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張元青5
出門攔了一輛三輪車,把我拉到裴佩家,剛睡醒的張元賀給我開的門,我操起他家門口的釘錘,用力地砸在毫無防備的張元賀後腦勺,張元賀立即悶哼一聲倒在地上,看到鮮血從他後腦勺滲出,很快染紅他的白色毛衣,我一點都不害怕,反而被報復後的快感填充,天曉得這一刻我是多麼開心、暢快!
操着釘錘我悄悄上了二樓,聽到響動的裴佩從臥室出來,看到表情怪異我後,她先是一驚,繼而說些虛情假意的話想安撫狂躁的我。
我滿腦子都是沈秋新躺在地上的悽慘樣子,根本聽不進去她一句花言巧語,只想把她弄死!
裴佩被我逼到樓梯口,她往下一看,發現倒在地上的張元賀,瞬間面無血色,憤怒跟恐慌逼得她撕下所有僞裝,她指着我的鼻尖罵我是賤種,說我跟死去的張元青一樣,都是短命鬼,她咒我跟沈秋新不得好死。
哈哈,這纔是裴佩的真實面目,跟發瘋時的沈秋新沒有什麼區別,難怪豹哥一直沒有跟沈秋新離婚繼而娶她回家。
豹哥要的是乖巧聽話的小女子,貪圖新鮮的身體,這種工於心計的壞女人,豹哥怕是不敢娶。
我咧嘴朝她送一邪惡的微笑,大有遇佛殺佛的氣勢,揮起釘錘朝裴佩砸了過去。
裴佩受驚,慌忙後退,躲過我的襲擊,卻不慎從樓梯上滾了下去,我順着樓梯扶手飛速往下溜,只要平穩着地,我就在裴佩頭上補一下,砸開她的腦袋,看看她腦子裡都裝了些什麼東西,是不是連腦漿都是黑的。
只要能叫她跟張元賀給沈秋新陪葬,我會不顧後果地弄死她。
與其被壞人所滅,不如拼死一搏,在滅亡前拉幾個墊背的!
“你……你不要過來!”裴佩摔得頭破血流,見我拿着釘錘不斷靠近,驚恐地朝後退去,摸到倒在血泊中的張元賀後,她抱住張元賀的身體,驚恐地哭嚎。
“知道哭知道痛就對了,我跟沈秋新以及死去的元青曾經飽受這種凌虐。好的是,元青跟沈秋新得到了解脫,我現在就送你們母子歸西!”
我的大腦被從來沒有過的快感跟刺激塞滿,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即將幹一件多麼可怕又兇悍的事情,或許弟弟跟沈秋新的死極大地刺激了我,在我扭曲的心中,最親近的人都會死,更可況蛇蠍心腸的裴佩跟私生子張元賀。
就在我手裡的釘錘即將砸在裴佩的頭頂上時,一隻有力的大手將我鉗制,大手粗糙滾燙,叫我動彈不得。
擡頭便對上豹哥盛怒的臉以及震驚的眸,我頓時清醒幾分。
豹哥微微用勁就把我甩開了,我被疼痛激醒,惶惑無措地看着豹哥。
裴佩抱着血泊中的張元賀坐在豹哥腳下聲淚俱下地哭訴,儼然一朵受到暴力虐待的嬌弱小花。
在豹哥伸開雙臂把地上昏迷不醒的張元賀抱起時,我就知道,今天的計劃失敗了。
我依舊是個懦夫!
我被李凱接回家,李凱跟豹哥的下屬程才一起操持沈秋新的後事,豹哥不曉得去了哪裡,未來三個月裡沒有回來過一次。
辦完沈秋新的喪事,我就輟學了,除了打架我找不到一絲樂趣,好的是李凱一直陪我,跟我一起練拳、跑步、打遊戲。
我的青春徹底荒廢了,未來的人生只能用“黑暗”形容,因爲我看不到我的未來在哪裡。
就這樣,我跟李凱晃盪了兩年,而裴佩繼續帶着張元賀大搖大擺地在廣達市生活。
我除了個子沒怎麼長,力氣跟膽量卻是越來越大。
我跟李凱幹起了在街上閒逛,收小學生、初中生保護費的勾當。
說起來有點可笑,對於住豪宅隨意揮霍的我來講,竟然以收小學生、初中學的保護費爲樂。
我想我的生活還可以再爛一點,最好爛到骨子裡,叫我死了算了。
就因爲抱着這樣的想法,我打架的本事越來越厲害,因爲我速度快、出手狠,最主要的是——我不怕死!
一天,我跟李凱受保護費時看到了張元賀,自從出了我那檔子事,裴佩找了專門的司機接送他上學。
張元賀的生活過的優雅富足,像極了電視裡闊綽的高雅公子,而我就是一坨扶不上牆的爛泥。
他坐在車裡,驕傲地睥睨着我,在車子發動的那一剎,我清清楚楚地聽到,“懦夫、敗類”兩個詞。
正因爲這兩個詞,晚上我揣着一把刀衝進裴佩家,意外的是,我竟然十分順利地溜進他們家,這給我增加了不少勢在必得的信心。
當我順利進入客廳,叫囂着“裴佩、張元賀你們給我滾出來”時,我立即愣住了,因爲我看到消失許久的豹哥大模大樣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他碩大的眼裡似乎噴出熊熊火焰,快要把我燒着。
“混賬東西,你跑來做什麼!”豹哥站起身來甩給我一記耳光,自從沈秋新死後,我跟他見面次數不超過三次,哪裡料到,他剛見到我就當着外人的面教訓我。
我不再是以前那個膽小怯懦的張元野了,我是張元青,會打架的張元青。
理智瞬間被憤怒拉走,我從懷裡摸出那把冒着寒光的刀,給了豹哥一個措手不及,狠狠地砍在他的手臂上。
“啊!豹哥,你受傷了!”裴佩“恰到好處”地冒了出來,趕緊命張元賀找來紗布幫豹哥包紮。
豹哥一把推開她,目光冰冷地盯着我,我被他看得心裡發虛,愣了兩三秒,轉身朝門外跑去,打不過就得跑,我不想當着裴佩的面,被豹哥教訓。
同時,我意識到一點,自己再次衝動了,上了張元賀跟裴佩的當,他們故意激怒我,叫不知天高地厚的我乖乖送上門,然後當着豹哥的面上演一出笑話,徹底激怒豹哥。雖不知豹哥會怎麼收拾我,但我預料的到,豹哥一定不會叫我好過!
果不其然,豹哥三兩步追了上來,像提小雞似的,拽着我往門外走去,他把我困在家裡,並把李凱從我身邊調走,我跟李凱徹底失去聯繫。
我在家困了半年多,這段時間我除了跑步就是自己跟自己練拳,力氣似乎更大了,可我的身高依舊沒有多少變化,我開始擔心自己是不是被人下了藥,所以不長個子。
半年後我再次見到豹哥,他帶着變得成熟的阮唐回來了。他還有臉回來!
這半年裡積壓的憤怒和陰鬱在我看到豹哥的那一剎徹底爆發,我操起門口的花瓶朝毫無防備的豹哥砸了下去。
豹哥險些被我砸暈,他氣極了,先是瘋狂地揍了我一頓,接着兩隻有力的大手舉起了我,打算把我摔死。
阮唐趕緊攔住他,輕言細語地說着好話,說來阮唐有些本事,竟然真的把盛怒的豹哥勸住了。
豹哥放下了我,卻沒有正眼瞧我一下,給身側的下屬吩咐,“去把他丟進宋家溝,叫他自生自滅去!”
“去就去!誰怕誰!你以爲我想待着這個鬼地方,我恨死你了!”我不清楚,在聽到豹哥無情的話時,自己是什麼心情,有對陌生地方的恐懼、有對前途未卜的迷惘,也有對張天豹的憎惡,還有對自己無能、衝動的厭棄。總之,很消極。
就這樣,在寒冷的冬天,我被豹哥的下屬程才冷漠地丟進一個叫宋家溝的偏遠山區。
起先我並不擔心將來的生活,畢竟我手裡還有沈家舅舅留給我的五萬塊,那個年代,五萬塊可以買很多東西。
豹哥敢把我扔進來我就敢逃出去。
但是,當我來到宋家溝,我就絕望了。這裡是個連摩托車都不通的貧窮落後小山溝,更沒有銀行叫我取錢,我徹底進去一個與世隔絕的落後地區,我根本逃不出去。
程才面無表情地把我丟下,沉聲道:“你最好不要亂跑,在這裡修身養性,等豹哥消了氣,就會派我過來接你。你若跑了,這輩子就完蛋了,你不想看着張元賀搶走你的父親,霸走你父親所有的家產,對不對?元青,別叫我失望!”
這席話極大的刺激、提醒了我,令我瞬間清醒過來,我爲什麼要跑,爲什麼要惹豹哥生氣,爲什麼要把豹哥的家產讓給張元賀。
知道程纔會不定期地過來看我,我叫他每次過來時給我帶着些書來,他問我要什麼書,我衝他笑了笑,討好道:“你是文化人,知道我這個年紀看什麼書最合適,也知道哪些書對我未來的人生和事業有幫助。我等你。”
程才走後,剛纔強作的歡快跟灑脫頓時煙消雲散,我拎着一隻簡單行李包,兜裡揣着十幾塊錢零錢,頂着一張被豹哥打得青一塊紫一塊的髒臉,坐在村口的槐花樹下發呆。
活了十六年,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個大廢物,一無是處。
悔恨、痛苦、傷心、無助等等一些列消極的情緒將我包圍,我像一個小乞丐似的坐在槐花樹下,被刺骨的寒風凍得哆哆嗦嗦。
“喏,給你吃。”突然,一隻黑乎乎的小手遞來一枚焦糊糊的烤土豆,說話的是個髒兮兮的矮小女生,她背上揹着一隻碩大的竹筐,框裡裝滿乾草。
她操着一口我聽不大懂的方言,目光澄澈地看着我。
我只是瞥了她一眼,竟意外地發現,這個女生,我好像在哪兒見過。
或許是夢裡吧。
我竟然沒有排斥她,在她絮絮叨叨的方言中跟她回了她家——一個破破爛爛的小院,裡面有一層歪歪斜斜的正房。
而我連睡破舊的正房的資格都沒有,她把我安排進了一處充滿怪味的雜物室。
後來我才知道,那間“雜物室”其實是牛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