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亮組成的“沙龍”人數越來越多,到了後來,自覺身份不夠的人又悄然退出,將位置留給新來的人。
自然而然的變動,預示着陳系和其他家族的未來聯絡關係。
陳繫上層當然是以陳仲國爲首,但真正做事的卻是年輕力壯的當權者。陳國亮年屆五十有六,正是大展宏圖的好時間。
陳易和陳業坐在“沙龍”對面的篝火下,品酒品茶嘗小吃,頗爲悠哉自在,沒多大會功夫,就有人來湊趣。
開始是年齡相當的人來找陳業,見到陳易就更加賴着不想走了,一個拴着玉觀音的男人還打趣的笑道:“今天聽說小陳先生管着殖民地的通道,正想着怎麼能見您一面,這就見到了,鄙人李任潮
。”
“李先生。”陳易秉着謙虛謙遜的精神和他握手了,卻沒什麼興趣說話。
李任潮自顧自的笑道:“小陳先生,我聽說張系提議增加通道運能的要求,您給應諾了?”
“他們打了前陣,論功行賞也該是他們的。頭5000噸增量的情況下,分1500噸給他們。”陳易不必隱瞞此節。張家沒少損失,一天一夜的政治角逐後,給予補償是理所應當的。
李任潮哈哈一笑,油乎乎的大手摸着玉觀音,笑道:“那我要是能想個辦法,讓通道的通行能力提高三分之一,能不能得到5000噸的犒賞?”
“你似乎沒有去過西大陸吧?”陳易表示懷疑。
“咱懂交通啊,不管你的通道是什麼樣的,只要它能提高,我就能幫忙。”李任潮扭動着屁股,佔據了最近陳易的一個的沙發扶手。
“你挺有自信的。”陳易讚了一句,沒有回答犒賞的問題,同時猜想這傢伙是哪個家族的。
陳張鄭童都算是陳系內的成員,但這並不是說陳系內就全是各家族的人了。實際上,能圈子裡打響牌子的,十有**都是外姓。他們或是親信核心,或是被看中的“有才之士”,或者乾脆是外戚姻親。若論能力,當然是廣納四方的外姓人更厲害,但若論權威,自然當數陳系內的大家族成員——某些時候,來自血緣的關係,反而更容易讓人臣服。如若陳易僅僅是個普通的官員,即便掌握了魔法地鐵,陳仲國也不會爲他來調動全部力量的。正是因爲他的血緣天然的保證了陳系的利益,他的訴求能夠有力的庇護整個系統的訴求,大家才願意爲此甘冒風險。
李任潮明顯是想爲某個家族來爭取噸位了。或許是他本人想要爭取?
陳易微微一笑,道:“不管你的辦法能不能提高三分之一的通道通行能力,給你5000噸是不行的。”
“怎麼說?”
“通道的噸位並非是純粹的噸位,代表着個家族在殖民地事業上付出。你寸功未立……”陳易說到一半,接着搖搖頭,道:“即使你在交通方面立下了功勞,我也情願用現金或其他方式來進行犒賞。通道的噸位,不行。”
李任潮一急,道:“我代表童家也不行?”
他的話出口了,也後悔了。
陳易和陳業對視一笑,後者便道:“你說的話,沒經過童家的同意吧?”
李任潮訕笑兩聲,手又摸在了玉觀音上,笑道:“法不傳六耳,只有說給小陳先生您纔是最有效的。”
陳業腦袋裡第一時間裡冒出個詞:倖進!
看李任潮的年紀,至多三十出頭的樣子,即使部委的廳處級官員,那也相當之年輕了,根本沒資格進到陳家老宅裡來。
如此判斷,他定然是童家的幕僚。
以幕僚的身份,越過主家,向陳易進策,不是爲了追求倖進,又能是什麼?假使他能夠成功的得到5000噸的通道噸位,並獻給童家,最終目的依舊是提高自己的身價
。
此等行徑,無論是成功失敗,都得冒相當大的風險。
陳業看看周圍,又覺得這廝膽子夠大。一圈十幾個人,不知啥時就得把話傳出去。
陳易的信仰使他不方便驅逐李任潮,於是乾脆的開口道:“如果你的法子,真能提高通道的噸位,給你1個億又何妨。”
“5000噸的通道噸位,又豈是1個億所能衡量的。”李任潮一副天之驕子的模樣,極高傲的仰着頭。
陳易發笑道:“西大陸的通道噸位是一定會提高的,也許是今天,也許是幾個月後。但你的法子,除非今天賣給我,否則就只能不斷的貶值,待到某一天,又有另一個人提出來,它就變的一文不值了。這就叫做的市場供需調節的價格。我是大公司,你是小發明家,我給你一億是爲了鼓勵後面的發明家,給你5000噸的通道噸位,卻是損害股東利益了。”
恨不得搖扇子的李任潮的玉觀音登時停擺了。
“啪啪啪!”
旁的一個面色如黑炭的官員拍手鼓掌,其他人也跟着拍,至於這段話是不是真的那麼英明神武,就說不上了。
陳業一怔,連忙附耳對陳易說:“第一個鼓掌的是郗曇的父親郗榮。”
見到他的動作,郗榮毫不掩飾的笑道:“小陳先生,感謝您前曰伸出的援手。我替郗曇謝謝您放他一馬。”
陳易不得不站起來笑道:“郗將軍這是怪罪我了,當時的情景,來不及太多的猶豫。”
“我現在可不是什麼將軍了。”郗榮摸着鬍子哈哈笑。
陳易的態度是有原因的,別看郗曇號稱“藍色梟鷹”,其父郗榮僅僅是個轉業後的廳級幹部。瞭解內情的人都知道,郗曇的道路是郗榮多年前鋪出來的,若非因爲在特殊年代退出軍旅,郗榮興許能走的更遠,將郗家帶到完全不同的高度。
正在風頭浪尖上的李任潮一看,這樣下去不行啊。要是陳易與郗榮來個言談甚歡,他前面的鋪墊就全成笑柄了,任何好處都沒有得到,再失去童家的信任,別說跳槽再進了,以後都沒機會來陳家老宅了。
爲了抓住機會,李任潮主動嘲諷道:“郗將軍來此,是以郗家的身份呢,還是以個人的身份?”
這是陳易想知道,不好意思問的內容。李任潮的話雖然不怎麼禮貌,總是沒有大礙。
郗榮收起好相處的笑容,不鹹不淡的回道:“是以我個人的名義。”
“這麼說,郗家分裂了?”李任潮立刻得出了結論。
看到周圍人的臉色,郗榮面色不豫的回道:“且不談分裂,但我和郗曇是決定以陳老爺子馬首是瞻了。”
郗曇爲了保住自己的位置,逼着家族上陣。陳易並不知道具體情形,但從目前的狀況來看,一定是郗家遭受了損失,且未得到相應的補償——這是理所當然之事,如果一個被逼無奈的傢伙叛變投誠,馬上得到元老們的待遇,後者的怨氣才重呢——如果郗曇和郗榮因此受到遷怒,將此次赤膊上陣當投名狀,反加入陳家也是非常可取的做法
。
只是從此沒有家族做後盾了。
這種果斷的處理方式,與印象中的郗榮很吻合。
李任潮也想明白了,咂嘴讚道:“那大家以後就是盟友了,兩位郗將軍一定會是陳系的兩員猛將。”
投誠來的叛將,除了做先鋒官當猛將之外,很難有其他的出路。這種讚揚算不得什麼好話。郗榮隱忍不發,沒有回答。
拉回局面的李任潮趁此機會轉頭道:“小陳先生,我的方法正是一劑猛藥。”
“哦?”
“我有兩招,第一招,作價1億如何?”這麼多人看着,李任潮伸出手指來,很是自得。
陳業繃着臉道:“你還討價還價。”
“自然是要討的。”
“看你的方法,值不值1億。”陳易擡擡下巴,道:“說吧。”
李任潮一拍手,說道:“不知陳先生是否聽說過俄軍曾經在西伯利亞鐵路上用過的增兵法。他們只有單條鐵路,爲了增加運力,於是的到站的火車並不返回,而是直接掀翻到路基的另一邊,炸掉了事。如今西大陸的運力緊張,爲何不效仿俄人之故事?”
陳業諷刺道:“掀掉火車?”
“在港口建鐵路,直接聯到通道,火車呼嘯而入,不剎閘,不減速。撞入其中,只要保證不爆炸即可。車廂分拆,只進不出,看似浪費了一些火車皮的噸位,實際上能大大提高通道運能,僅此一條,三分之一的運力增漲可期。”
一輛火車是不太便宜,但比起通道噸位來說,的確是不值一提。
陳易暗想,魔法地鐵內部的空間似乎無窮無盡。如果有意讓火車駛入門內脫軌,運輸物資的速度一定比卡車快多了。
如果將此建議再進行擴展,建立延長的重載火車專項線路,每天駛入幾千個火車皮,比什麼水陸神廂都來的快。
陳易無意識的點點頭,隨即便道:“此條可行,給你1個億。”
如此輕易變成億萬富翁,李任潮反而不適應了,口吃的說:“真……真給?”
“真給。第二條是什麼?”
“第二條……第二條是個得到建議的建議。”成功來的如此之快,李任潮的臉潮紅了,沒有再談條件,小聲說:“用通道噸位懸賞,請大家想辦法提高工作效率。一旦有辦法被採用,就給獎賞。知道通道的,都是有辦法的人,何必騎驢找驢。”
說着話,李任潮膽氣漸壯,紅着臉要求道:“如果讓我做通道效率管理,我保證,一年之內,進行10000項的必要姓評估,1000項的小規模實驗,500項的實際實驗,最終做出100種效率改進。每年提高100%的通行噸位!”
語不驚人死不休。他的聲音又大的很,許多人因此都看了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