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寒一出手,無論氣勢還是力量,如同泰山壓頂一般,着實無比驚人。
“趙寒這傢伙瘋了不成,就連沈天揚都看出此人貴不可言,他竟然要下死手!”洪易雙目圓睜,心裡難以置信。
事實上,即便趙寒再貪婪和狂妄,也是大戶出身,自然不缺眼力,一般情況下根本不會下殺手,而今之所以作出如此瘋狂的舉動,正是不知不覺間被季安的移魂之術給影響了。
“小心……”小穆兒也看出了趙寒的狠辣無情,覺得就算練內臟的先天武師受上這一掌也會重傷,更何況是一個毫無氣勢的貴公子,她對季安的感覺很好,急忙出聲提醒。
然而,望着那快速落下的鉄鑄大手,季安卻是微微一笑,輕搖摺扇,似乎根本不放在眼裡。
就在那手掌離他頭頂有一指之距的時候,一隻粗黑的大手攔了過來,電光般架住趙寒的手掌,而後輕輕一抖,趙寒的手掌就像觸電一樣縮了回去,而且,他嘴裡還發出哎喲一聲,整個人瞬間朝後退去。
趙寒頓時驚醒過來,感覺到雙腿不由自主的倒退,心中驚恐不已,自覺出手的人絕對是練骨髓的大宗師。
嘭!
趙寒的身軀撞斷店鋪裡擋路的兩把椅子,又將一個貨櫃撞爛,最後重重的撞在牆壁上陷了進去,整個店鋪都震了一震,一些貨物噼裡啪啦的砸了下來,將趙寒埋了進去。
噗!
一口鮮血從雜貨中噴濺出來,顯然趙寒受傷了。
“這……”除季安與唐紫塵之外,其餘的人皆是一愣,當即向門外看去。
因爲,剛纔出手的人動作雖然快,但卻不是店鋪之人,顯然是外面的人。
“沒想到只是出來走動一番,卻遇到了惡奴欺人,當真找打……”這時,門外傳來一陣笑聲,一名身穿紫色紗袍,頭戴玉冠,手裡拿着柄摺扇,相貌堂堂的男子走了進來。
洪易一愣,感覺到此人眉宇之間似有紫氣流動,顯然是名貴不可言的皇子。
在這皇子身後還跟着兩人,一名是面白無鬚的男子,走路扭捏,很是怪異,另一名是個身材精瘦的漢子,但手掌卻出奇的粗大,很明顯,剛纔出手的人就是他。
“咦?竟然是六弟,哎!數年未見,不料甫一見面卻是在這種場景下,當真稀奇的很哪……”
男子搖着摺扇,露出一絲不苟的笑容,顯的很有修養,但那語氣任誰都聽的出嘲笑之意,他看了眼唐紫塵,又道:“聽聞六弟心腹手下盡沒,要不要作哥哥的給你派兩人過去,總比走到那裡都帶着一個女子要好。”
“多謝哥哥的美意,不過我認爲沒什麼稀奇的,我是剛回來要給空閒幾年的府裡買些家當,可當朝太子出來確實稀罕的緊,想來不過是提前深入民間,體查民情,爲以後上位做準備罷了,至於心腹手下,本王有紫塵一人足矣。”季安上前兩步,同樣搖着摺扇,同樣面帶笑容,也很自然。
兩人的容貌有四五分相似,一看就是兄弟倆,但一開口卻是針鋒相對,尤其是“當朝太子”、“本王”六個大字一出,驚的場中所有人都禁了聲,即便是胸有乾坤的洪易,也是滿臉駭然。
洪易原本已經高估了季安,卻沒想到是一名王爺,而且竟然還敢與當今太子含沙射影的硬碰硬,此人到底是什麼王位?爲何有如此大的膽子?
尤其是從雜貨衝出來的趙寒,原本想要大吼大叫,但聽到這些話後當即愣在當場,眼睛裡露出前所未有的恐懼。
他竟然當場辱罵一個王爺,還向其下了死手,這豈不是抄家滅族的死罪?
趙寒驚慌了!害怕了!
他自覺所犯的罪之大,即便太師洪玄機親來,也救不了他!
“王爺,小人……”趙寒顫顫驚驚的跪了下來,滿面蒼白,以頭觸地,咚咚作響,但是季安與楊元都沒有理會他。
“楊華,你!”太子楊元手中的猛然摺扇一合,手指由於用力過猛,紅潤的指節都捏的發白了,就連一向沉穩的表情都變色了。
季安太狠了,這幾句話簡直是誅心之言,若是被有心人傳到乾帝楊盤耳邊,定然會被下旨斥責,而且,“不是皇帝卻行皇帝之事”,這本身就是有違皇家體制的大事,更會被清流名臣彈劾,一個不好連太子之位都不保!
“我什麼我!”季安說話之間,朝着洪易使了個眼色,後者猛然驚醒,知道聽了不該聽的話,直接拉帶一老一中一少三人向內院跑去,而太子後面那兩人也沒阻攔。
這時,季安搖着扇子向前逼近一步,太子楊元居然被這動作驚的不自覺也退了一步,當他反應過來,正要惱怒開口之時,季安又說話了。
“你做哥哥的不仁,別怪我當弟弟的不義!當初我正值幼年,即便得罪過你,那也是童言無忌!可你呢,如今貴爲當朝太子,卻還惦記着當年之事,甚至,在我回京途中蓄謀加害,若不是我命大,早已成了一具冷屍,你這般行爲,不但沒證明你的英明神武,反而體現出你心胸狹隘的性格,這麼大的缺點你不加改正,還兀自高興的在街道上體查民情,莫非你以爲父皇一雙慧眼看不出來麼?”
“你……這事也敢說!”楊元聞言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的從嘴裡嘣了出來,同時臉上的表情連連變換,手上明貴的玉摺扇捏着吱吱作響,泛起一層層裂紋,可見內心有多不平靜。
後面兩個跟班此時已閉耳急奔了出來,兩名皇子說的事情已經涉及到皇家隱秘,誰還敢繼續聽,否則的話就是殺頭大罪。
“我有何不敢!反正這條命是撿回來的!哼!你如此鼠肚雞腸的皇子有何能力當太子,要是我,就效仿古之大賢主動讓位,讓八弟和親王和四哥玉親王來做,聽聞他倆文武雙全,比你……自然是要強許多!”
季安說到這裡一合折扇,道:“小弟一番由衷之言,太子能不能聽進去,聽進去後做不做,就不管小弟的事情了,走!”
言罷,衝着楊元陰晴變換的臉冷冷一笑,直接向前走去,逼的太子楊元竟然主動讓了道,當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又扭頭一瞥,眼中顯露出一片殺意。。
“楊華,你,你要幹什麼?”楊元當即一驚,居然拿着扇子擋在了身前,似乎有些害怕了。
“此等奴僕也敢聽聞皇家秘事,洪太師的家規……果然‘嚴厲’的很!”季安冷哼道。
說話之間,他挑起門前一頂斗笠,拿着扇子扇了下上面的土,嘿嘿乾笑了兩聲,帶着唐紫塵揚長而去。
季安一走,楊元頓覺失態,手中一使勁,玉摺扇當即化爲齏粉,同時臉上的表情紅白交替,憤怒、驚恐、不甘、不信、瘋狂、冷靜等神色不斷閃現。
趙寒此時已經癱軟在地,鼻涕、眼淚直流,與地面的泥土混合在一起,將臉都染成了土色。
他知道自己完了!而今,無論是誰都救不下他!
就這樣過了良久,楊元猛然回過神來,一擺手,兩名跟班瞬息間躥進屋內。
“太子,有何吩咐!”兩人頭壓的很低,以此來遮掩臉上的驚恐表情。
“別擔心,我不會殺你們,只要你們以後忠心爲我辦事!”楊元的聲音很輕,帶着讓人不可琢磨的語氣,又恢復到以往的沉穩。
“請太子爺放心,只要您一句話,以後無論上刀山還是下油鍋,我們都絕不皺眉頭!”兩人信誓旦旦的拍胸道。
“好!將此人殺了,還有後院那四個人,一併處理乾淨……”楊元說着就走了出去。
無須男子和精瘦漢子點了點頭,冷冰冰的看向趙寒。
“不要殺我,我是洪太師的心腹……”趙寒驚恐尖叫。
“此刻,誰的心腹也無用!小小奴僕竟敢向王爺出手,還連累了我們哥倆,你死不足惜……”
兩人罵着,一人出腿踩胸,一人出掌拍頭,“嘭嘭”兩聲就了結了趙寒的性命,但殺入後院時,洪易和一老一中一少三人已不見蹤影,顯然四人早跑了。
“瑪德,讀書人就是腦子好使,以後一定要讓後代好好讀書,否則被人坑了還在數錢……”
不提兩人有多沮喪,此時季安與唐紫塵在回王府的路上,邊走邊聊。
“你今天這些話可把太子嚇的不輕,估計很快就會傳到乾帝楊盤耳朵裡,不知他聽了會做何感想,會不會廢立太子讓你來做?”唐紫塵聚音成絲道。
“楊元自然不會廢立,即便廢了也輪不到我來做太子之位!”季安搖着扇子,笑道:“但是楊盤肯定會認命我爲親王,還會讓我去朝裡做事。”
“爲什麼?”唐紫塵疑問。
“因爲我有能力,也有缺點,他要用我當作鋒利的槍頭,來對付一些不停話的皇子和臣子們,不過我卻不會做!”
“爲什麼?”
“無他,麻煩!而且,今天這件事情很快就會傳到玉京城各個王公貴族,宗室,百官府裡,正好讓這些人知道我華郡王的膽量,不然的話對我隱居很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