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所有人都平靜下來了，能夠好好交談了。
等苟先生不再結巴，等蔡哲不再嘔吐，等薛淵琅不再破口大罵，等李杉臉上的笑容都僵了的時候，他們四個人坐在遠離玻璃碴子的地上，異口同聲地嘆了口氣。
“真夠嗆。”李杉說。
“你還敢說！”苟先生氣兒還沒消，“你知道我們到這兒，沒看見人的心嗎？你知道在此之前，我們的心嗎？”
“再次道歉，對不起~”李杉撅撅嘴，“說起來，要是薛淵琅不那麼任性地一定要呆在這裡體驗快……”
“閉嘴！”薛淵琅捂住他的下巴。威脅地看了一眼苟先生，“這件事就此結束，懂嗎？”
苟先生嚥了口口水，點了點頭。
“啪！”李杉一巴掌拍到薛淵琅頭上，掙開他的手，李杉大罵，“逗比，尊老愛幼你懂不懂？”
“那個……”苟先生額頭上青筋凸蹦，“我覺得我還沒到老的境界。”
“我覺得我也沒到‘李叔叔’的境界……”李杉嘴角的笑容怎麼看怎麼假。
苟先生別過臉去，不知道在哪裡的女兒啊，爸爸果然看人不慎啊。我怎麼會覺得李杉之前大度溫柔有禮貌……
蔡哲還抱着李杉的脖子，死活不鬆手。李杉哄着她，“小哲要吃東西嗎？剛纔都把東西吐乾淨了吧。這麼說來……”
李杉的肚子出一聲令人尷尬的“咕嚕嚕~”，所有人都轉頭看他，李杉扭扭頭，一點兒也沒有害羞的意思，“該吃飯了呢。”
“……”
“中午吃什麼呢？”李杉眯起眼睛，“爲了下午的物資，大家要吃得飽一點兒啊。”
“……”
“嗯哼哼~”李杉哼着小曲兒，往外拿東西，“大白麪饅頭，速食紫菜湯，豬蹄兒，還有小白菜！”
豬蹄兒一端出來，那香味兒讓所有人肚子都是一陣痙攣。確實到吃飯的點兒了，其實都過了那個點兒了。
苟先生的肚子也出一聲尷尬的咕嚕聲，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呵呵，早上吃的少了點兒。”其實是沒吃纔對，苟先生在心裡嘆了口氣，昨天晚上也沒吃。但是一直也沒注意到自己的肚子……
“這樣啊，”李杉笑笑，把一個饅頭塞進他手裡，另一隻手被塞上了筷子，“那麼要多吃一點兒啊，下午還要面對一些喪屍。不過大部隊已經被我們解決掉了。”
薛淵琅伸手，李杉自然而然地遞過去一個饅頭和豬蹄兒。自己拿了一個饅頭，李杉揪下來一小塊兒放在蔡哲嘴邊。“可以吃嗎？”
蔡哲扭過頭去，縮在李杉懷裡。
“這樣啊，沒有胃口嗎？”李杉皺皺眉。“要吃水果嗎，還是來點兒山楂條開胃？”
“……糖葫蘆球兒。”蔡哲聲音很小，如果不是離得近，李杉根本聽不見。
“好嘞，糖葫蘆球兒！”李杉把袋子拿出來，挑了一個大的塞到蔡哲手裡。薛淵琅一臉理所當然地拿了一個塞到自己嘴裡，嚼得咔嚓作響。
“啊，記得把核兒吐出來。”李杉戳戳薛淵琅鼓起的臉蛋兒。
“我知道！”薛淵琅大吼，他當然知道要把核兒吐出來，都說了做了那些逗逼事兒的人不是他了！
蔡哲縮在李杉懷裡，攥着牙籤兒舔外邊兒的一層糖。李杉趁着這個時間趕緊解決自己的午飯。
一口饅頭一口菜，一口饅頭一口肉，李杉吃得挺香。苟先生有點兒伸不開筷子，李杉笑眯眯地夾了塊兒豬蹄兒放到他的饅頭上，把老男人感激得淚流滿面。
薛淵琅對糖葫蘆球兒的感要比對飯菜的感大一點兒，或許是因爲他知道李杉肯定會讓他吃飽的？
一顆一顆地塞進嘴巴里，地上的核兒都堆成了小堆兒了。
“嗝兒~”李杉打了個飽嗝兒，放下了筷子。看着蔡哲吃她的第三個糖葫蘆球兒，而薛淵琅已經在向他的第三十個進了。
“行了，你！”李杉打掉薛淵琅的賊手，“給小哲留點兒，人家不舒服呢。”
薛淵琅不甘心，又搶了幾個過來。李杉拿手帕給蔡哲包了幾個，塞進她的小兜兒裡。“小哲也別吃太多，待會兒吃點兒飯？”
“嗯。”蔡哲點點頭，繼續舔手上的糖葫蘆球兒。
李杉看他們那麼喜歡吃，覺得回來再多做一點兒好了，反正也不太費事兒。”希望超市裡有山楂。“李杉這樣說，薛淵琅吃着手裡最後一顆糖葫蘆球兒，點了點頭。拿起筷子，薛淵琅開始吃自己的午飯。
“肉，肉，肉，你也吃點兒菜啊！”李杉打掉薛淵琅再一次伸向豬蹄兒的筷子，把白菜往他面前推了推。
“反正你們吃不了。”薛淵琅並不嫌棄眼前的白菜，都說了挑食的那個不是他了。
“吃不了留着下頓兒吃，你知不知道現在菜比肉貴啊！”李杉敲了他腦袋一下，“叫你吃點兒好的還那麼多話，不知柴米油鹽貴的傢伙。”
薛淵琅撇撇嘴，塞了一刀子白菜到嘴裡。脆生生的倒也好吃，又夾了一刀子。
苟先生看着那邊兒三個人，不知道是怎麼想的。他早早的就放下了筷子，吃了兩個饅頭，兩塊兒豬蹄兒，一點兒白菜。
他本來只想啃個饅頭完事兒的，他纔是第一天加入這個隊伍。兩個豬蹄兒是李杉給他夾的，在筷子裡搖搖欲墜，逼得苟先生只能把饅頭放它下邊兒。
第二個饅頭也是，李杉就這麼把它扔過來了。苟先生要把它放回鍋裡的時候，被李杉以不衛生爲理由拒絕了。
真好啊，這支隊伍……苟先生看着那邊兒的互動，這樣羨慕地想。
“啊，我把湯給忘了！”李杉打開鍋蓋子，速食紫菜湯只要衝上熱水就能喝，李杉做了一大鍋，“不說營養，味道確實不錯。那麼多味精跟雞精……”
給每人盛了一碗，李杉看蔡哲小口小口喝得挺歡，又給她來了一碗。蔡哲肚子裡沒盛多少饅頭，湯湯水水倒是把小肚皮撐得挺鼓。
李杉也一口喝乾碗裡的糖，熱乎乎地落到肚子裡，讓坐在冰涼地兒上的屁股都熱起來了。
等每個人都把肚皮填飽了，不管用的是什麼，太陽也出來了。不着急收物資，反正他們也沒法兒長腿跑了。四個人在地上曬曬太陽，數數戰利品，消消食兒，倒也快活。
數喪屍晶核的任務交給了蔡哲，她把袋子裡的晶核反反覆覆數了得有十來遍，直到李杉站起來伸懶腰，叫人一起上去收物資，這才肯定了數量。
“七個b級喪屍的晶核，二百一十九個c級喪屍晶核，一百零三個d級喪屍晶核，還有九十七個d級喪屍的晶核。總共四百二十六個晶核。”把袋子交給李杉，蔡哲說。
“比想象中的要多啊……”李杉摸摸下巴。
“你的報真是太爛了。”薛淵琅拿着刀往裡邊兒走，“只有三百個喪屍，五個b級喪屍？”
“不是，”李杉摸摸頭，“收集報這種事我不擅長啦……”
“那麼可以交給我嗎？”苟先生突然小聲地說，李杉他們都回頭看他。苟先生不安地縮了縮脖子。
“……對啊！”李杉突然握住苟先生的手，臉上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我們還有苟先生！”
薛淵琅撇過頭去，“無所謂。”
苟先生看着李杉那張臉，還摸不清頭腦。李杉鬆開握着苟先生的手，拍拍他的肩。
“報就交給你了，苟先生！”歪歪頭，李杉這樣說。
“……好。”苟先生吞吞唾沫，才擠出來這樣一個帶着哭聲的字兒。
“小哲跟好我。”李杉讓蔡哲拉着自己外套的一角，板着臉這樣說。蔡哲握緊手上的弓弩，點了點頭。
“那麼，走吧。”薛淵琅在前邊兒開道兒，之後是收集物資的李杉，最後是挖喪屍晶核的苟先生。
“嗚哇——”扶着牆角，苟先生吐得渾天黑地。雖然上午也殺了幾個喪屍，但是那些都是在生死攸關的時候。現在要把喪屍腦袋開開，實在是噁心得不行。
“沒事兒吧？”李杉拍着苟先生的後背，遞過去一瓶水。
“……垃圾。”薛淵琅把刀子架在肩上，出了這樣一聲評價。
“咳咳咳……”苟先生正在喝水，一下子嗆着了。蹲在地上咳，嘴巴里的水沾溼了身上的衣服。
“薛淵琅，”李杉擡眼看了他一眼，“別這樣。”
“……哼！”用鼻子出一聲輕蔑的聲音，薛淵琅撕開架子上的一袋兒牛肉條兒，大口大口咀嚼起來。
“別在意。慢慢適應就好。”李杉繼續給苟先生拍背，輕輕地說。
“……是，我知道了。”低垂着頭，讓人看不見苟先生的表，“對不起。”
“沒必要爲這種事道歉啦……”李杉搖着手，“是在不行的話，我來也可以……”
“不，請讓我來！”苟先生突然擡起頭，眼睛瞪得很圓。“請一定一定，讓我來！”
李杉看着苟先生的臉，輕輕地放鬆被嚇到的身體。
“當然，請吧。”李杉說，把刀遞給苟先生。
回去的路上，李杉感覺自己很幸福。抱着蔡哲，李杉坐在副駕駛上搖呀搖。
“不要再晃了好不好？打擾我開車啊！”薛淵琅錘了一下方向盤，車子一陣搖晃。
“對不起，我剋制不住！”即使是說着道歉的話，李杉還是用着一張笑容滿面的臉。
“小哲知道我們今天收了什麼東西嗎？”李杉掐掐蔡哲的小臉兒，當然用的力道很輕。
蔡哲當然知道，雖然前邊兒的一段兒她沒有看見，但是李杉已經講過很多次了。而後邊兒，她也全程參與了進去。
但是看着李杉那張幸福的臉，她還是撒了善意的謊眼。“不知道。”蔡哲搖了搖頭。
“那我來告訴小哲吧！”李杉眼睛一亮。開着車的薛淵琅捂着眼，媽媽呀，又來一遍。坐在後座上的苟先生呵呵笑笑，讓他再說一遍就說唄，他聽着也挺高興的。
“咳咳。”李杉裝模作樣地咳嗽兩聲，“那麼我要開始了！”
“首先，我們找到了吃的！”李杉鼓掌，蔡哲坐在他懷裡也跟着鼓掌。
“找到了衝食的豆漿，豆奶粉，奶粉，還有黑芝麻糊兒，奶茶，藕粉……”李杉擺着手指頭，“那個很好做，有熱水就可以，又當湯有當飯，很實用。”
“還有餅乾，三加二，王子夾心餅乾。還有曲奇，回來拆開給你嚐嚐。還有巧克力和糖果！”李杉一臉幸福，他喜歡零食……
“還有小哲的衣服，都是新的哦，很漂亮。”李杉摸摸蔡哲及肩的頭，笑着說，“小哲是個漂亮的女孩子，應該有漂亮的衣服和漂亮的裙裙兒。”
裙裙兒~薛淵琅打了一個冷戰。疊音他忍了，兒化音他也忍了，但是你能告訴我“漂亮的裙裙兒”難道不屬於“漂亮的衣服”裡的嗎？
“還有山楂，回來可以給小哲做糖葫蘆球兒吃。”李杉說到這個，有點兒惋惜，“可惜它們沒有上次找到的大，可能不太甜。回來還是去農村找找吧，雖然說可能數量很少，但是應該會很好吃。”
“還有大米和白麪，還有方便麪！”李杉張開兩隻手，“好多好多……”
蔡哲也張開手，看着李杉那張閃閃光的臉比劃，“好多好多……”
“還有紅豆，回來給小哲做豆沙包兒吃。”蔡哲吸了吸口水，“豆沙包兒。”
“對！咱的餡兒不用袋裝的豆沙！”李杉抱着蔡哲顛顛腿兒，把孩子顛得咯咯直，“咱們蒸豆子，之後擀碎了包起來，那個餡兒好吃。”
“還有綠豆！”李杉歪歪頭，“夏天做綠豆湯消暑。”
“還有江米，我給小哲包糉子吃。咱有糉葉兒了！小哲喜歡什麼餡兒的糉子？”李杉問。
“什麼餡兒的？”蔡哲流着口水，“想吃豆沙餡兒的！”
“好，咱做豆沙餡兒的，”李杉笑笑，“我也喜歡豆沙餡兒的，再給薛淵琅包幾個肉餡兒的，再做幾個蜜棗兒的，好不好？”
“好——”蔡哲拖着長音回答。
“我們現在還有鳳爪，魚罐頭，午餐肉。”李杉砸吧砸吧嘴，“雖然我不喜歡午餐肉，但是魚罐頭很好吃。”
“我們還有酸梅辣醬和小米粥！”李杉抱着蔡哲，“我們還有衛生巾尿不溼孕婦裝和奶瓶！等以後小哲結婚了生了孩子就能用到了！”
蔡哲臉上一紅，“結，結婚……”
想得太早了啊喂，薛淵琅抽着嘴角，不想說李杉什麼。
“如果不想要孩子的話，”李杉突然擺出一副認真的表，“我這裡還有避孕套，不要害羞，直接找我要就可以。”
“我說，你夠了吧！”薛淵琅大吼，“你在給他灌輸什麼東西？”
“性知識！”李杉頭也不擡，“小哲要記得，繁衍是一種神聖而偉大的事業，並不需要害羞，知道了嗎？”
蔡哲捂着臉，害羞得點了點頭。
薛淵琅抽着嘴角，現在的孩子是不是懂得太多了點兒。他十一歲的時候，還以爲小孩子是從胳肢窩裡蹦出來的呢……
“我媽媽小時候給我說我是從醫院後邊兒倒數第二個垃圾桶裡撿來的，之後我們班同學也說他們是從那裡撿來的，害我到高中還以爲自己是領養的……”李杉垂下眼睛，“其實也不是他們的錯，他們在我能接受性教育之前就死掉了……”
蔡哲拍拍李杉的腦袋，李杉傷感了一陣子，突然蹦起來，“我有沒有說我們還有薯片魷魚絲海苔果凍軟糖酸角好多魚巧克力？”
說過了啊……在之前的十幾次介紹裡……薛淵琅覺得自己的胃有點兒疼。
“除了巧克力都沒有說過。”蔡哲再次撒了半個善意的謊言。
“啊——小哲好乖！”李杉抱着蔡哲不放手，“小哲要記得我們還有薯片魷魚絲海苔果凍軟糖酸角好多魚哦！”
“好——”再次拖着長調兒，蔡哲覺得即使李杉表現得很幼稚，仍然是很可愛的一個人。
“我們還有新車子！”就像李杉猜的那樣，樓上真的是停車場。好車不少，連法拉利都有，但是那種地盤巨低的東西在末世根本沒用。
但是還是有收收穫的，雖然沒有悍馬跟路虎。但是越野跟吉普倒是有幾輛，還有一輛房車，九成新的！
還有幾輛貨車，不是大型的，比皮卡還小一點兒。但是李杉還是很驚喜，不用來裝貨，用來拉人也不錯啊……
“車子~”蔡哲拍了怕手。
“對，好多好多車子！”李杉眯起眼睛。突然想到了什麼，他的眼睛又睜得賊大，“不知道那些元宵水餃有沒有壞……但是雞排什麼的應該沒有吧，我回來給小哲炸雞排吃！”
“雞排，還有薯條！”蔡哲吸吸口水，“薯條配番茄醬。”
“薯條啊……如果沒壞的話會給小哲炸了吃的。”李杉摸摸蔡哲的腦袋，“實在不行，我也可以給小哲做，我會做哦！”
“哦，李杉萬歲！”蔡哲抱着李杉的脖子。
“最重要的是什麼？”李杉舉起一根手指頭，“它們是免費的！”
“免費的。”蔡哲第十二次聽這個詞，仍然想第一次一樣重複着。
“對，而且我們可以騙保護所裡的人我們什麼都沒有刮搜到，這樣就不用上交了！對吧，苟先生！”
“對，對！”苟先生摸摸腦袋，雖然大多數人都是把空間塞滿再把車子塞滿，回來上交車子裡的東西就好了。保護所雖然知道，但也能賺到一點兒，都不說話。主要物資還是靠軍隊出去掃蕩回來的。
“李杉好厲害！”蔡哲說。
“謝謝小哲誇獎，”李杉眉頭彎彎，“啊，這樣我都不好意思了。”
這邊兒其融融，薛淵琅那裡快吐了。
神啊，把李杉收走吧……
【，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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