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齊等三人已經到了“嗨喲喂”歌廳有一會兒了,他們在把汽車停到車場後,趁着一樓前臺正忙活之際,便悄悄溜進樓裡。進樓後,他們樓上樓下找了個遍,也沒找到掛有“888”房間的號牌。於是,才推開一些包間,在外面窺探着,以期找到嫌疑人。每個屋子裡光線很暗,屋門又是推開一條窄縫,根本看不全屋裡的人。
正在想着萬全之策的時候,保安適時出現了,但楚天齊示意二位隊友裝作不知,才被保安“押”進了一間空屋子。在上次帶走王耀光的時候,曾經有二位保安上前質問,其中就有身旁這名保安。剛纔,這名保安認出“墨鏡男”是警察,便乖乖把衆人帶到了這間屋子。到屋門口的時候,衆人才注意到,門上什麼門牌號碼也沒有,怪不得剛纔一直找不到呢。
現在進到這間屋子,衆人才發現,屋子根本不是歌廳包間的佈置,純粹就是一個高級套間客房,裡面的傢俱、裝飾均顯得價值不菲。對於這些傢俱、裝飾,衆人不感興趣,衆人是要找嫌疑人以及與其有關的東西。屋子裡外間都沒有人,但梳妝檯上的一張合影,卻引起了大家的關注。合影照片上的人正是彪子和喬小敏,說明這又是彪子的一個窩巢,加上先前發現的幾處所在,這已不僅僅是“三窟”了。
屋子裡裡外外搜尋一番,並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詢問服務員,對方說客人今年一直包的這間套房,平時都是過一、兩週就回來住幾天,但近一週卻一次都沒露面過。
在要求保安和服務員保密後,楚天齊、曲剛、高峰等三人離開房間,出了歌廳,上了自家汽車。
“市長,去哪?”高峰迴頭問。
沉吟一會兒,楚天齊道:“周邊轉轉,可能彪子不會跑的太遠,也許就在附近。”
曲剛馬上問:“局長,剛纔你是不是有什麼發現?”
“哪有發現?就是看到那張照片而已,你們不也看到了?”楚天齊說,“我其實就是一種感覺。”
“是嗎?那就有譜了,局長的感覺一向是很準的。”曲剛衝着高峰一揮手,“按局長的指示辦。”
高峰答了聲“是”,發動了汽車。
“老曲,你這分明是諷刺我。我今天感覺彪子可能在‘嗨喲喂’,不也撲空了嗎?”楚天齊笑着道。
“不敢。”曲剛趕忙一抱拳,“我說的都是真心話,在我印象當中,你還沒有感覺不準的時候。”
高峰接了話:“曲局說的對,楚市長在做局長的時候,的確感覺一直很準的。”
曲剛趕忙附合着:“對,對,楚市……還是叫局長習慣。局長的感覺確實都很準。”
越野車駛上公路,來來回回的跑了兩圈,除了看到偶爾駛過的車輛,連一個行人都沒見過,哪有彪子的人影?當然也沒看到類似的車輛。
“感覺就只是感覺,果然沒把握。”自嘲過後,楚天齊一指遠處的燈光,“那好像有一家商店,過去買盒煙,打道回府吧。”
高峰聞言,把汽車開了過去。
到的正是時候,果然是一家小超市,老闆正準備拉下捲簾關門呢。
“老闆,等等,買盒煙。”高峰停下汽車,率先跳了下去。
楚天齊、曲剛也相繼走了過去。
超市老闆停下手中運作,走進屋子,邊走邊說:“真是奇怪,坐半天沒人買,一到關門就來人。”
“是嗎?”楚天齊接了話,“生意不好做?”
“嗨,就這樣,餓不死也撐不着。”超市老闆一笑,“不過今天晚上是白乾了,少驗了兩次,就收了一張百元假鈔。也不知是買礦泉水那人給的,還是買衛生巾女人給的,我這不還在調着監控嗎。”
“拿三盒河西大雁。”說話間,楚天齊一邊掏錢,一邊瞅向牆上那臺小電視。
小電視上是一個購物畫面,看時間應該是老闆在放着快進。
“我來。”
“我來。”
曲剛和高峰都搶着掏出百元大鈔,伸向超市老闆。
楚天齊沒有搶着付錢,目光卻緊盯在小監控電視上。他忽然道:“你倆快看。”
曲剛、高峰趕忙湊到近前,目光一下子直了。
監控屏幕上,正是一個女人站在收銀臺處,一邊往塑料袋裝着幾包衛生巾,一邊看向門口方向。
“是她,就是她。”高峰一指屏幕上的女人。
“是她,你怎麼看出來的?”超市老闆快步過來。
知道對方理解成了另外的意思,楚天齊忙道:“老闆,你誤會了,我們不是說她拿的是假錢,而是說她長的像我們的親戚,非常非常像。真沒想到,七、八年沒見了,竟然在這兒能遇到她。”
“是呀,是呀,自她家搬走後,就再沒見過。”曲剛隨聲附合,然後看似隨意的說,“她應該就在附近住吧?”
超市老闆接過一張百元大鈔,一邊在驗鈔機上驗着,一邊說:“反正過一段時間,就能看到這個女人,我也不知道她具體在哪住。對了,好像是在那條衚衕,就是緊挨汽修廠那條。”
曲剛趕忙一抱拳:“謝謝老闆,要是能找到我家親戚,一定請你喝酒。”
“不必客氣。”超市老闆找完零錢,連同三包香菸,一併遞了出來。
……
汽修廠旁邊的衚衕,黑咕隆咚,沒有一點光亮。楚天齊三人魚貫向前,一邊走着,一邊側耳傾聽着。三人走的很慢,而且走走停停,每走到一家院落門口,都要扒着門縫向裡張望。看着隊友躡手躡腳、屏息前行的樣子,楚天齊不覺好笑,這哪像是警察,分明很像小偷。
小巷不寬,不過卻很長,整個巷子大約不下二十多戶人家。整個小巷都快走到頭了,但所經過的人家大多都已熄滅光亮,只有兩戶人家還有燈光。從門縫看不到什麼,便扒着門頭或牆頭向裡張望,其中一家傳出“哇哇”的小孩哭聲,另一家則傳出老人起夜的聲音。
還剩最後一家了,如果再找不到目標,那就不好斷定該怎麼找了。但卻必須要找,因爲剛纔超市監控電視裡買衛生巾女人,分明就是那個叫喬小敏的。
來在門前,透過門縫,可以看到一絲微弱的光亮。側耳聽了聽,聽不到說話的聲音,也沒有其它響動。
三人再次扒着牆頭,向裡張望,卻發現看到的是幾塊整塊的石棉瓦。石棉瓦的一個邊沿和小南房相連,另一個邊沿幾乎捱上了正房,整個院落都在石棉瓦覆蓋之下。
曲、高二人看向楚天齊,那眼神裡分明寫着三個字:怎麼辦?
迎着二人的目光,楚天齊一時陷入沉思中,不知如何決斷。這並不是楚天齊優柔寡斷,也不是曲、高二人沒有主見,而是因爲不明白屋子主人的身份,不敢貿然行動。如果裡面就是要找的人,那沒什麼好說的,直接抓人、帶走即可。可一旦不是要找的人,那這事可就麻煩了,這可是私闖民宅,是違法的。當然,憑三人的身手,如果到院裡後,即使發現並非要找之人,那也能夠全身而退,對方未必就能看到自己的容貌,更不可能抓到自己。話雖這樣說,但堂堂副處級領導,堂堂公安局長,這樣做的話,也太有失體統了,自己心裡也過意不去呀。
怎麼辦?怎麼辦?楚天齊連問了自己兩次,腦中迅速拿着主意。
“吱扭”一聲響起,把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正門光影一閃,應該是屋門打開了。
“踢踏”、“踢踏”一陣響動,聽聲音是有人從屋裡出來,直奔院子西南角去了,然後便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音。從這一系列的聲響判斷,院子西南角應該是一個簡易廁所,是有人去上廁所了。
現在是聽到動靜了,可也不能判斷是否嫌疑人呀,究竟該怎麼辦呢?
“你怎麼又出院了?這天多冷呀。在外屋方便就得了,到時早上再倒。”一個男聲忽然響起,是從小院正房傳出的。
“沒事,反正都一個院裡,也沒幾步,我一會兒就回去了。”女人聲音從院子西南角傳出。
男人聲音再次響起:“小敏,乾脆咱倆還回歌廳住吧,省的你受罪。”
女人忙道:“那可不行,那裡人來人往不安全。我這也就是幾天的事,很快就會過去。彪子,我不能讓你爲了這麼點事去冒險。”
“歌廳”、“小敏”、“彪子”這三個詞連在一起,再明確不過,還猶豫什麼?楚天齊三人雙手離開牆頭,互相一比劃手勢,迅速向西邊繞去。
出了巷子,在西牆緊挨正房的位置,高峰當先攀上牆頭,躍進了院子。緊跟着,楚天齊、曲剛接連跳入。
高峰推開屋門,走進正房。
楚天齊第二個進入屋子,同時回身一推曲剛,指了指西南角方向。
曲剛略一遲疑,退出屋子。
“小敏,是你嗎?怎麼這麼多腳……”一個男人聲音從裡屋傳出。
還沒等男人說完,高峰掀起門簾,衝進裡屋。一個箭步到了牀前,跨步到了那人背上。
“什麼人,你們……”牀上男人赤露着上身,拼命掙扎。
“警察。”話音未落,高峰已經把一雙錚亮手銬銬到對方胳膊上。
楚天齊站在牀前,冷笑一聲:“彪子,你可真是狡兔三窟呀。”
牀上男人馬上像是一隻泄氣的皮球,長嘆一聲:“哎,在你們警察面前,狡兔三窟也枉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