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漫漫不動聲色地問護士:“剛纔是怎麼回事?”
護士微微一笑:“沒什麼,大概是某個患者的家屬。”
路漫漫當然知道想殺臨娘,也就是現在的自己的人不計其數,她盯着桌子上自己無聊時用來塗塗寫寫的鉛筆,突然說:“護士小姐你知道嗎?如果把鉛筆芯磨成粉粘在梳子上,每天用它來梳頭,過一陣子那個人就會死掉哦。”
護士的手一抖,剪掉了一大截頭髮,她連忙道歉說對不起。
路漫漫笑笑說沒關係。
不時透露一點想尋死的風聲,會讓風聲鶴唳的院方更好地保護自己吧。倒也不是多怕死,只是想到兩個渣神看到自己失敗後的得意笑容,就很不爽。
中午的時候,路漫漫發現她找不着畫畫用的鉛筆了,另一位護士抱着一疊書出現在她面前,笑容可掬:“折原臨也先生,您的身體康復得非常快,不久就可以出院了,我們特地爲您準備了《心靈雞湯》叢書,請慢慢翻閱。”
路漫漫:……臨娘一定是次元神的寵兒!渣成這樣都不會死!
她覺得好嫉妒。
折原臨也的身體或許真的天賦異稟,恢復得異常迅速,沒多久就可以出院了。
路漫漫站在鏡子前打量這具身體,修長纖細的身軀,皮膚白皙而細膩,黑色的柔軟髮絲,赤色的眼眸,眼角往上吊着,將原本清秀而帥氣的面容硬生生勾勒出一一分狡詐陰險的味道。
但是,忽略折原臨也腹黑扭曲的個性,你不得不得承認這張臉蛋非常好看、身材非常棒啊!
路漫漫YY着自己去征服哪個變態比較方便的時候,護士推門進來說:“折原臨也先生,東西已經收拾好了。我們已經找到了您的現住址,會派車送您過去的。”
“好的,謝謝。”路漫漫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
看來折原臨也,要重出江湖了。
“折原先生,這是你的雙胞胎妹妹們,折原九琉璃和折原舞流。”
送他下車的人以爲他真的失憶了,順帶介紹了下兩個站在門口竊竊私語的女孩。
路漫漫點點頭,淺笑道:“我記得,她們之前來醫院看望過我的。”
雖然當時說的是“臨也哥你怎麼還沒死”等諸如此類的句子。
梳着馬尾辮、戴着眼鏡的折原舞流走上前,雙手背在身後,有點不好意思地打量她:“哥,別怪我們囉,這點小傷對於你根本不算什麼啦,你看才過了幾天你就出院了。”
路漫漫扮着折原臨也的神態笑了一下,如果不是自己夠智慧勇敢,你們的哥哥早就被大卸八塊了。不過那應該正好遂了他們的願吧。
留着爽朗短髮,看似應該很開朗活潑的九琉璃卻一個字都沒說。
“我們雖然想認識羽島幽平,但暫時不會偷襲你啦。”
折原舞流輕快地轉了一個圈,水手裙下襬揚起一個優美的弧度,她說完跑回去拉起九琉璃揮揮手,突然想起來聽說他失憶了,打住話頭喃喃道,“不過現在和你說幽平和小靜,你應該也不記得了……”
“還是以後再說吧!”折原舞流自說自話地做了決定,拉着剛準備開口的姐姐九琉璃衝出門。
“再見咯!晚飯不用等我們回來吃啦!”
門啪的一聲被摔上,房間裡再無他人,父母都遠在海外,路漫漫看着空蕩蕩的房間,突然覺得哭笑不得。
這樣冷清的房間,多動症重度患者折原臨也會乖乖待在家就奇怪了。
慶幸着至少現在自己在家睡覺的時候還不用擔心會被殺掉,路漫漫打開了看起來應該是屬於折原臨也的臥室。
房間的佈置個性化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不是用色調或是文字來宣稱,而是每一個物品,不論是天花板還是小細節都彰顯了十足的臨娘色彩。你一看到這個房間,絕不會將他錯認成別人的。
路漫漫仰望着佈滿天花板的紛繁五彩的平假名和片假名,以及類似畢加索的抽象派圖畫,滿懷感嘆。
身心俱疲,躺倒在軟軟的大牀上沒過多久,路漫漫就坐起來環顧整個房間。
自己是知道一些至關重要的信息,但如果這些信息不論通過足夠可靠的網絡傳播出去的話,也就沒什麼意義了。她現在能記起來的只有屍龍,但該死的,她並不知道如何和這羣通常隱藏於背景中的人打交道。
會不會有什麼筆記本或什麼信息記錄着這些內容呢?
她翻身下牀,檢查了所有的抽屜和櫃子,包括筆筒和書架,但是一無所獲,所有的東西都再普通不過了。完全辜負了池袋無冕之王的美譽。
但是對於一個情報販子,如果不隨身帶着這些東西,就只有兩種可能,一是本人足夠強悍過目不忘,二是這個地方太過危險不能保留任何痕跡。
從他和妹妹們的對話看,很可能是屬於後者。
好不容易燃起來的一點信心,輕易地被一頭澆滅。視線轉回琳琅滿目的書架,她突然眯起眼睛,奇怪,怎麼會這樣擺放呢?
書架的第六層整整齊齊擺放的全是奧斯卡•王爾德的書。從《薇拉》開始,依次按年份順序擺放過來,最後是《莎樂美》、《認真的重要性》、《斯芬克斯》、《好丈夫》和《深淵書簡》。
路漫漫重新走回書架前面,停在《認真的重要性》和《斯芬克斯》兩本書前面。
如果外語系出身,而且有一段時間沉迷於王爾德的她沒記錯的話,《斯芬克斯》是1894年的,而《認真的重要性》應該在其後一年纔對。
她抽出這兩本書,懷着一點雀躍的心情翻開《認真的重要性》,不確定自己是發現了臨娘中二病的秘密,還是中了他壞心眼的陷阱。
耐着性子,路漫漫看完了這個以前就看了許多遍的劇本,但並沒有發現任何後期添加的信息,也沒有看出裡面有什麼地方可以暗藏代碼。
她接着打開詩集《斯芬克斯》,一頁一頁翻看着,終於在18頁的時候,發現了不一樣的東西。
18頁和19頁的中間,夾着一張薄薄的照片。
照片上是四個笑得或囂張或內斂的少年。
把手搭在岸谷新羅肩上,笑得毫不遮掩的,正是清秀邪氣的折原臨也,而平和島靜雄和門田京平站在另外一邊,那個時候的平和島靜雄彎起嘴角,笑得有點燦爛,完全看不出現在的暴戾脾氣。
被兩人夾在中間的門田京平和岸谷新羅都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眼神相互交換,似乎在表達自己的無奈。
畫面就定格在那一剎那。所有的歡笑融洽似乎也就到那裡,戛然而止。
路漫漫有點不明白,折原臨也爲什麼要把這張照片夾在這裡,難道怕堂而皇之地擺出去會招兩個妹妹的閒話?
臨娘會這樣傲嬌嗎?
呃,自己真是問了一句蠢話。
翻過照片,看到背面用筆寫了一行龍飛鳳舞的字跡:
“寶貝,你已經明白了認真的重要性,真可愛。”
路漫漫差點一口血嘔出來。自己果然圖樣。
躺回牀上,她開始認真思考,自己究竟要從那隻變態下手,會比較快速安全。
唔,雖然間宮愛海已經主動送上門了,但是估計只能算扭曲,還不能算變態。
兩個妹妹的性格與穿着打扮完全相反,估計也是早期人格分裂患者,但是同樣算不得真正的變態。
真正擔得上HENTAI之名的,大概也就只有對自己親弟弟懷抱着異性之愛的矢霧波江,無法控制脾氣、身負怪力的平和島靜雄,被妖刀附體的罪歌之母的園原杏裡,真實身份爲愛爾蘭妖精的無頭女騎士賽爾提,身上有吸血鬼血統的偶像明星聖邊琉璃,以及深藏不露其實也可操控罪歌並控制着衆多組織的鯨木重……
好像也不是“只有”,而是確實很多……
這些變態,隨隨便便一個招惹不慎,分分鐘就會被各種秒殺,頃刻間便是身首異處。
路漫漫嚥了一下口水,她還不想隨隨便便就被炮灰了。不過倒是佩服起臨娘來,能夠和如此衆多的變態周旋,而且全身而退,不愧是真•變態!
一個人坐回沙發上,如同赤色琉璃班的眼眸打量着紙上羅列的這幾個名字,拿起筆,劃掉了平和島靜雄和鯨木重的名字。
嗯,這兩個對自己懷有明顯的敵意,非常有可能讓自己壯志未酬身先死。其餘幾個看起來倒都差不多,可以一個個試試看,誰的脾氣比較好,就決定是誰了。
理清第一步,路漫漫有點躍躍欲試,但突然想起初來乍到的自己,根本不知道這些人中任何一個的住址和電話,臨孃的手機也不知所蹤……她覺得頭有點疼。
剛翻出一些錢,準備去買手機,家裡的座機電話就突然響了起來,路漫漫一絲猶豫都沒有,瞬間接了起來。
“喂,這裡是折原家。請問找誰?”她怪腔怪調地說。
如果是變態之一的話,就太棒了。
“哦,看來你果然回去了呢。如果失憶的事情是真的,那這通電話就沒必要了,打擾。”電話另一頭的女性嗓音非常冷淡,隔着電話線,路漫漫都能想象出矢霧波江面無表情地嘆息自己居然沒有死掉的神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