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這天,一慣的是女方帶着家人回孃家的日子,三叔三嬸一早帶着斌斌毛毛回縣裡了,大伯和大伯母也回了夏村去竄門子。
一時間,白家顯得冷清不少,白蔡蔡一天都陪在奶奶身邊,幫她捏腿兒,白奶奶的腿腳恢復的是很快的,如今丟了柺杖那走路也沒有問題,只是不能快。
“蔡蔡,毛毛跑哪裡去了,這小子,一天到晚就知道瘋玩。”周萍今天顯得有些煩燥,整個人跟個沒頭蒼蠅似的亂轉。
“二哥帶毛毛去大伯爺家玩了。”白蔡蔡道。
“那算了。”周萍一揮手,轉身又回屋。
“大年初二啊,你阿媽定又是想家了,每年都這樣。”白奶奶看着周老師的背影輕嘆着道。
“我去看看。”白蔡蔡。
“去吧,好好陪陪你阿媽。”白奶奶揮着手,自也起身進廚房鼓搗去了。
“我決定了,明天,我回縣裡,去買回北京的火車票,我回家一趟。”白蔡蔡還在門外,就聽到屋裡,周老師似乎下定決心似的大聲道。
“那我陪你一塊兒去。”白爸道。
“不用了,我爸那脾氣,到底什麼個情況還不好說呢。”周老師聲音掩不住擔心和惴惴。
“正是因爲不知道什麼情況,我纔要跟你一塊兒去,萬一你被你爸趕出家門,流落街頭,也有個伴兒。”白爸打趣的道。
“你才流落街頭呢,盡說些不好的話。”周老師沒好氣的,但顯然對白爸的提議動心了:“那你廠裡怎麼辦,這去京裡,來回最快也得一個星期吧。”周老師道。
“沒事,我算過時間,假期還有五天呢,要不,我們下午就回縣裡,晚上就有去京裡的火車,送你到京裡,如果情況順利,我就回來,還趕得及上班。”白爸道,他打算好了,如果去京裡,一切順利,就讓周萍在京裡多呆些時日,他一個人回來,或是情況不妙,那乾脆兩人一起回來,五天的時間也差不多夠了。
“那爸媽這邊……”周萍道。
“沒事的,爸媽理解,再說了,你這麼多年都不能回家,媽心裡掂記着呢。”白平康道。
“嗯。”屋裡周老師輕輕的應了聲。
白蔡蔡躲在外面,從門縫裡看去,就看自家阿爸擁着阿媽坐在窗前,那種溫馨及脈脈的情意,真個是無聲勝有聲。
得,她也不用去做電燈泡了,拿着幾本徐師公給她看的風水書,跑樓上小閣樓裡去了,這是爺爺交給她的任務,家裡要蓋房子,讓她找徐師公確定好風水和格局,白蔡蔡便想先自個兒研究一下。
到了中午,白平康和周老師就提出去北京的事情,白爺爺和白奶奶自然沒口子的贊成,還讓白大伯去村裡找了車,送白爸和周老師去縣裡,當晚,兩人就坐了北上的火車,咣噹咣噹的一路北上了。
沒了周老師這個緊箍咒,白蔡蔡和毛毛姐弟倆就徹底放羊了。兩人成日裡跟在白二哥身後,混吃混喝混玩。幾個大哥拿這兩個跟屁蟲也沒辦法,後來發現,有白蔡蔡兩個居然還能起到一些掩護的作用,於是,也樂意帶着兩個,反正花錢的有白二哥這大款。
“明天,我們去哪裡玩?”這天,頭天剛在鎮上溜完冰的白學達同學一大早又約了兩個哥哥學峰和學朝,一起拉着白學武在白家的小閣樓上密謀,當然還有兩個例席的,白蔡蔡和白楊同學。
“我看,我們今天去五峰山看看,昨天,村裡的喬叔來找我阿爸,說起他們年輕時打獵的情況,讓人神往哪。”白學峰兩眼在眼鏡片下精亮精亮的。
“好,就去打獵,家裡還有一杆土銃呢。”白學武也躍躍欲試。
“五峰山?不行啊,那裡面太深了,沒有老獵人帶路,我們進去說不定要就迷路的。”白學朝對五峰山比較瞭解,說出了自己的擔心。
“我有話說。”白蔡蔡在邊舉手,心裡不由的嘀咕,聽爺爺說過了,五峰山林子深着呢,這些個讀書娃子不知深淺,那說不定真就出不來了。
“切,今天沒你倆的份兒。”白學武揮手果斷的道。
白蔡蔡轉臉看了一眼毛毛,毛毛立刻也舉手道:“若沒我的份,我就去告訴爺爺。”
“你這小子……怎麼這麼不地道啊?”白學武急的抓狂,這事若叫大人們知道,哪還有份兒。
“學武,別急,聽聽蔡蔡的。”白學峰按住白學武。這段時間白學峰也看出來了,雖然白學武是二哥,但常常不知不覺的被這個堂妹牽着鼻子走。
“五峰山林子太深了,容易迷,這大過年的出點事不好,不過,我覺得我們可以去方家溝,那裡有整片整片的竹林子,裡面有許多的竹鷓鴣,不但味美,好的品種,還可以訓練成鬥鳥哦。”白蔡蔡呵呵笑道。前世,寧山縣的鬥鳥那是全國有名的。
方家溝雖屬金山鎮,但卻是緊鄰着五峰村,也在五峰山邊,它那邊盛產竹子,成片的竹海,看着十分壯觀。
“對了,去打竹鷓鴣,那個東西做起叫花雞來,賊有味了。”白學武興奮的道。
最後,一致通過去方家溝打竹鷓鴣的方案,白蔡蔡暗裡得意,她提出去方家溝,其醉翁之意卻是爲了訪酒啊,等阿爸回來,她希望能給阿爸一個驚喜。
心動就立馬行動,確定方案,幾個人便暗暗收拾東西,抓竹鷓鴣有專門的套子。
整理好一切,一夥人說去鎮上玩,家人也不在意。
然後大家騎着自行車,繞着山邊的小路,又翻過一個嶺就到了方家溝的地界,將自行車停在山邊,大家便鑽進了竹林,開始找地方下套,白學峰從出生就在城市裡長大,完全不懂這些東西,好在他電視雜誌看的多,動物世界,大自然探索等沒少看,便揹着個手,看着另外三兄弟布陷井,還時不時的提一些很有建設性的意見。
讓其他幾個兄弟刮目相看。
“行啊,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白學武一臉兄弟不錯的樣子道。白學峰很淡定,揮揮手:“這不算啥,不過是電視看的多,雜書看的多。”
白蔡蔡默然,覺得這老兄雖然一派淡然,但那口氣咋那麼象自家二哥呢,只不過沒有自家二哥那麼直白,不愧是白家出品。
“學峰,聽我爸說,你爸工作要調回這邊來?”哥幾個布好陷井,便找了個地兒侃大山,此時,學朝背靠在青翠的竹杆,身子晃悠悠的問。
“嗯,我們白家一支都在寧山這邊,我們一家待在外面總覺的孤單,而且,我爺爺奶奶歲數越來越大了,我爸是獨子,他放心不下爺爺奶奶,正好這邊市裡建築設計院要人,我爸趕上機會,調動都快辦好了。”白學峰道。
“我說呢,今年大伯爺,大伯爺奶奶特別高興,原來是你一家要回來了。”學武直接坐在一塊石頭上道。
“那今年你也跟着要轉回來讀書了吧,是轉到市裡還是轉到縣裡啊?”學朝問,又道:“要是轉到縣裡就好了,正好我倆一塊兒。”
“嗯,應該是轉到縣裡,今年,咱哥倆一起上陣衝鋒了。”白學峰呵呵笑道。
“怎麼樣,有幾成把握,我爸可是給我哥下了最後通令,至少要考個大專的。”一邊的初三生白學達道。
“一般的大學沒有問題,但我想考京大,有點難度。”白學峰扯着一片竹葉子道。
“唉,你就好了,成績在那裡擺着,我這沒一點底呢。”一邊白學朝長嘆,這段時間,他老爸給他壓力不小。
“還有我啊,馬上中考了,這要是考砸了老爸還不得撕了我的皮啊。”白學達也哭喪着臉,當年,三叔公家的白平雷,在白家幾個兄弟裡面,學習並不比白平生這個老大差,但不知怎麼的,白平雷上臺發臺瘋,臨場發揮極差,每次都名落孫山,最後回家種田,這成了他一輩子的遺憾,因此的,對兩個兒子的學習看得格外的重。
“沒事,到時我們一起復習,一起努力,總能有個不錯的結果。”白學峰鼓勵道。
白蔡蔡在一邊聽着哥哥們的談話,也確實,前世,白學峰以十分之差同京大無緣,而白學朝勉強走了個大專,出來後跟着同學一起去南方打拼,而白學達高中沒有考上,後來被他爸送去學了個磚匠,之後隨着地產業的興起,這傢伙混的倒是不錯,搞搞裝潢,包點小工程的,日子過的優哉遊哉。
一邊的白學武聽這哥三個說學習的事情,突然深深的失落了,若是不是他太混,今年,他也讀高三了,擡眼望着遠處,眼神落在一邊竹子的竹稍上,難得的深沉了。
白蔡蔡轉臉看着二哥失落的神色,便猜到了他的心思,呵呵笑道:“二哥,條條大道通羅馬,行行出狀元呢,如今五峰村說起白學武,誰不豎這個。”白蔡蔡豎着大拇指道。
“那是,沒看你二哥是誰。”白蔡蔡這一說,白二哥又得瑟了。
撇撇嘴,爺爺果然目光如炬,他常說白學武這性子還得找個能管得住他的女人才能收斂些,只是,前世,白二哥因爲坐過牢,再加上又沒多大出息,因此一直沒討上老婆,這一世又該是怎麼樣的呢,白蔡蔡突然就有一種期待。
白蔡蔡想着,起身拉着毛毛也在林子裡轉悠,想看看哪個方向可以到村子裡,她今天的任務是要找出樑明華呀。前世的梅林酒正是他開發出來的。
就在這時,突然前面不遠傳來叭的一聲,隨後就有女人喊救命。
白家幾個兄弟相視一眼:“快去看看。”於是,幾人一溜子小跑過去,那裡正好一個下坡的坡底,露出一個洞,挺深,這似乎是一個抓野豬的陷井。
“快拉我上去。”洞下里,一個女人正靠在洞邊跳着腳招手。白蔡蔡看着那女人,一陣驚訝,這不是上回去家裡採訪過她和毛毛的江記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