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譯正想勸蕭池去歇息,自葉棠走丟的那天,已經過去整整兩天了,九王爺兩天來幾乎未合過眼。
還沒開口,便有人進來,“爺,今日一早,街上發現了少將軍,身邊帶了一個姑娘。那姑娘被遮了面,可------”
“現在人在哪裡!”
他幾乎連想都不用想,能讓葉修庭帶在身邊的人,除了她還會有誰。
“爺,出城去了。少將軍極其機警,手下人怕是跟不了多久。”
她果然跟着葉修庭走了,葉修庭應該不會強迫她,這果然是她的決定麼。兩日來繃着的弦鬆了一些,至少,葉修庭不會傷害她。
不過才兩日不到,他卻像煎熬了兩年。
呵,就算是她的決定又如何,他不同意,她就不能走!
蕭池連令也未下,急急出了門,看樣子他是要自己去找。
桶裡的水已經準備好了,給她沐浴用。葉棠原來的衣裳已經染了污,葉修庭已經給她拿了新的來。
她原來的外衫一落,他便看見了那封被她藏在身上的休書。
將軍府規矩多又沉悶,葉棠明明有些不喜歡這樣的氣氛,可偏偏還得連吃飯都要正襟危坐循規蹈矩,努力討老人家的喜歡。
就連葉修庭也以爲,老將軍常掛在嘴邊的“沒個葉家女兒的樣子”是隨口說說來着,最後哪知竟然是發自肺腑。這遠近親疏,關鍵時刻取誰舍誰,老人家一早就清楚着呢。
她很早就開始偷偷揹負不能說的感情,於是順帶什麼都成了習慣,她的心思感受也鮮少與別人說。
她想跟葉修庭說,可見到他的時候,又什麼都不必說了,見到他就是滿足。她總是悄悄窩在他懷裡,或者要他守着睡。
可就算她不說,葉修庭也知道她的心思。這休書,還是讓她委屈了。她明明就是介意。她一早就將自己的心一層一層小心翼翼包了起來。最好讓誰都看不到裡面藏着的人,可沒想到,最後她包得連自己都快看不見了。
可若是她一點都不喜歡,又怎麼會難過。偏偏她還要咬着牙不肯承認。她的心思,似乎還沒葉修庭看得清楚,明白得多。
將那休書摺好,丟在一邊,將她抱進懷裡,輕聲安慰,“沒關係,葉棠,別人不要你,還有我,我要你。”
他懷裡真安全舒適啊。沒有悽風苦雨,沒有顛沛流離,也沒有嘲笑唾罵,只有一如既往的平靜安好。她伸手,輕輕環上他的腰。
葉修庭將她帶到一邊坐好,拿了她的手仔細瞧。也不知道她先前拼命地抓過什麼,手上指甲折斷了一些,有一些扎進了肉裡,出了血。十指連心,她當時好像不知道疼一樣。其中幾根手指傷的有些嚴重,被葉修庭塗上了藥,仔細包了起來。
這會兒解開紗布,葉修庭執了她的手仔細看了看,給她用的藥是他行軍時隨身帶的藥。軍中御醫專門給他配的。他雖帶在身上,可其實卻很少用。傷口已經癒合了一些,應該可以沾水洗澡了。
他拿着她的手不捨得放,卻發現她也正在看他。
他又問,“葉棠,還疼嗎?”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搖搖頭說,“不疼了。”
相惜花已開,雖未荼蘼,可好歹是有心急的開了一些。色白花香,葉修庭記得她很喜歡,常常拿來沐浴。相惜多開在晚上,馨香馥郁,摘來沐浴正是合適。
他這少將軍雖常年在外。時常露宿荒郊野外,可花花草草什麼的,他向來無心,也只認得這一種不起眼的小白花。
她喜歡的東西,他怎麼會不認得。
山間棧道,甚至是懸崖邊上,生着幾棵相惜樹,他爲她採了一些,放進了木桶裡。清流氤氳,漂了白白香香的一層花瓣。
葉修庭看了看準備好的木桶,一彎腰,隨手試了試溫度,剛剛好。
再看葉棠,依舊安安穩穩站在他面前,小手疊在身前,看看桶裡的水,又看看他。
葉修庭柔聲囑咐道,“我在門外等你。你洗完穿好衣服就叫我。”
葉修庭轉身就要出去等她,沒想到,她這回手快,他還沒邁步,就被她扯住了衣襟。葉修庭一回身,果然見她站在桶邊上,扯着他的衣袖不肯鬆手。
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想讓他陪。
葉修庭說,“不行,你自己洗。我就在門外,等你洗好,我就進來了。葉棠乖。”
掰了她的小手,將他的衣袖從她手裡抽了出來。
還沒走多遠,葉修庭只聽得她於他身後小聲說,“你也不要我了。”
細細小小的聲音,一絲一絲鑽進他耳朵裡,扎進他心裡,腳下竟然一步都邁不動。
什麼叫他也不要她了,明明他最想要的就是她。
這世上,誰都能不要她,將她關進冰窖,抑或給她一紙休書,惟獨他葉修庭,永遠將她擱在心裡放不下啊。
再看那個姑娘,一定是以爲她留他也留不住,站在原地低着頭一臉傷心委屈。幾步又回到她身邊,將她往懷裡抱。
“葉修庭永遠不會不要葉棠。只要你乖乖洗澡,早點洗完就能早點見到我了。明白了嗎?”
與她說了半天,她好像終於懂了,他不是不要她了,而是要她洗澡。終於看着滿滿一桶水點了點頭。
葉修庭吻了吻她額頭,這纔出去。
他就站在她的房門外,一如那些坐在她牀邊相守的日子。又是月盈天心,可惜,華枝多寒瘦,有綠意萌發,尚未春滿。
可是不要緊,這要不了多久,春天就要浩浩蕩蕩地勢不可擋了。
他思緒綿長,於門外長長舒了一口氣,若是山月也知心底事。
一時間眼前浮現的全是與她的舊事,她小小一隻伸着胳膊要他抱的樣子,與他鬧了彆扭發脾氣翻白眼的樣子,甚至是最開始,她躺在襁褓裡哭的樣子。他不過隨手採薔薇一枝,她便止住了哭,伸着小手去抓。
她要的不多,兜兜轉轉躲躲藏藏遮遮掩掩,不過是問他要一個葉修庭。明明他也動了心思,可遠沒有她夠勇敢夠坦誠,他什麼都未給過她。
不過,現在好了,她回來了。回到他身邊了。而他,也不是她的哥哥。他終於可以正大光明愛她了,正大光明將她抱在懷裡,捧在手心裡。
還有,等薔薇開了,他要帶她去看。
忽聽得身後房裡一聲響,似乎還伴着她的驚呼聲。
聽見她呼聲,他一下忘記了她在沐浴,也顧不上什麼有別,匆匆推了門就要進去看她。
房門一開,他便看見桶裡的水不知怎麼灑出來了許多,還帶出一地的潔白碎花瓣。她就趴在水淋淋的地面上,紅了眼眶。
她記得他的話,早些洗完就能早點見他了。心急,可身體不知怎麼沉重又死板,從桶裡出來的時候一不小心便跌在了地上。
葉修庭瞳孔一縮,隨手扯了搭在一旁的布巾,將她隨便一裹,撈進懷裡。
自從吃了醉雀,她反應遲鈍許多,無論是腦子還是身體。本來也沒覺得疼,可一見他,被他一抱,她似乎才覺出疼來,苦着一張小臉直往他壞裡蹭。
她也聰明,被季書寒帶倒在地,頭都磕破的時候她面無表情一聲不吭。有人疼有人寵了,她也知道什麼是委屈了。
葉修庭卻抱着她有些不知所措。她一定是剛剛出來,身上的水還沒擦乾就滑到了。他原本是想定定神,可耐不住她柔軟的身子一直往他懷裡鑽。
他想她許久了,從前他有顧忌,可現在不必了。
他不是她哥哥了,她也不是什麼九王妃。
他是葉修庭,她是葉棠,僅此而已。
葉修庭閉上眼睛,輕輕喚了她一聲,“葉棠-----”
她絲毫沒有注意到他的變化,只抱着他結實的腰身,扁着小嘴,恨恨瞪着地面,似乎在怪地面滑到了她。
她身上的布巾沾了水,就要裹不住她。
“葉棠。”
見她沒有反應,他又喚了她一遍,聲音已經有些粗重,滾燙的呼吸就落在她耳邊。
他一低頭,瑩白柔軟的身子就在他懷裡。與多年前的一幕重合。也是那晚,她關了房門,他在門外敲了許久,她就是不讓他進去。
最後,他沒了辦法,就提了一個籃子,給她採了許多相惜花,悄悄放在她門口。第二日,晚上還沒到,他因爲惦記她還在生氣,就提前回了府。他也沒想到,大中午的,她竟然已經迫不及待地用他採的花在沐浴。
他看見她的時候,她正撐在桶邊兒上瞌睡,高高水面和密集的白色花瓣將她遮得嚴實。他看到她的鎖骨,清晰又好看。
他更沒想到,她醒來,見他站在她面前,先是一怔,隨後竟然什麼也沒說,挑釁一般,當着他的面就從水裡站了起來。
他反應快,轉身之際,水霧正濃,其實他並未看清。他當然也未看見。就算是沐浴,她身上也穿了衣裳。
可就是那一個模糊的身影,揮之不去,深夜偷偷於他腦海浮現,折磨又陪伴了他許多許多年。
如今,水霧散去,他終於將她看了清楚。
他什麼都無須顧忌了,帶着一層布巾,將溫軟的身子抱了,往軟榻上一壓。一如既往,他開始吻她。
吻她的額頭,臉頰,耳珠,脖頸。她輕輕哼了一聲。
葉修庭似乎想起一件極重要的事來,又擡起頭來問她,“葉棠,你願意嫁給我嗎?”
他已經快要被焚燒殆盡,只灼灼盯着她,等她的一句話。
等了好半天,她才眨了眨眼睛,說,“嫁給,哥哥?”
他哭笑不得,她從未將他當做哥哥不是,怎麼關鍵時刻,她又想起這個來了。可也急不得,又耐着性子給她解釋了一遍。
“不是哥哥,是葉修庭。嫁給葉修庭,你願意嗎?”
嫁給葉修庭,嫁給葉修庭啊。那是她從小的願望,她怎麼會不願意。
目光忽而似落滿了桃花的流水潺潺,她看着那個殷殷等她的男子,笑着點頭,“嗯,我要嫁給葉修庭。”
沒錯,無論發生什麼,她還是他的葉棠。
什麼都不用等了,他要她。將她纖細腿一擡,纏在自己身上,她卻突然身子一僵,眉頭一皺,扒着他的肩頭說,“醉,醉雀。”
葉修庭身形一頓,想起來,距離她上次吃過醉雀,的確是又三日過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醉雀的原因,她有些不愛吃飯。
醉雀對她不好,前幾日,他狠了心故意沒給她吃。沒想到,她卻又哭又鬧難受得將頭狠狠往牆上磕。她哭得可憐,就算被她鬧得沒有辦法,可他也不敢多給她吃。一邊悄悄帶她四處求醫,一邊她又離不開醉雀。
她已經又開始難受了,弓起身子抱着他哭,只說兩個字。“醉雀。”
罷了罷了,如今誰也不能搶走她,等他娶了她再說吧。
好歹給她擦乾淨了身子,又給她套了一件裙子。取了醉雀給她吃了一點點,她坐在牀畔意猶未盡咂咂嘴巴。
這麼一鬧,她兩頰泛起了微微的紅。葉修庭將她抱在牀上,給她蓋好了,自己就在牀邊坐着。
“葉棠乖,快睡覺。”
他又吻了她的眼睛,她才肯閉上。一轉身的功夫,她又在他身後睜開了眼。
他只說,“調皮。”
只好彎腰再去吻她,她卻突然說,“你怎麼不抱我睡了?”
葉修庭一怔,他何時抱着她睡過了?可她這話的原因,他也不想再深究。
“葉棠,我還不能抱你睡。等你嫁給我後-----總之,你先自己睡,我在這兒陪你。”
她雖然有些失落,可好歹也還算聽他的話。
這小村不大,也只一家制衣坊,李婆婆辛勞一輩子,全村人誰家若是有喜事,這喜服一定會來找她。
娶她這件事,葉修庭不想再拖了。只想越快越好。
李婆婆年紀大了,便輕易不再動手,平日的縫補便都交給了孫女子魚。可唯獨這喜服隆重喜慶,是人之大事,針線花樣,每每她必定會親自動手。
葉修庭帶了葉棠來,一來是要給她量身,二來,她的嫁衣,他想讓葉棠親自來選。
製衣坊不大,衣料種類花色自然與京都店面沒的可比,可好在匠人匠心,布料花樣皆盡心。
李婆婆知葉修庭要來,一早便吩咐子魚將幾種喜服紋樣擺了出來。
子魚特意換了一件衣裳,杏?團花,算是她最好的一件衣裳了。自數年前見過他一面,她一直想着何時能再見。許多年過去了,她以爲自己再也見不到救她回來的少將軍了。可沒想到,這一天終於讓她等到了。
這少將軍於全村有恩,他一來,整個村子都知道了。可是誰也勿擾,這是他的意思。更何況她是個姑娘家,如何能唐突跑去見他。聽說,他這次來,還帶了一個女子。又聽說,他身邊的那個女子極美,殺伐決斷的少將軍待她極溫柔。
輾轉幾夜,子魚還是不能想象,一出劍便要了幾個山匪性命的少將軍,血濺了一身都不眨一下眼,待一個女人溫柔起來是什麼樣子。還有。這村子不大,人的嘴快,她想知道,極美究竟是有多美。
李婆婆又整了整衣料,看着站在門口的子魚,搖搖頭,嘆了口氣。自己這孫女,心高氣傲,傾國傾城不敢說,可好歹也是碧玉之色,村子就那麼大,隔三差五便有媒人登門。無論是誰,都被她拒了。自幾年前落入山匪手中,被那少將軍救回來後就更誰都看不上。這回。讓她徹底死心了也好。
不多時,葉修庭就帶着葉棠來了。
李婆婆帶着子魚,見了葉修庭就要跪下。
“見過少將軍。”
葉修庭及時扶了,看看身邊的葉棠,溫聲說,“婆婆不必如此,修庭如今已經不做什麼少將軍了。”
“不管您是不是少將軍,救子魚回來,您永遠都是老身的恩人。”
子魚站在李婆婆身後,看清了跟在葉修庭身邊的女子。
穿了一身裙子,清淡湖藍色,沒有多餘紋飾,衣料剪裁卻是上乘。那女子肌膚白膩,眼睛清澈乾淨。如湖水清泉一般。那樣一雙眼睛,若是盯着看,連她都要心驚,更何況是男人。
可她似乎不愛說話,又有些怯怯,大多時候都是輕輕垂着頭,忽閃着長睫,盯着不遠處地面,很少看誰。
只是偶爾,她會扭頭凝着站在她身邊的男人,莞爾一笑。饒她子魚是個女子,也覺出她的美來,更何況那個男人呢。
哪怕他已經一直在牽着她了,看見她瞧着他笑,他還是會忍不住吻她的額頭,蜻蜓點水的一下,也不顧還有別人在。他從前,就是顧忌太多才讓她吃了這麼多苦。往後,他再也無須顧忌什麼了。
“葉棠乖。”聲音很小,帶着寵溺和哄慰。
再看這少將軍,依舊是子魚第一次見的樣子,容貌氣度半點未變。可子魚一下就明白了,有的人見過一眼便該知道進退,因爲執着也無果。
子魚笑說,“姑娘,隨我來吧,我先給你量身。”
葉棠仍舊有些怔,似乎沒聽懂子魚的話。依舊拉着葉修庭,沒動。
還得葉修庭低聲跟她說,“葉棠先去量身,我在這兒等你,哪兒也不去。”
她變得越來越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了,子魚見她那眼裡滿是不不放心,似乎生怕會被人丟下,沒有安全感的樣子。直到葉修庭跟她解釋過了,她才肯緩緩跟着走。
只要他說了等她,就一定會等。
進了裡間,子魚看出眼前這姑娘美歸美,可似乎舉止有些呆滯,反應也要慢上一些。
尺子輕輕往她身上一比,她居然咯咯笑了起來。她怕癢。
子魚也跟着笑了,看着她道,“姑娘怎麼還跟個小孩子一樣。”
沒錯,她的確是越來越像個小孩子了。一個沒什麼安全感非常依賴葉修庭的小孩子。自小就是。
外間,李婆婆給葉修庭備了茶,又指了指早就擺好的幾樣喜服圖案。
“少將軍,這喜服的紋樣都在這裡了。您看看-----”
葉修庭一一看過那些喜慶的紋樣,聽見裡面有她的笑聲傳來,不覺眉眼溫柔。
“還是等她出來,讓她親自挑吧。”
不能給她最貴最華麗的了,但好歹要讓她挑個稱心的。
“是。”
不過三兩下,子魚心中便有了數。
“姑娘,量好了。”
子魚說完發現眼前的姑娘神色不似先前木然,眼睛一直隨着她。子魚又叫了她一聲,“姑娘?”
她這才說。“你好香啊。”
子魚順着她的目光一看,恰好落在自己腰上的一個小香包上,又笑道,“姑娘的的鼻子可真靈!”
那香包是她自己做的,店裡的布料裁剪過後會剩下許多邊角。她閒來無事便撿了一些,隨手繡了兩針,做了個香包出來。選的布料是給女子做夾衫剩下的粉色布料,透氣也能透香。
院子後面有幾株野生的老梅樹,年年開一樹的白花。天暖了起來,那些梅花也早就凋敝了。子魚這香包裡,放的就是她之前曬好的白梅花瓣。
見葉棠一直盯着她的小香包看,子魚順手一解,輕輕往她手心裡一放。
“我隨手做的,姑娘若是喜歡。就送給你吧。過幾日,等山上的別的花開了,我再做些別的出來,若是你喜歡,到時候也一併送你一些。”
子魚見葉棠直直盯着手裡的小香包,似乎很喜歡,至於她說的別的話,她都不是很在意了,注意力全在手心上。
葉棠雙手捧着,往鼻前一湊,清清楚楚聞到了裡面的白梅清香。
被苦寒煎熬過,這清香裡帶着些心疼,像極了一個人。
可究竟是像誰呢?
子魚見她神色漸漸有些不對,大大的眸子裡暈染了水意。低着頭看那小香包,也不知在想什麼。
“來,我幫你掛上。”
子魚說着,又從她手心裡將那小香包拿起來,低頭仔細往她腰上掛。
子魚手巧,掛好後又順手給她撥了撥,“姑娘你看,這樣啊,就不會掉了。”
你看,若是這樣系,便不會再掉了。
這情景似曾相識,如夢裡一般。她總覺得,單單一隻似乎少了些什麼。
子魚帶着葉棠出來的時候,她臉上還帶着笑意。一見葉修庭。便將手往他手心裡送,一邊笑嘻嘻將自己身上的小香包給他看。
“葉修庭,你看。”
葉修庭知她向來喜歡這些小東西,一邊說,“真好看。”一邊向子魚道謝。
見了葉修庭,瞥見他腰上空空,她似乎終於想起哪裡不對來了,又問一旁的子魚,“藍色的呢?”這粉色和藍色的香包,應該是一對纔是呀。而且,那藍色的一隻應該掛在一個男子身上。
子魚一怔,又笑道,“原來姑娘喜歡藍色,等過幾日開了別的花。我再給你做一個藍色的就是了。”
原來是自己記錯了啊,也許根本就沒有藍色的。
她低着頭,仍舊捏着牢牢掛在自己身上的小香包。
葉修庭牽她到了那幾幅紋樣面前,“葉棠,鳳凰錦、鴛鴦錦,你看看喜歡哪個?”
針腳綿密,布料明淨又喜慶。葉棠站在一次排開的紅色綢緞面前,低頭仔細地看,也無人催她。
直到看到最後一幅,她也未說話。
她並不是覺得那花樣有什麼不對,只是那顏色------
忽而一擡頭,見了不遠處布架上的一匹,她眼睛裡一下生出了神采。
伸手一指,“那個,我要那個。”
葉修庭隨着她一看,立即道,“不行。你嫁給我是喜事,怎麼能穿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