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棠走的那天,將他給的一切都還給了他,甚至連衣裳也不願意與他再穿一樣的。最後,她抱着葉修庭給的匕首,只穿着一身裡衣就出了門。
可她後來發現,還是有一樣東西忘記還了,就是這手上的五彩。她當時便想着等有機會了,再一併還給他。葉修庭想給她摘,她沒讓。也許是想着得她親手來還吧。
眸光轉冷,蕭池盯着她手上的東西,纖細堅韌,正輕輕掛在她柔白的指尖上。
“呵,本王給的東西,你沒有拒絕的權利。知道嗎?”
這是蕭家的天下,說要她的是他,不要她的也是他,後來又反悔的還是他。他是九王爺,聖上最疼的小九,誰也拿他沒辦法。他想怎樣都可以,她自然也沒有辦法拒絕。
他以爲,只要稍稍對她強硬一些,她就一定會仰着下巴反脣相譏,如她走的那天一樣。可此時再看,她平靜得很,只依舊將那絲線拿在手裡,朝他遞着。
他以爲她是固執,乾脆上前一步將她扣進懷裡。目光落在她脣上,是瀲灩的紅,鮮嫩得讓他心中一動。可眼中卻愈添清寒。他進來的時候看得清清楚楚,葉修庭吻她了。
他略帶粗糲的手指撫過她柔嫩的脣瓣,她怎麼能讓別人吻她呢,若他再晚來一會兒,她當真要嫁給別人,與別人洞房花燭不成。
他周身似能結冰,惟他懷裡的人不覺不知。狠狠捏了她下巴,是他故意想讓她疼。可她竟也連眉頭也未曾皺一下。
子魚看見,這白衣人竟如方纔的少將軍一樣,也不顧這裡還有別人在,竟然攬了那姑娘低頭就吻。可那明明是少將軍的新娘不是嗎。怎麼又-----
薄脣一路攻城略地,脣舌於她口中肆虐,迅速吸走了她口中的空氣,一點也不似葉修庭溫柔。
可就是這霸道又攻佔性的吻,她卻好像很熟悉。口中很快就沒有了空氣,他卻依舊不肯放過她,察覺到那雙小手又開始推他了,他卻將她箍得更緊。懲罰一般,咬了她柔嫩的脣瓣還不算,繼續纏着她的舌不肯放,似乎要將她狠狠徹底吻乾淨。
“放開她!”
不過一會兒工夫,葉修庭重新提了劍,冰冷劍鋒一指。直衝蕭池。蕭池只顧抱着葉棠。佳人在懷,許多日未見她了,他哪裡還有空理別人。
葉修庭劍勢已動,聽得自門口傳來一個聲音,“修庭,住手!”
葉修庭離家多日,老將軍怎能不急。朝中來旨讓他去平景關,眼看就沒幾日了,可偏偏在這個時候,到處都找不到他。
好不容易得了消息,老將軍一刻也等不得,乾脆親自來了。踏進村落,還未進門。他便看見這不起眼的小院子裡掛了喜慶燈綵,這會兒果然見他養的一雙兒女穿了大紅的喜服。
“修庭,不得放肆!給我跪下!”
“不跪。”
眼前人傷她棄她,現在又要來搶她,他憑什麼要跪。
老將軍氣得乾脆不在說話,天子就是天子,朝臣就是朝臣。老將軍生怕葉修庭不知好歹,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來,乾脆一腳踢在他腿彎處,隨即也在葉修庭身邊跪下。
院子裡來了許多村民,本來是想來給少將軍慶賀的,可眼前情況,似乎誰也沒搞清楚。
在看那個白衣公子。依舊旁若無人抱着少將軍的新娘,任這小院子吵嚷得翻了天,也與他無關,他只盯着懷裡人看。能讓少將軍和葉老將軍下跪恭候的人,他的身份,衆人不敢繼續猜了。
蕭池似乎看出懷裡人有些不對來了,一張小臉被他吻得通紅,這會兒吸夠了空氣便任由他攬着。與他一樣,誰也不理,也不同他說話,目光輕輕落在一旁地上。
可這不是葉棠的脾氣。任老將軍跪在她腳邊她都無動於衷。
九王爺不說起來,老將軍就跪着不起。若是他沒看錯,剛剛進來之際,這九王爺正攬着葉棠------
此刻九王爺胸前一抹血紅,老將軍以爲是葉修庭刺傷的。他只求這九王爺千萬不要怪罪葉修庭纔好。
幸好,九王爺看起來依舊很喜歡那個他撿來養大的丫頭。他正盼着那丫頭能開口說幾句好話,可那丫頭只靜靜在九王爺懷裡,一言不發。
低頭跪了一會兒,只聽得九王爺終於開口了,無視跪在地上的老將軍父子,輕聲細語,叫的竟是那個丫頭的名字,“葉棠?”
老將軍忍不住悄悄擡頭,見這九王爺面色有些不對。他一直盯着那丫頭看,可那丫頭並未給他半點回應。這會兒在看九王爺,任誰都能看出來,一向從容不迫的九王爺竟也有了焦急之色。
只聽得九王爺又喚了一聲,聲音大了些許,“葉棠?”
那丫頭依舊不答,只怔怔盯着地面。老將軍當那丫頭是在與九王爺鬧脾氣,忍不住道,“九王爺恕罪,葉棠沒規矩,都是我管教不周。望九王爺-----”
話未說完,蕭池厲聲道,“葉修庭,這是怎麼回事!”
葉修庭跪在地上,冷笑一聲,他終於發現她的不對勁了。
“九王爺,你是在問我?我倒要問問你,醉雀樓是你的吧!”
醉雀樓,難不成是-----
這恐懼深駭,多年後於春夜捲土重來。蕭池深知,她如今吃的醉雀,早就不是十幾年前的醉雀了。
難怪,那天他將全城都翻了個遍,到處都沒找到她,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現在想來,他剛進醉雀樓沒多久,徐公公就來了,定時那會兒出了紕漏。
顧不得其他,蕭池小心抱着她,仍存了一絲僥倖,柔聲道,“葉棠,你看看我,看看我是誰。”
可惜,她變得遲鈍又呆滯,與他相識相處不過數月,她早就不記得他是誰了。他其實也怕,怕與她的日日夜夜抵不過醉雀。
他終於晃着她,又喊了一聲,“葉棠!”
眼看無論怎麼叫她都沒有反應,葉修庭又說,“九王爺。你大概不知道吧,我找到她的時候,她誰都不認得了。也不知道在那個?漆漆的冰冷牆角縮了多久,頭也磕破了,流了血。衣裳被人撕爛,手上指甲也多折斷,斷進了肉裡。九王爺,你說,我還能讓你帶她走嗎?更何況,她現在除了我,誰也不認得!”
不可能,不可能,她怎麼可能不記得他呢。他幾乎每晚都抱着她睡,她總說他身上有淡淡的冷梅香。她明目張膽佔了他的座,將他逼到一個角落裡的椅子上,還在瓶子上畫他的樣子。這些,她怎麼能不記得!
葉修庭從地上起來,走到蕭池對面。
“九王爺若是不信,就讓她自己選,看她是跟我,還是跟你。”
老將軍亦站起身來,怒道,“葉修庭,她是-----”
“她不是!”
老將軍無非又想說她是他妹妹,可她明明不姓葉。
葉修庭看看葉棠,不再繼續說下去。不是因爲他曾經答應過蕭池,永不讓她知道真相。而是因爲他了解她。只怕是她能接受嫁給自己的哥哥,也不能接受她不是葉家女兒的事實。真相於她來說,是新一輪的痛苦。
這次,老將軍似乎再也沒有理由阻攔他了。
葉修庭站在葉棠身後,輕聲喚她,“葉棠,到我這兒來。”
蕭池果然看見懷裡人沒多久就有了反應,“是葉修庭?”
不用葉修庭說他是誰,她就能認出那溫柔的聲音,轉身就要去找他。
可既然找到她了,他又怎麼能讓她再走。
乾脆將她打橫抱起,匆匆轉身出了小院門。他要帶她去看大夫,她這樣渾渾噩噩不記得他怎麼能行。
葉修庭起身要去追,老將軍一掌打在他身上,奪了他手裡的劍,“葉修庭!你當真連君臣義都不顧了嗎!你若敢去追,就看我這把老骨頭死在這裡!”
那道門檻,葉修庭還是沒能邁出去。一身的頹然,回頭看着與她生活了沒幾天的地方。
他終究,還是沒等到薔薇花開啊。
來的第一日,她便哭着說家門口的樹不見了,可將軍府門前寬闊乾淨,莫說樹,連棵草都沒有。他讓她選嫁衣,她選了一身白。還有,他與她許多年,卻從未越雷池,她偏偏要問他爲什麼不抱她睡了。
正因爲他太瞭解她了啊,以一個哥哥和男人的身份愛了她許多許多年,在她連自己都騙過的時候,卻騙不過他。
若非那封她一直介懷的休書,他其實怕是沒有機會了。
所以,最後,究竟是誰纔是真正的孑然一身。
夠了,她肯爲他穿一次嫁衣,此生便夠了。
擡頭,繁星漫天,明天一定又是個春和景明的好天氣吧。她最喜歡的春天終於來了。可惜,陪她的卻不是他了。
蕭池抱了她。並未回九王府,而是直接到了京郊泰和的別院。
兩側有看守,遠遠看見九王爺,恭敬將門一開。待蕭池抱了她進去,院門又緩緩關了。
腳下未停,蕭池吩咐道,“去叫和風來!”
九王府,和風的藥廬外,站着一個人。不知何時,這深夜睡不着,四處於府中徘徊的人換成了承譯。
藥廬燈火通明。聽府里人說,這幾日接連如此。和風在裡面與另一男子一聊便是一宿。還聽說,那人是個戲子。
他開始不信,可仔細一想,的確是有幾日沒有見到和風了。自芙淑走後,和風再也不有事沒事就找他這個小管家了,他也再沒收到過任何他送的東西。就連他每日喝的參茶也早就斷了。
是啊,別人肯花心思,肯對你好,不過是那個人願意。如今他不願意了,見死都能不救,誰又能勉強得了他堂堂醫仙妙手呢。
承譯想起來,和風本來是要走的,連藥廬鑰匙都扔給了他。可他如今還肯勉強住在這裡,不過是因爲還有一個人沒見到而已。
九王府大,若是有心,避開一個人也不是什麼難事。
直到今夜,承譯輾轉幾次,終於起身,於藥廬外一站。好嘛,夜早就深了,可裡面果然依舊熱鬧得很。
九王府裡花多樹雜,和風門前的幾棵樹下,不知被和風倒了藥渣還是什麼,竟然明顯長得比別處茂盛,連抽枝展葉都比別的花草快了些。
先前他並沒注意到,此時纔想起,這和風的藥廬,每到夏天的確是獨得茂盛樹木庇廕,清涼得連冰塊都不需要。
而此時,和風房裡燈火通明,房門緊閉,不時傳來陌生男人唱的幾句戲詞。
哼,果然是個戲子!
承譯站在外面聽了直犯惡心,可和風聽了卻似乎很高興,裡面不時傳來他的撫掌聲或沉沉低笑聲。
對於裡面那個男人,他也不是一無所知。這九王府裡,有什麼能瞞得過他。那人姓顧,接連來九王府已經有幾日了,每每都是一早來,深夜走。就在昨日一早,他在門口將那人逮了個正着。
那姓顧的被他親自堵着。自然進不去門,只說要找醫仙妙手。
他當即冷哼一聲,“這九王府何時成了醫館了?”
那姓顧的有些怯懦,只說,“可我與醫仙約好-----”
話還未說完,和風便從承譯身後府裡出來了,幾步下了臺階,又說,“算了,顧先生,既然府裡不留人,咱們去別處也是一樣。”
和風說完竟然真的同那個姓顧的走了,整整一天都未回來。
承譯生氣歸生氣,可好歹是什麼都沒再說,那姓顧的再來,也無人再攔。至少,在他眼皮底下還好點。
一襲?衣,站在?夜裡,似乎與夜色融爲一體。府裡下人接了九王爺命令,匆匆來叫和風,一時間竟沒發現隱匿在???角落裡的承譯。
“站住!”
那人行色匆匆,被承譯這一聲嚇了一跳。仔細一看,才認出來角落裡有個?影,正是承譯。
“這麼晚了,到這兒來有什麼事?”
“是九爺差人來叫和風去泰和走一趟。”
“知道了,你回去吧,我去叫他。”
和風的心思先前府裡就都知道,大家也深知,這小管家向來油鹽不進。這幾日不知怎麼了,和風與一個姓顧的走得近,似乎是撞了南牆回了頭。
那下人看了一眼和風房裡,應了聲便退下了。
和風房裡,一曲唱罷,和風只說,“這共枕木的戲碼,也只顧先生能唱的如此出神入化了,一開口便是驚魂三千里。若是換做別人,怕是唱不出此中腔韻了。”
那人低頭笑道,“醫仙謬讚了。一切。不過是發自肺腑罷了。”
和風又道,“顧先生得天獨厚的好嗓子,我一定給你保住。”
“那就多謝了,醫仙妙手果然名不虛傳。”
三言兩語間,和風的門猛然被人推開。
和風正低頭寫着什麼,聽見聲響,往門口看了一眼。瞥過那一身?緞的少年,他也並未說什麼,復又低頭寫着自己的。
承譯一眼便看見了那個戲子,正端正坐在和風對面,專注看他低頭寫什麼。
承譯眼神裡夾了刀子,卻偏偏被一個戲子無聲地化了。
那戲子見承譯瞧自己,如那天在九王府門口一樣。眼神似能殺人。可他竟不懼承譯,話也未多說,禮貌朝承譯輕一笑,一轉臉眼神又落在執筆的和風身上。
他本就是客,連和風都未說什麼,哪裡輪得到他開口。
倒是承譯一人站在門口,莫名憋了一身怒意無處發,被人當做了空氣一般。
“爺叫你去泰和別院,立刻!”
這話說完,和風果然有了反應。想九王爺這幾日一直爲找那丫頭奔波,今天更是親自出了門,這時候叫他去泰和,難不成-----
和風擱下了筆跑到了承譯跟前。“可是那個丫頭找到了?”
承譯只顧着來叫他,具體也沒問那送信人。和風一問,他一時沒答上來,有些後悔。當時爲什麼不再多問一句呢。
和風卻等不得了,扔下他和屋子裡那個戲子便一陣風般跑了出去,還不忘喊了一句,“顧先生,你明日再來吧!”
承譯看了看留在屋子裡的那個姓顧的戲子,沒說話,轉身跟了出去。這車駕已經準備好了,他親自送和風去。
泰和別院,蕭池抱着葉棠進來,門一關。就剩了他們兩個。
將她放在牀邊坐着,他跟着坐在她身側。燈光一亮,她臉上塗了些粗製胭脂,可絲毫不妨礙他發了瘋的想看她。
“葉棠?”
似乎換了一個環境,她有些不安,反應也快了一些,好歹聽見他喚她,終於肯看他了。
“告訴我,你沒忘,對不對?”蕭池將她摘下來的絲線又給她系回去,“你還記得這個是我給你的。”
給她戴好姻緣絲,他又仔細問她,“葉棠,我是誰?”
她看了看他,依舊沒說話。沒多久,她便又走神了,盯着門邊的地面發呆。
強忍心裡尖銳的疼,將她的身子扳過來,讓她不得不看他。而後又循循善誘,“葉棠,叫我驚瀾。”
他想聽她開口說話,尤其想聽她開口叫他的名字。也只她才能如此叫他。
眼睛落在他身上,緩緩下移,最後落在他胸前白衣上那鮮豔的一抹紅上,怔了半天。
“驚瀾?”
她想起來了,剛剛她把劍送進他身體裡的時候。就是想說這兩個字。就是這兩個字,堵得她心裡一陣一陣難受,可她當時怎麼都說不出來。
“驚瀾。”
難得她一連說了兩遍,似乎說的多一些,她就能好受一些了。
他喜極,將她小心擁進懷裡。
看,這還是他的葉棠,誰說她忘了他了?
還是想吻她,可吻她哪夠,他想聽她多叫他幾聲驚瀾,最好是嬌滴滴又帶着些委屈的哭腔。
和風急着見是不是她回來了,一到別院,想也沒想,推門就進來了。只見榻上,九王爺正壓着一個紅衣姑娘。
和風一凜,什麼也沒說,又趕緊退了出去。承譯在門外,見他一臉狼狽出了來,想也不用想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
他本來想提醒和風來着,可和風如今連聽他說話都不願意,一下車便急着甩了他往裡走。
蕭池起身,又整理好葉棠的衣裳。
良久,和風聽見裡面傳來九王爺的聲音,“進來吧。”
和風急急進去,一眼便看見了剛纔那個紅衣姑娘。果然是她!
一身怪異的紅衣,繡工一般。衣料更是普通,可看樣式,似乎是一件嫁衣。他不知道葉棠怎麼穿了這樣一身嫁衣,在往她臉上一看,發現她臉上因爲粗製的胭脂,顯得有幾分不自然。
這身打扮連和風看着都覺得不怎麼好看,可九王爺依舊像撿了寶貝,將她抱在膝上。
“葉棠!你回來了!”
一着急,他叫了她名字,換來九王爺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
和風輕咳兩聲,忙又改了口,“九王妃-----”
這麼會兒功夫,任和風一驚一乍。她半點反應也沒有。和風一下便覺出不對來。也明白過來,九王爺深夜叫他來,也不是敘舊。
“爺,這是-----”
“她吃了醉雀。”
和風一聽,站在原地,冷哼一聲沒有說話。他早就知道,那個醉雀樓留着,早晚要出事。還有那個許芳苓,他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你可有辦法?”
和風看了看葉棠,自他進來,她就一句話都沒說。這往後,怕是要少一個人同他拌嘴了。
“爺,關於醉雀。您比我清楚。也怪我無能,這麼多年過去了,許芳苓做出了更狠毒的東西,我卻沒能做出解藥。”
良久,和風又說,“可醉雀不是一般的毒,也談不上什麼解藥不解藥。目前的方法只有一個,每日給她鍼灸,保持身體靈活性,否則,用不了多久,她就要變成一尊不會動的雕像了。還有,若不是非吃不可。醉雀不能讓她再碰。這,您也比我清楚。”
和風取了銀針,在她身上一紮。幾處穴位一過,最後針一收,和風又說,“好了。”
回去的路上,和風拒了車駕。醫術早有大成,他這幾年在九王府過得安逸。心高氣傲,難得有個他能看得上眼的人,偏偏這兩樣他束手無策的毛病還都出在了她身上。
先前覺得她不能喝酒就不能喝吧,似乎也不是什麼能要她命的大毛病。可這醉雀,的確是耽擱不得了。再怎麼給她鍼灸,也只是緩兵之計。她註定要越來越依賴醉雀,最後變得與那些被拍死在閣樓上的鳥兒一樣。
和風走後,蕭池看着她的一身紅嫁衣很是礙眼。三兩下給她除了,扔在了一邊地上。許是和風的鍼灸管用了,她看了看四周,問道,“葉修庭呢?”
他以爲她還在想着要嫁給葉修庭,將她往懷裡一抱,厲聲道,“除了本王,你誰也別想嫁!”
蕭池抱她的力氣大了些,讓葉棠一瞬恍惚。有什麼可怕的記憶浮現,她低頭狠狠咬了他肩頭。可就算她咬了他,他也沒鬆手。
她卻在他懷裡輕輕掙扎,一邊哭一邊說,“放開我,你別碰我!”
蕭池也忽然想起來,葉修庭說過,她曾經被人撕了衣裳。
心裡肆虐過一陣疼,若是她讓人欺負了-------
連淚也沒顧上給她擦,他急着除她身上剩下的衣裳。
她卻看着他越哭越兇了,他也顧不上安慰。直到她身上幾件衣裳落地,寸縷不着,他將她每一寸都仔細看了看。他鬆了一口氣,她身上依舊白淨,什麼都沒有。
用被子將她裹了,他下了牀,一開門,院內值守立刻察覺到不對,霎時間跪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