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們的救兵來了,來了……”
小廳子內,李富利張狂的笑越來越小,臉上的疑惑之色愈加濃烈。
不單是他,李雷這人應變的能力還是有一點,這不,他也深深地懷疑了。廳外警笛響亮,一陣接着一陣,連綿成片,顯然不止一輛警車在號角。
仔細傾聽,還能聽到門外傳來成片凌亂的腳步聲,這一切都在證明,來的人不少。那麼,可疑的就是他們派出所什麼時候一下子能聚集這麼多人了?現在可還是國慶放假期間!
“富利,你鎮定一點!”李雷拉了拉李富利,還想說什麼,門砰地一聲被踢開了,魚貫進來很多一身警服的人。
李雷傻眼了,這些人他一個都不認識。
“別動,都別動!”
“放下槍,放下槍!”
十個左右的警察衝進來後,發現當場還有人拿着槍在指着,慌亂了一陣之後都拔出槍來,對着在場的人。
“雷叔,這……這是怎麼一回事?”突然出現那麼多支槍口,李富利更慌了,抓着李雷的手不放。
“我也不知道,我……”李雷也懵了腦袋。
“羽燕!”
就在大家對峙的時候,一聲關切的呼喊從門邊響起。
“爸!”陳羽燕回頭一看,她爸陳子明陪在一個掛了不少警銜的中年人身邊,乍見親人,受了不少嚇的她突然崩潰了許多,熱淚汩汩而下。
“陸弘,你做什麼,放下槍!”陳子明奔到場中,看見陸弘手中的槍,嚇了一大跳,趕緊呼喝,環視四周,還好沒有什麼流血事件發生。
從看到陳子明的那一刻起,陸弘提着的心兒鬆了許多,想了想,確實沒必要拿着槍了,手一甩,啪的一聲,把槍丟在了地上。
李雷見狀身子一貓,躥過去要撿起他的槍。
“別動!”還沒彎到地上,李雷聽到一聲威嚴的大喊,震住了他,動作僵在半空。
他擡起頭來,循聲望去,愣住了,嚅儒說道:“局……局長,你怎麼來了?”
局長?
陸弘聞言也看了過去,門邊處擠進來一箇中年人,和陳子明一樣的年紀,不過棱角分明,看上去威嚴得多,雙目炯炯有神,不怒自威。
陳子明安慰完女兒,向陸弘小聲解釋:“這是我們區公安局長秦光明,他跟我一起來的,你放心,有什麼事他會主持公道。”
陸弘輕蹙眉頭,輕應一聲。
陳子明見狀疑道:“怎麼了?”
陸弘輕輕搖頭:“只怕沒那麼容易。”
果然,他話剛完,李雷突然蹦了起來,笑着吆喝:“局長,你來就好了,太好了。這裡有人強搶警員槍械,還指着警員威脅。你快把他抓回去,這樣的人不嚴懲體現不出我們警察的權威姓!太危險了,這樣的人對社會實在是太危險了!那,局長,就是這個人,叫陸弘,他剛纔還襲擊警察來着。你看,警員李戰給他打傷了!”
說完他猛地給李戰使眼色。
李戰反應過來,抱着肚子,痛苦地叫了幾聲,倒在地上。
“胡說!”陳羽燕聞言氣憤填膺,渾身都顫抖了,指着李雷,對着秦光明說道,“秦局長,你別聽他顛倒黑白,是他,無緣無辜把我們抓來,還拿着槍威脅我們,我們爲了自衛,這才搶了他的槍的。還有,這個……對,就是這個李什麼富利的,他根本不是什麼警察,他只是這個派出所所長的兒子,他竟然能指揮這兩個警察對我們下手。他有什麼權力這樣做?”
秦光明站到中間,大喝一聲:“好了,都別吵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會查清楚的。”
李雷打了個顫:“局長,你……你怎麼來了?”
秦光明瞪他一眼:“我能不來嗎?我接到通知,說你們所的人亂用權力把人抓進來,還準備動用私刑。爲了我們這個系統的名聲,我能不來處理?”
李雷憤怒說道:“局長,肯定是有人要誣賴我們,你千萬別信。這兩人只是我們帶過來協助調查而已,你看,他們好好的,哪有動用什麼私刑。”
秦光明掃了一眼陸弘和陳羽燕,又道:“我剛纔打電話過來,一下子就斷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們所長呢?”
李雷眼珠一轉,趕緊說道:“對對,我這就通知所長,局長,你等一會,我這就通知所長來處理。”
說完他趕緊掏出手機撥通了電話,當場嚴肅說道:“李所長呀,是這樣的,我們所裡出了一點事,區局長就在這裡,呃,還帶了不少警員過來。對,你快點過來,這事好像還涉及到你的兒子,你快過來吧。是是……”
掛了電話,李雷又賠笑說道:“局長,我們所長就趕過來了,你看……”
秦光明一時沉默,最後說道:“那就等他過來再看看吧。”
陸弘苦笑對陳子明說道:“看吧,我就說沒那麼容易解決的,這個李貴後臺硬着,不一定就把不是常委的局長放在眼裡。”
陳子明微微一笑,說:“那就等着看吧。”
陸弘心裡疑惑,陳子明這麼自信,憑了什麼呢?
秦光明走了過來,對陳子明說道:“老陳,事情只怕還有點麻煩。”
陳子明點點頭,表示明白。
秦光明又轉頭對陸弘說道:“你就是陸弘吧?”
陸弘點頭說是。
秦光明嘆了一口氣:“年輕人太沖動了,你做什麼不好,搶槍做什麼,如果人家一口咬定是你犯錯在先,這……唉!”
陳羽燕急道:“秦局長,真是他們欺負我們在先的。他們要把陸弘拷進審訊室去拷打,還說要把我……把我,總之我們壞死了,根本不是好人!”
秦光明苦笑一聲:“空口無憑啊。”
陸弘突然說道:“如果我們有證據呢?”
“證據?什麼證據?”秦光明眼睛一亮。
陸弘心下安然,從秦光明的表現看來,他對李貴等人也很看不順眼,至少不會偏袒他們。
他不猶豫地拿出手機,摁了一陣,調出一段錄音:
“跟你們回去也行,你們先看看,我車上有沒有毒品?”
“回去我們再調查!”
“那可不行,誰知道你會嫁禍給我沒?現在是現場,還有那麼多人在場,你先看清楚這車。另外,雖然你們沒有搜查令,但是反正你們也習慣了無令辦事,我也不追究了,我允許你們搜查我的身體。也看看有沒有毒品,趁着大家都在,先證明我在現場是清白的。到了派出所,我看你們拿什麼來證明我犯了法!”
“你……”
“不錯……先看看,我們家阿弘是清白的,不要冤枉我們!”
“對,一定要看!”
“我們辦事還要你們教……我說了,回去再調查!”
……陸弘關了錄音,笑着對秦光明說:“怎麼樣,這段錄音還有點用吧?還好我這機子算先進,那個李雷說的話都能辨認得出來。”
秦光明臉色凝重,說道:“確實能證明他們辦事不符合程序,不過……還是麻煩啊,到時他們倒打一耙,你們也說不過去。”
陳子明也急了:“老秦,這事你可得幫我搞定。”
秦光明笑了笑:“放心,至少我能安然把你們帶走。”
“帶走我們而已?”陳羽燕氣憤不已,“那個什麼李富利壞透了,他都不是警務人員,竟然能指揮警察?這也太沒王法了吧?”
秦光明臉色一凝,沉吟說道:“小姑娘,我們局裡的事,你不懂……”
“秦局長是擔心那個政法委書記插手?”陸弘突然問道。
秦光明訝然:“你怎麼知道?”
陸弘笑了:“剛纔那個李公子,囂張得很,什麼都說了,仗着有個這樣的姑丈,什麼都不放在眼裡,他還說……”
“誰,是誰那麼大膽,敢在我的地盤鬧事?”陸弘還沒說完,門口傳來一聲大喝,接着有人邁着大步進來。
幾人一看,進來的中年男人臉色黝黑,有點瘦小,不過看上去精神還不錯。
他一進來就氣呼呼地瞪了場中好些人的臉,顯得很憤怒。
“爸,你來了!”李富利突然精神一震,歡呼着跳過去,指着陸弘等人,“爸,這些人要欺負我,特別是這個,剛纔還拿着槍指着我呢。你一定要收拾他!”
“什麼,還敢弄槍?”李貴吃了一驚,走了過來,看見秦光明,沒有下屬見上司的尊敬,像是一愣,呵呵笑了,“這不是秦局長嗎?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你看你,下來也不先打個招呼,好讓我去接你的大架。還有,秦局長,這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把區裡的兄弟往我這小地方帶了,還都荷槍實彈?”
秦光明淡淡一笑:“沒辦法,兄弟我也是奉命行事而已。”
李貴訝然:“奉命?奉誰的命,政法書記嗎?”
秦光明大爲氣憤,冷冷掃了李貴一眼,強忍住纔沒罵出來。眼前這傢伙,仗着有政法書記撐腰,在公安幹線上一直都目中無人,甚至連他這個局長也不放在眼中。這一點秦光明可以理解,前些年政法書記還兼着公安局長的,只不過這兩年國家規定不許這樣了,他才上任,算是搶了政法書記的一個實職,也難怪人家會對他有意見。
不過意見是意見,政法書記管着政法線,他秦光明也沒辦法,可李貴是什麼東西,區區一個派出所所長,竟然也敢在他面前把尾巴翹起來,對此秦光明惱怒了好久,這次帶人過來,也存了整一整李貴的心思。
冷然一笑,秦光明淡淡說道:“李所長,這次的事情只怕你這個小地方還真處理不了,這位陸弘先生是要到我們區裡投資的大客戶,我們接到舉報,說你兒子仗着你的權力,指使警員,無故把人家羈押在派出所。爲了淨化區裡的投資環境,區領導三令五申說要嚴格執法,這不,我接到通知,就帶人下來了。因爲事情重大,只怕你兒子和這兩位帶人過來的兄弟也得跟我走一趟局裡了。”
“什麼?”李貴吃了一驚,他轉過頭去問李雷,“這到底怎麼回事?”
李雷嚅嚅沒有說話。
李富利突然叫囂說道:“爸,你別聽他們胡說八道。什麼投資者,都是假的。這個陸弘我打聽過了,家裡普通得緊,他父母也就是區裡的工人而已,哪會是什麼投資者的身份!”
“是嗎?”李貴皮笑肉不笑地盯着秦光明,“我說秦局長,可不帶這樣玩兄弟的。”
秦光明淡然一笑:“是不是假的,這可不由你我說了算。看到沒有,這是區裡招商局的陳副局長,這次招商的事由他負責跟進,難道他會說慌?”
陳子明站出來說道:“不錯,我能證明他投資者是身份。李所長,這次投資金額很大,只怕你這裡還真處理不了這事。”
李貴冷笑一聲:“在柳城區,涉及公安事務,還沒有我李貴解決不了的事!”
秦光明聞言氣得很,這話連他都不敢說,一個派出所所長,仗着一個政法書記的後臺就敢說這樣的大話,太不把人放在眼裡了吧?
他冷冷一笑,說:“李所長,話還是不要說得這樣滿,小心閃了舌頭。”
李貴一愣,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李富利又叫道:“爸,都是假的,你別信。那什麼副局長我知道,那,他旁邊那女的是他女兒,而他女兒的男朋友就是這陸弘。他一定是爲了幫他才這樣說的。”
李貴又笑了:“真是這樣?”
陳子明憤然說道:“公是公,私是私,我分得清。不像有些人,公私不分,把人民賦予他的權力用來對付人民!”
李貴大怒:“陳副局長,別說是你,就算是你的正局長來了,也沒有資格教訓我,何況是你!”
陳子明氣得臉都紅了。
秦光明說道:“李所長,這事很簡單,由我們把人帶回去調查清楚,怎麼回事,我也會向領導彙報的。”
李貴掃了一眼有點惶急的李富利,他兒子是什麼貨色他能不知道嗎,想了想,他又問李雷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李雷知道這時候不能猶豫了,湊上去,在李貴耳邊詳細說了一陣。
李貴越聽臉色越驚,回頭狠狠瞪了他兒子一眼,嚇得李富利一個哆嗦。
“不行!”李貴有了決斷,“秦局長,這事既然是在我們所裡發生,就該由我們所來處理。你現在的行爲是越界了。”
“李貴!”秦光明大怒,“你別太放肆了,我是局長,區裡公安線上的事我有什麼不能過問的?”
“總之就是不行!”李貴狠聲說道,“秦局長,別怪我不提醒你,你上面還有政法書記呢,他管着公安幹線,我想他是不會同意你來我這裡抓人的。我只聽他的,除非他給我下命令說由你帶人走,否則你就別想了!”
“李貴,你……”秦光明滿臉漲紅,實在是太丟人了,太丟人了,他堂堂一個局長,竟然管不了一個小小的所長,還讓他擡出後臺來威脅。再這樣下去,他還有什麼威信,還用幹下去嗎?
特別是現在還有外人在場,秦光明感覺更丟人了。
他大喝一聲:“兄弟們,今天誰敢抵抗你就給我拷誰!”
“是,局長!”
他帶來的幹警高聲應是。
秦光明微微一笑,他帶來的都是自己信得過的手下,這讓他心裡有了底氣。
“李貴……”秦光明仰着頭向李貴說道,“我現在有理由相信你兒子李富利涉嫌教唆他人犯罪,還有這兩個警員,也涉嫌違反公安規定,我現在要帶他們回去調查。按照親人迴避的原則,你是他父親,因此請你迴避此案!”
“什麼?”李貴肺都氣炸了,“你敢在我面前帶人走?”
“爸……”李富利恐懼地扯着他老爸。
李貴瞪了他一眼,暗恨他胡作非爲,但是他只有這麼一個兒子,不維護他還能維護誰;還有他也知道兒子有多少斤兩,一旦被帶進局裡,以他那軟弱的姓子,估計不會一個小時就被人把話都套出來,想想他以前乾的事兒,足夠槍斃他幾回了。無論如何,一定不能讓他被帶走!
李貴打定主意,昂着頭走到秦光明面前,狠聲說道:“秦局長,今天無論是誰,都別想帶走我兒子,除非他從我屍體上走過!”
秦光明氣炸了肺:“李貴,你眼中還有組織還有紀律嗎?”
李貴嘿然說道:“你現在只憑別人的一面之詞就要帶人,我不服。你要拘留他,行,向檢察院申請拘留證明吧。我說,嘿嘿,檢察院也歸政法書記管的吧。我剛纔說了,除非政法書記下令,否則誰也別想命令我!”
秦光明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陸弘看了,暗暗搖頭,這個李貴實在是不知死活,秦光明明知他有政法書記撐腰,還敢過來,擺明了也有很強的靠山了。這李貴卻一再激怒他,不是找死做什麼?
果然——“好,好好好!”秦光明氣極反笑,“我倒要看看今天誰敢抗命,兄弟們,給我拷了這三個人!”
“是!”有三個警員拿着手拷走上前來。
李雷和李戰都嚇慌了,看着李貴,看他怎麼處理。
“爸,救我!”李富利哀求地看着李貴。
李貴看得老臉一黑,牙一咬,手兒麻利地往腰處一掏,啪的一聲,掏出手槍,拉開保險,指着上來的警員,惡狠狠說道:“媽-的羔子,我今天倒要看看誰有這個膽子在我李貴手下搶人!”
在場的人都嚇呆了。
“李貴……你做什麼,把槍放下!”秦光明連退幾步,厲聲大喝。
陸弘見狀也吃了一驚,把陳羽燕和陳子明護在後面,伸手攔着他們,也退了好幾步。他精神高度緊張,緊緊盯着李貴的動作,只要發現不對勁,就立刻吩咐小八使出它的終極技能。
陸弘暗叫倒黴,苦笑連連,他剛纔冒着危險奪李雷的槍,就是不想白白給小八耗點十個積分。現在好了,搞來搞去,又是一個輪迴,沒想到碰上一個更瘋狂的李貴,稍有不對,少不得還是得送出那十個積分。
難道這就是宿命?
陳子明也想擠到前面來護住兩個年輕人,按照他的心思,他活了幾十年,總算沒白活了,陸弘和陳羽燕不同,他們還年輕,有大把青春可以揮霍,因此他用力要把陸弘拉回自己身後。
陸弘卻是沒有讓他如意,回頭笑了笑,輕聲說道:“陳叔叔,交給我吧。”
陳子明一愣,一時沒有動作。
陳羽燕緊緊抓住陸弘的手臂,感覺他的身體就像一堵安全的城牆,任它風雨,也能護得她的周全。她一時迷醉在這種被保護的氣氛中。
陸弘轉頭看向秦光明,看看他怎麼處理。
秦光明驚慌之後,一下子就鎮定下來,畢竟是專業人士,懂一點心理方面的反應,他喝住了前去拷人的三個警員,讓他們退回去,免得刺激李貴。
李富利三人也驚恐地看着李貴,沒想到事情會鬧得這樣大,就算今天能罷休,但是李貴這個向公安局長掏槍的動作,無論如何責任都不小,估計逃不開處罰了。
這事真的鬧大了,李富利隱隱有了後悔的念頭。
“爸,你……”李富利叫了一聲李貴。
李貴回過頭去向他一笑,既而獰笑轉頭,嘿嘿說道:“我兒子就是的命根子,今天誰想要他的命,就是要除我的命根子,我也不放過誰!”
秦光明氣得臉都綠了:“李貴,你這是一個警察應該說的話嗎?”
“我不管這麼多!”李貴嘎然說道,“你們要在我的地盤帶人,傳出去我還用混嗎?”
“我們只是想帶他們回去調查而已,又不說要怎麼處理他們,你何必這樣緊張?”秦光明儘量想安撫住李貴。
李貴大喝一聲:“我說了,除了政法書記的命令,誰也別想帶人走!你們要抓人,行,你向政法書記請令吧,他同意,我無話可說。”
他還是三句不離政法書記,明顯就是告訴別人,他的後臺是政法書記,你們去了也沒用,後臺會保護他的。
秦光明恨聲說道:“李貴,你眼中還有領導不?”
“領導?”李貴輕聲一笑,“至少你命令不了我,除了……”
“李貴,你看我能命令你不!”
就在李貴句句要求政法書記下令的時候,門口砰的一聲打開了,傳來一聲暴喝,接着昂首走進一個人來。
“區長……”
裡面除了陸弘和陳羽燕,所有的人都叫了起來。
區長?
陸弘愣了一下,進來的這個乾淨利索的中年男人是區長孟廣國?
秦光明攔了過去,着急說道:“區長,這裡很危險,你先出去。”
陳子明也站了出來,更急:“區長,快出去,出去……這裡太危險了。”
孟廣國微微一笑:“在我的區裡,哪有我去不了的地方,哪裡會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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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過頭去,一臉陰沉,盯着李貴,冷聲說道:“李貴,你這是做什麼,身爲派出所所長,掏槍威脅同僚和領導,你眼中還有王法嗎?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區長,我……”李貴沒想到區長會出現,一時手腳無措,慌了,槍也亂點着。
秦光明上前要護住孟廣國,卻讓孟廣國推開了。
“李貴……”孟廣國大喝一聲,“你口口聲聲說政法書記才能領導你,那我這個區委副書記、區長,能不能讓你放在眼中?我現在要求你馬上放下槍!有什麼事我們可以調查協商,你這樣不單無濟於事,還會讓自己陷入被動的地步。如果傷了哪個,無論是我還是某個人,別說你了,就算是政法書記來了也保不住你,你信不信?”
“我……”李貴被嚇住了。
“放下搶!”孟廣國冷冷說道。
“我……”李貴軟了下來,眼神閃爍,慢慢地把槍送回了腰處的槍套。
在場的人都長吁一口氣。
秦光明想了想,還是上前要求李貴把槍交出來。李貴雖然猶豫,卻也不敢抵抗了,把槍交到秦光明手上。
“爸,我……”李富利嚇得腿都軟了,他沒想到連區長都來了,更沒想到的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老爸最後屈服了。
他爸都放棄了,那他怎麼辦?
李富利全身是汗,身體像篩糠一樣抖個不停。
李雷和李戰也讓秦光明帶來的人控制住了。
孟廣國也鬆了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後怕。自陳子明告之青田方面的事情後,他出了門就把秦光明招呼過來,讓他點上人馬,就直奔青田鎮而來。到了派出所,他呆在車上先不露面。一方面是還不清楚事情怎麼樣,他太早出面不好;另一方面,他也相信秦光明的人。畢竟秦光明是他這幾年在區裡奮鬥的成果,拼了命才把他嵌進公安局裡,總算掌控了一隅之地。
後來事情遲遲未果,人都沒出來,他就下了車到門口聽着,沒想到結果這樣意外,李貴竟然張狂地把槍掏了出來!這一下,他孟廣國就是想不出來也難了!
誰叫他跟了過來,就算不跟過來,如果真讓李貴開了槍,這事——小小派出所所長因爲局長要抓人竟然開槍阻止,這事無論放哪都是重大政治事件,雖然上面還有書記抗着,但是他作爲區長,也逃不了責任。何況他還跟着過來,傳出去,大家也會認爲他沒有能力控制局面,那還做鳥區長!
所以,無論怎麼考慮,爲了前途,還是爲了正義,他都得站出來。
老實說,他站出來的時候心中也是七上八下,忐忑得緊,生怕李貴真會瘋狂開槍,那時候可就一切都無可挽回了。
好在李貴最後還是顧忌重重,局面暫時控制住了。
抹了抹額頭,孟廣國向陸弘走去,一邊笑道:“你就是陸弘陸先生?對不起,因爲我們管理不善的原因,讓你們受驚了。”
陸弘淡然一笑:“沒事,孟區長這不是把事情解決了嗎?”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孟廣國連連笑道。
陳羽燕有點疑惑,孟廣國作爲區長,怎麼會對陸弘這樣客氣?
陸弘心裡明白,他投資者的身份讓孟廣國這樣的官場人物看重,這也是他讓陸志林打電話給陳子明讓他請他的後臺出面。兩億的投資,再加上需要大量的勞動力,還有一些小廠,無論放哪,都能讓人重視了。
陸弘呵呵笑道:“孟區長放心,我答應了的事一定會做到。”
孟廣國明悟過來,笑了:“那我就真的放心了。”
陸弘又說:“我們會全程和孟區長接觸,不會假他人之手的。”
孟廣國笑得更歡了,陸弘這是在承諾這次投資不會掛在他人名頭之下,也就是說,這次投資是他孟廣國拉來的,是他的政績和資本。
滿意笑了笑,孟廣國看到旁邊的陳子明,搖了搖頭說道:“我可不敢居功,老陳是招商局副局長,這次還是他搭的線。”
陸弘點點頭,孟廣國也會做人,承諾這功勞裡有陳子明的一份,如果艹作得好,說不準陳子明還能升上去。
“區長,這事怎麼處理?”安撫下李貴,秦光明走過來詢問。
孟廣國看了一眼陸弘,也有點爲難:“這事……”
“區長,我想弄明白,爲什麼要帶走我的兒子?”李貴靜下來想通了一些問題,走過來氣呼呼說道,“就因爲我們所的兩個警員帶人回來調查,就要把他們抓走?無非是不符合程序罷了,有那麼嚴重嗎?秦局長,我想請問你是以什麼名義帶走他們的?”
秦光明一時猶豫,剛纔陸弘給他的錄音,也只能說是李雷他們違反了程序,扯不上李富利呀。
李貴看着孟廣國說道:“孟區長,如果沒有其他憑據,你就下令把人都帶走,只怕也不符合程序。如果政法書記問起責任來,拿到常委會上討論,只怕……”
孟廣國眉頭一皺,盯了李貴一眼,難怪陳子明會說這人囂張跋扈,果然,在領導面前掏搶就不說了,現在安定下來,還仗着有人撐腰,威脅到區長的頭上來了。
不過他說的也有道理,孟廣國有點猶豫,他在區裡常委會上本來就不佔優,雖然此時可以打着大義的旗號來處理,不過不致命,惹怒了政法書記,弄不准他還會爲難自己。
“誰說沒有證據?”陸弘突然輕輕一笑。
“陸弘,你是說……”孟廣國和秦光明都是眼睛一亮。
“小子,你可別亂說話!”李貴瞪了陸弘一眼,“現在不過是有點誤會而已,解釋清楚了,我們所至多向你道歉。你還想怎麼樣,不要忘了,你家也在柳城,受我們區領導管轄的。”
陸弘冷冷一笑:“怎麼,威脅我?”
李貴嘿嘿說道:“只是提醒你小心而已。”
陸弘真的怒了,人敬他一尺,他敬人一丈;別人對付他,他當然要以牙還牙。
陸弘毫不猶豫地把事情的始末經過詳細說了出來,最後總結說道:“區長、秦局長,事情就是這樣,李富利親口承認,他把我們抓來,就是覬覦我女朋友的美色,打算在這裡對她施暴;另外,他還親口說過,他以前叫人砍死過三個人,還強-暴了七八個女人,他又說,他能逍遙法外,是因爲他有個在區裡做政法書記的姑丈。他姑丈幫他打通一切關係,讓他逃脫了法律的制裁。”
“什麼!”孟廣國越聽臉色越黑,最後咆哮起來,“太目無法紀了,太張狂了!朗朗乾坤,我實在無法想象竟然會有這樣的人!李貴,你就是這樣教育你的兒子的嗎?秦局長,你聽到了,李富利現在涉嫌殺人、強-殲,把他逮捕回去調查吧。”
“是,局長!”秦光明大喜,沒想到李富利這樣草包,竟然敢當着外人的面說出這樣的話來。先不論有沒有,就算沒有,也要惹一身搔。
“慢着!”李貴大喝一聲,“孟區長,你就這樣聽信別人的一面之詞?誰知道他是不是誣賴的?”
“對對對,我沒說,我沒說!”李富利反應過來,叫囂說道。
孟廣國看向陸弘,想要聽聽他怎麼說。
陸弘笑了:“沒有嗎?”
“沒有!”李富利大叫說道。
“對,根本沒有。”李雷、李戰也叫了起來。
“誰說你們沒有!”陳羽燕聽得粉臉微怒,“我都聽到了,你們就是這樣說的。”
李貴冷笑一聲:“秦局長,我記得當事人的話不能作爲證據的吧。如果沒有其他人在場作證,我還要告這兩個人誹謗!”
陳羽燕氣得小拳緊握,卻又不知怎麼反駁。
“秦局長,你怎麼看?”孟廣國向秦光明詢問。
秦光明沉吟說道:“局長,如果沒有其他證據,確實難以立案。你看……”
李貴大喜說道:“當時就他們幾人在場,現在大家各執一詞,哪有什麼證據。孟區長、秦局長,我承認我管教手下不嚴,讓他們做出隨便拉人這種違反程序的事來,你放心,我會好好管教他們的,也會向局裡檢討,更會請求處分。”
秦光明聽得大怒,這傢伙就往輕處提,什麼管教,什麼處分,一個下來,又有政法書記管着這條線,估計最後會不了了之。他怎麼不提拿搶威脅領導來着?
孟廣國突然笑了,向陸弘說道:“陸先生,你言之鑿鑿,你是怎麼想的?”
一進門他就在打量貫徹陸弘,發現這個年輕人很沉穩,就連李貴掏槍指人,他除了緊張,根本沒有慌亂;這會兒李貴反駁,他也臉顯淡然,眼中還有淡淡的嘲弄之色。
這讓孟廣國很疑惑,不大相信這個沉穩的年輕人會信口雌黃。
陸弘笑了一笑,沉吟說道:“要我說嘛,我將實名舉報我們區政法委書記、青田鎮派出所所長李貴目無法紀、狼狽爲殲,利用職權包庇殺人犯、強-殲犯李富利!”
“什麼?”
衆人都大吃一驚。
李貴更是憤怒:“小子,你在胡說什麼,信不信我告你誹謗!”
孟廣國來了興趣:“實名舉報?”
“是的,實名。”陸弘淡淡一笑。
“證據呢?”孟廣國心中一動,大爲振奮。
“在這裡。”陸弘從兜裡掏出他的手機,笑得很燦爛,“李所長,你不是說當時沒外人在場,找不出證據嗎?不好意思,我那時候一不小心開着手機的錄音功能,也一不小心把當時大家說的話都錄了下來。”
“你……”李貴雖然恐懼,卻不大相信。
陸弘微微一笑,不再說話,調出錄音來播放:
“我爸是李貴!
“什麼,你連我爸是誰都不知道?……他是這裡的主人,派出所所長!
“什麼公職不公職,在青田,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小子,你別和我提丘文,他是你同學不錯,但是也救不了你。誰也救不了你,他說了,你家裡普通得緊,和你叔叔又不和,誰會救你?所以,你最好乖乖聽話,否則,哼哼!
“說白了,老子看上你馬仔了,識相的就乖乖放手,把你馬仔讓給我,否則……你就別想走出去了!
“小美人,不急……收拾了你的男人,就輪到你了,你放心,李爺會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
“什麼,雷叔,他還敢動手?那還等什麼,把他拷到審訊室,就由你們伺候了。今天所裡放假,放心,就你們在,沒有其他人了,誰都不會知道。至於這女人,嘿嘿,把她帶到我爸的書房,由我來伺候她,嘿嘿…………“我告訴你,我姑丈是區裡的政法委書記,你傷了我,他不會放過你的!
“全區的公安、法院歸我姑丈管,有什麼事他說了算。查案的是他,審案判案的也是他,誰能怎麼樣?我也不怕告訴你,我就算犯了法,只要我姑丈在,誰也拿我沒辦法!哼,這些年我讓人砍死了三個人,強上了七八個女人,我姑丈都給我擺平了,他一句話,派出所不敢查,法院不敢判,我一樣逍遙法外。你敢傷我?我讓你全家都不得好死,你信不信?
“王法?在這裡,我們李家就是王法。小子,識相就放下槍,我也不爲難你,乖乖走出去,把你女人留下來就行了。”
……陸弘暫停了播放,冷冷說道:“怎麼樣,李大所長,你兒子的聲音你不會認不出來吧?”
“你……假的,都是假的!”李貴眼珠都要瞪出來了。
另一邊的李富利嚇傻了,根本不清楚陸弘什麼時候錄的音。
孟廣國聽得臉都綠了,喘着粗氣,大喝一聲:“秦局長,還等什麼,把這些敗類都給我抓了,李貴也給我抓了!敗類……真的是敗類,把他們全部都抓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