的其他生物，保護他們、教導他們、幫助他們，以期獲得更多的信仰之力。直到自己破開虛空，飛昇上界。
所以他突發奇想，既然信仰之力對他們妖有着這麼神奇的作用，那對身爲人類的凌冰會不會也有作用？
這就是他要樹立凌冰雕像的原因。
主人是爲了救這些人類螻蟻才陷入了沉睡，所以這些螻蟻自然應該把他們的信仰之力貢獻給主人。也許，等主人蒐集了足夠的信仰之光，修爲提升到足夠的高度，就會醒來。
可是信仰很奇怪，不是你逼迫他去信仰誰，他就能信仰，就會形成信仰之力。只有那些發自信仰人內心的真實信仰，纔會形成信仰之力。
如果主人還醒着，自然可以通過自己的手段圈粉，從而獲得信仰之力。可是主人現在陷入了沉睡，根本無法施展自己的手段，讓那些非常現實的人類從心底去感激她，信仰他。
這些該死的人類，實在是健忘至極。明明是主人犧牲了自己，救了他們所有的人，可是他們對主人的感激之心也不過是在最初的兩三年。很快，就些人類自然就遺忘了主人的存在，反倒尊崇起同爲螻蟻的那些人類覺醒者。特別是那個假仁假義的紀家！
若不是主人的身體還要靠那個虛僞的紀家人維護，他早就一口吞噬了他們所有的人。對了，他們還偷了主人的血脈，私自生下了八個孩子，更是罪不可恕。若非發現，那八個孩子的精神力對主人確實有着某種良性的影響，他絕不會讓那幾個孩子存活在世上。他可是知道，主人其實並不想要什麼子嗣。
既然那些人類忘掉了主人，他就立下雕像，讓他們所有人不得不記住主人；既然他們對主人並不信仰，那他就製造神蹟，強迫他們去信仰。
呵呵呵，果然，那些愚蠢貪婪的人類，最珍惜的還是他們自己的小命。有了那些救命的神蹟，果然很多人都改變了對待主人的態度。
魔咒確實是魔咒，不過卻不是所有大喊了魔咒的人都能得到他的幫助。那些愚蠢的人類，以爲隨便大喊一句“花九九冕下救命！”，他就會出手幫他們嗎？
簡直是做夢！
對於那些有口無心的喊口號，身上卻一點信仰之力也沒有，他根本理都不會理。
只有那些在喊出口號的同時，身上也散發出信仰之光的人類，才能得到他的幫助。
“主人救了他們所有人，他們怎麼能這麼輕易就忘了主人的存在？主人是爲了救他們這些螻蟻，才受傷陷入了沉睡，他們憑什麼還能過得這麼逍遙自在？不，我不允許。他們必須記得主人，永遠感激主人。哼，我這麼做，只是爲了讓他們永遠不要忘記，只有主人才是他們的保護神。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所有那些不信仰主人的、沒有感恩之心的人，活該他們受苦受難。信主人者，得永生！”
霧妖昂起腦袋，聲音平靜，可是卻隱隱帶着無法言喻的執拗和瘋狂。
“小霧......”
凌冰看着霧妖倔強固執的眼神，不由微微動容。她輕輕地嘆了口氣，伸手輕按在霧妖的肩膀上。
“小霧，你這又是何苦來着？其實，他們記不記得我，於我而言並不重要......”
“不，主人，這很重要！對我而言，這就很重要！主人救了他們，他們必須永遠記得主人的恩情！就算主人不在意，他們也不能不在意！”霧妖快速地插嘴，打斷了凌冰的話。他擡起眼，緊緊地盯着凌冰的臉，執拗地道。
凌冰無語。
這孩子，怎麼就認死理了？信仰本是別人自願，這種強迫別人必須信仰自己的做法，本就是一種偏執入魔。小霧這樣的心態，如果再加上沾染血腥，也難怪初見時身上會出現強烈的血妖之氣。
霧妖見凌冰似是有點不相信他說的話，頓時急了。
“主人，你聽我說，這個信仰真的很重要，會幫助我們快速地晉階。主人你看，我現在的級別怎麼樣？修煉速度夠快吧？我現在已經到了妖嬰期。這二十五年的修煉成果，比我當初修煉了三百多年的修煉成果還要高。”霧妖熱切地看着凌冰，“其實這一切，都得益於那些人類的信仰之力。這種由人類發自內心的信仰所產生的奇特能量，能直接匯入我們的體內，增長我們的修爲。這種修爲增長的速度甚至完全超過了我們自行修煉的速度，非常好用。況且，貢獻出他們的信仰之力對他們自己也毫無損失啊？他們需要幫助，我們需要信仰之力，雙方互惠互利，一舉數得！”
凌冰這次是真的無語了！
能夠將自已強迫的行爲，硬是披上僞善的外衣，這個霧妖，簡直就是人才哪！
不過，無論如何，霧妖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她能早日醒來，她實在不應苛責太多。
凌冰的目光移到了旁邊祖鳥龍的雕像上。與她的雕像相比，祖鳥龍的雕像上雖然也有信仰之光，但是相對而言，卻弱了許多。
“祖鳥龍的雕像也是你的傑作？”凌冰指了指雕像，問道。
誰知霧妖撇了撇嘴，立即搖頭。
“不是。那是龍姬那幫人看見我給主人樹立雕像，硬湊上來的。不過，他們哪有我對主人這麼用心？我的身體無處不在，只要有人對着主人獻上最虔誠的信仰，我立即就能發現。他們可就差遠了，十次求助中有五次能夠實現，就已經是那幫獸、人的極限了。哼哼，拾人牙慧，卻不自量力。他們連信仰之力都無法看見，根本分不清楚哪些人是真正的信徒，哪些人只是臨時抱佛腳的僞信徒！”霧妖有點不滿。
這些人不但嫖竊了他的創意，還分走了本應屬於主人的一部分粉絲，他自是心中不滿。
不過，凌冰看到祖鳥龍雕像上閃爍的信仰之光，心中卻突然一動。
祖鳥龍因爲神魂消耗過度，變成了本源的狀態，體內生機和能量根本不足以支撐祖鳥龍恢復本我，破殼而出。雖然參果樹可以緩緩地補充他失去的龐大生機，但是速度太慢。既然這些信仰之力可以直接變成能量，讓霧妖快速晉階，那是不是也可以被祖鳥龍直接吸收，變成它的本源？
她一翻手，那顆灰白色的小蛋立即出現在了她的手心。
她小心地將灰白色的小蛋靠近祖鳥龍雕像。祖鳥龍雕像上的信仰之光彷彿被什麼吸引了似地，紛紛化面光雨沒入到小蛋中。
灰白色的小蛋上流光一閃，蛋殼上的灰白之色居然好似消退了一些。
“咦？”
凌冰目光一凝。神識強大如她，自是感覺到了小蛋身上的變化，不由大爲驚異，驚咦出聲。
“咦？”
看到凌冰手上的灰白色小蛋，霧妖也發出了一聲驚咦。他倒不是對小蛋能吸收信仰之力感到驚奇，而是對這個小蛋居然能吸收祖鳥龍雕像上的信仰之力感到驚奇。
信仰之力有着極強的針對性，只有被信仰者才能吸收掉針對本人發出的信仰之力。不是本人，他人根本無法吸收，哪怕這個他人是被信仰者的直系血緣後人也不行。
這個小蛋能夠吸收祖鳥龍雕像上的信仰之力，那就只能有一種可能。
“它是祖鳥龍？”霧妖的話雖然是問句，但話裡面卻透着肯定。
凌冰託着小蛋，直到它完全吸收掉雕像上的信仰之光，這才收起小蛋，仍然將它放在了參果樹的樹根處。
“不錯，這是祖鳥龍！不過，也不是祖鳥龍！它的神魂缺失太多，被迫迴歸本源，已經沒有了作爲祖鳥龍的記憶和經歷。如果沒有特殊的手段，等這個小蛋孵化出來，只能說是一個全新的個體，不能算是祖鳥龍！”
凌冰嘆了一口氣，細細地解釋道。
“喔！”霧妖瞭然地點點頭。
其實到了妖嬰期之後，他的記憶中出現很多關於妖的傳承記憶，其中就有某些大妖因爲遭逢鉅變，解體重生的例子。有些妖受損過重，即便解體重生，新生的妖也會毫無前世的記憶。
“那主人有方法讓他還原原本的記憶嗎？”霧妖好奇地問。
“辦法是有，但是我現在卻力有未逮！”凌冰微微有些尷尬。
陣法小白什麼的，實在是傷不起。不知道她從現在開始參悟陣法，還來不來得及趕在祖鳥龍破殼之前施展？
“沒關係，等到主人把這些信仰之力全部吸收掉，修爲很快就可以提升。嗯，我再想辦法，再多發展一些信徒。現在主人也已經醒了過來，我們找機會多施展幾次‘神蹟’，那些愚蠢的人類一定會上鉤。”
霧妖看到凌冰的尷尬，誤以爲她是因爲現在的實力不夠，所以才無法施展那種還原記憶的秘法。於是開口安慰道。
“不是功力的問題！”凌冰嘆息，“要想還原祖鳥龍的記憶，必須有一種輔助的陣法。嗯，那個……陣法有些複雜，咳咳……最主要的是，我對陣法那個……咳……有點不擅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