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楚天齊就踏上了返程之路,他要回定野市了。
之所以現在回去,一是受到了歐陽玉傑點撥,覺得對方說的在理,便不準備再在省城等下去了。在聽完對方的解讀後,楚天齊既感謝對方的直言,也不禁慚愧,慚愧自己白跑了這麼多天。不過歐陽玉傑告訴他,也不全是白跑,最起碼知道了相關行的手續,在找總行時能帶得更齊全一些;這樣既能省些時間和程序,也能給總行留下內行的感覺,對申請貸款沒有壞處。
選擇現在回去,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三十一日要開政府辦公會,自己必須回去。出來這麼長時間了,也正好當面向市長彙報這段工作。
當然了,雖說各個分管部門工作都很順利,但畢竟長時間沒在,也還是要聽聽下屬彙報,跟進一些事項的。
坐在車上,楚天齊又想到了與歐陽玉傑見面的情節,想到了歐陽玉娜處境。
在昨天見面的時候,雖然二人都儘量規避“玉娜”的字眼,但最後還是談到了她,是楚天齊主動問的。歐陽玉娜現在是那種情形,自己不便去探望,俊琦更不能去,可他又惦記那個苦命女子,好不容易遇到了可以打聽的人,還是問問纔對。
據歐陽玉傑說,歐陽玉娜現在是醒來了,但與昏迷時相比,除了眼睛是睜着的,區別也不太大。他說歐陽玉娜現在沒有思維,以前的事情想不起來,整個思維就像兩歲孩子。她依舊躺在牀上,手腳基本不能活動,反正不能起牀,更不可能自行走動及進食了。但在睡着時,卻又不時說夢話,胡言亂語着。
雖然歐陽玉傑沒有明說,但從其語氣可知,歐陽玉娜很可能喊了自己,也因此招致明若陽極度厭惡。
聽歐陽玉傑的意思,明若陽*根本就不管病牀上的妻子,而是成天在外面花天酒地。還是明若月看不慣哥哥的行徑,一直勸說家裡對歐陽玉娜好些,還爲歐陽玉娜找了最好的理療師,幫歐陽玉娜恢復記憶,也有保健醫生每天爲歐陽玉娜做着必要按摩。
在說起妹妹的遭遇時,歐陽玉傑滿是傷感,用“畜生”來形容那個妹夫,可見明若陽做的實在差勁,根本就不能算是人。
儘管講說到明若陽時,歐陽玉傑都是一句帶過,但楚天齊能聽出那個畜生對歐陽玉娜的摧殘。
畜生,你等着,老子不會饒了你。楚天齊心中暗罵着,不由得攥緊了拳頭,也想到了那次帶面具打人的情形。
可是轉念一想,如果自己收拾了明若陽,明家人會不會遷怒於歐陽玉娜,會不會繼續摧殘那個可憐女人。而且明若陽畢竟是她的丈夫,她一旦恢復意識,又會怎麼看這些事呢?會不會因此而傷心?
一時之間,楚天齊心中猶豫起來。
……
上午十點多,楚天齊回到了定野市黨政大院。
剛想着和市長約個時間,彙報一下工作,可是孫廷武倒直接上門預約了。
楚天齊便先放棄打電話念頭,讓孫廷武進來。
兩週多不見,孫廷武一進屋,便來在辦公桌前立正敬禮:“市長好!”
示意對方坐下,楚天齊笑着說:“孫局長,你該不會給我定着位,或是派人盯梢吧?這來的也太快了。”
孫廷武一齜牙:“市長,您可嚇死我了,給我天大的膽子,我也不敢呀。再說了,壓根就從來沒有過這種瘋狂想法。剛纔也是湊巧,我去橋西分局檢查工作後,返回市局,就在等紅綠燈時,看見好像市長專車拐過府前街。等紅燈一過,我也來了政府大院,結果正看到小嶽停車,我就上來了。好多天不見市長,怪想的,感覺就跟過了半年多似的。”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明明聽出對方在套近乎,但楚天齊也很高興。當然並非因爲聽好話高興,而是由於孫廷武現在非常服從與配合。便笑着說:“你咋不說像三、五年呢?”
“差不多,差不多,反正是早就盼着見到市長了。”孫廷武繼續大言不慚着。
“你呀,公安局長不研究破案子,倒鑽營起說假話來了,我可真是擔心呀。”楚天齊奚落了對方,然後道,“我這時間可寶貴,有什麼事趕緊說。”
“好。”應答着,孫廷武神色也嚴整起來,“市長,有這麼幾件事:一、百貨大樓失火案中,那個凌晨四點進樓的人已經找到,但可惜的是人卻昏迷着,其家人講,是因爲與‘三老虎’喝酒鬥狠所致。‘三老虎’已經跑的無影無蹤,而且兩人是在鄉下山村發生糾紛,那裡沒有監控。此事發生在今天凌晨三*點多,警察還在那個山區搜索着。
據這人的家人講,黑衣人名叫馮二楞,是許源縣大囫圇村人,今年四十歲,這些年一直在外地打工,具體幹什麼不清楚。馮二楞只說是給老闆當助手,但家人知道他沒什麼文化,更沒學歷,一直都認爲是開車或保鏢什麼的。這些年馮二楞拿回的錢不多,妻兒過的很是緊巴,馮二楞言說公司不太景氣,欠了一些。
馮妻說,馮二楞在十一月十九號的時候突然回來了,給家裡買了好多東西,還給了她五萬塊錢,說是補發的工資。而且馮二楞還一改往日喝大酒的毛病,回家以後滴酒不沾,說話也客氣,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不但如此,馮二楞還熱心的把妻子送回老家,讓她去看父母。自從由晉北嫁到許源縣以後,妻子已經好幾年沒回過家了,先是有孩子牽絆着。去年倆孩子雖然都上了高中住校,可家中日子太緊,妻子不捨得花路上費用,也不想回去忍受嫂子白眼,就一直沒有回去。這次能夠給父母帶些東西,能夠體面回去,妻子留下馮二楞看家,第二天就回去了。
可是在昨晚乘順腳車回家以後,馮妻卻發現馮二楞倒在自家炕上,頭上有血。在馮二楞旁邊擺着炕桌,桌上有躺倒的酒瓶,還有一根粗木棒。馮妻趕忙上前呼喚,馮二楞忽然醒了一下,說了句‘三老虎’害我,就又暈過去了。
在村民幫助報警後,孟克直接帶人趕了過去,瞭解情況後,又向我做了彙報。目前在馮二楞家裡,搜出了電子定時裝置,還有簡單的草圖,而且身高、體重都與那個黑衣人吻合。依據這些判斷,馮二楞就是進入大樓的黑衣人,就是他實施了定時縱火。”
“你們要緊緊盯着馮二楞,也包括他身邊的人,全力追捕‘三老虎’,這個‘三老虎’肯定是重要指使者和知情人。”楚天齊叮囑着。
孫廷武點頭應承:“是。現在馮二楞在市第三醫院接受治療,市局、縣局都有警察在那,對他家人的調查也在進行着。只是到目前爲止,雖然在大囫圇村周邊搜查了七、八個小時,還沒發現‘三老虎’的蹤影。”
“不要太着急,一個是抓這個‘三老虎’,二要防止他再次傷到他人。”再次吩咐過,楚天齊又問,“還有其它事嗎?”
孫廷武馬上彙報:“還有就是人事上的事,向您彙報一下。市局打算把厲劍同志調整爲區局副局長,仍兼任區局刑警隊長。另外市局刑警隊也需要補充力量,計劃把高峰調來,擔任市局刑警隊副隊長。”
這可都是自己的人,雖然自己也想着適當調整他倆,只是是否顯得也太那個了?想到這裡,楚天齊追問道:“就這兩人嗎?相關程序完備嗎?”
“完備,都是根據綜合考評,由市局班子一塊做的決定,是大家的意見。也不只是他倆,一共有六個,那四人基本都是平調。”說到這裡,孫廷武又補充着,“厲劍和高峰,警務能力都很強,在各自負責領域成績突出,市局不應把這樣的人才埋沒了。”
略一沉吟,楚天齊說:“我還是那個要求,市局做事必須按照程序,尤其人事調整更要嚴格執行。至於局內一些具體事項,你們可以按照分工授權去做,我不做過多幹涉。”
“謝謝市長。”謝過之後,孫廷武又說,“近幾天,有個別人不安心工作,散佈小道消息。市局已經按照規定,進行了嚴肅懲處,以儆效尤。”
小道消息?楚天齊明白了,肯定是關於自己的那些謠言。想了想,他說:“對於這類事情,我建議不要擴大打擊面,也不宜懲處過嚴。對於無主觀惡意,又是道聽途說的人員,應該是以教育爲主。”
孫廷武鄭重表態:“是,市長,我回去以後,再好好覈實一下這些東西,嚴格執行市長指示。就這幾件事,不打擾市長了。”
“好,你忙去吧。”楚天齊揮了揮手。
孫廷武依然敬禮、告辭,然後纔出了屋子。
看着孫廷武離去的身影,楚天齊心中暗道:孫廷武現在學的挺乖。
“叮呤呤”,桌上固定電話響了。
看了眼來電顯示,楚天齊拿起聽筒:“什麼事?”
聽筒裡立即傳來一個女聲:“市長,您可回來了,這次走的時間太長。要是您不回來,我還準備打電話請示呢。後天嚴格治超可就正式開始了,有市長在,我心裡才更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