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匆匆忙忙搬運着一些木箱往草叢間和石洞裡放,還有一些未搬運的木箱整齊的擺放在地面上,一些未合上的箱子裡擺滿了清一色的戰爭兵器。有盾牌、彎刀、長槍、短劍,還有大量的羽箭和長弓!
不遠處還放着幾輛囚車,囚車裡關押着一些已經餓死的身穿鎧甲的士兵和衣着樸素的婢女,一羣人面色疲勞不堪,面色發白,顯然是死亡已久。
目視下,其中一輛囚車卻格外引人注意。
此囚車不像其他囚車三五成羣般關押,只關押着一個美麗的女子,囚車裡還放着別的囚車所沒有的誘人食物。
那女子身着華服,玉帶挽腰,體表華麗;長長的黑髮高高挽起在頭頂,整個人氣質不凡,鵝卵般的臉蛋煞是迷人。由於飢餓過度,女子面色顯得疲憊不堪,但仍然擰着眉角,倔強地挺立着身軀,不讓自己坐下去,對於放在自己身邊不遠的食物看都不看一眼。
女子囚車前不遠處站立着兩個頭領模樣的人物,看起穿着便知是兩夥人的頭領。
“普利菲,如若你們格林帝國和天門帝國開戰贏了後可別忘了將下屆武界大會的盟主只爲讓給我們天魔教。”
開口的是二人中那位隸屬天魔教的頭領,八角模樣的鬍鬚和那似乎永遠微眯着雙眼都說明他是個老奸巨猾的狐狸。
其身旁的那人聽後,藍色的眼睛即刻一轉,賠笑道:“林教主放心,我們教皇大人說了,只要你們天魔教在這次戰爭中給我們格林帝國當內線,我們光明聖堂會信守承諾,拒絕參與下一屆江湖的幫派之爭,而且願意出動百名聖騎士幫助貴教奪得幫派第一的位子。”說着,右手輕輕放在胸口處的銀色十字架上,閉上雙眼,虔誠地念了一聲“阿門”,卻誰也沒注意到他嘴角潛藏的一抹冷笑。
那林教主聞其話語很滿意地點了點頭,他知道這是格林人誠信的動作,於是重重地拍了拍普利菲的肩膀,便哈哈大笑起來。
普利菲見狀同樣咧嘴大笑:“你們中原地區風景真好,我們教皇大人可是眼饞了好久呢。”那露出的兩排坑坑窪窪的黃牙讓人有些忍俊不禁,讓人再次聯想到一個意義久遠的詞語——蛋疼!
“是嗎?哈哈,只要你們的教皇大人不觸及我們天魔教的利益,中原肯定是你們格林帝國的盤中之物。”林教主兩眼一眯,別有用意地說道。
普利菲一聽便知前者話中有話,兩人都是老奸巨猾,他怎可能不懂那林教主話中的意思,於是便賠笑道:“一定,一定,我們格林帝國一定不會干涉到貴教的利益。”心中暗暗加了一句“哼,你們只知道格林帝國和光明聖堂關係密切,卻不知格林帝國真正的掌控者是我們教皇陛下!我說格林帝國不侵犯你們天魔教的利益卻沒說不讓教廷侵犯……”別人面前他爲隱瞞真相稱教皇爲大人,內心當然尊稱其爲陛下。
“哈哈——”
兩人狼狽爲奸,滿足的笑了起來粗獷的笑聲在寂靜的山谷中迴盪,唯有女子冷眼凝望着二人,聽了兩人的交談後,臉上的恨意更加明顯,心中還多了一絲悔恨和不安。
貴爲公主,金檾婭不知道江湖之事,更不知武界的險惡,也只僅僅聽說過天魔教和光明聖堂的一些傳聞。不想剛偷偷逃出王宮遊玩,卻被賊人俘虜,還被其利用威脅自己的父皇。其父知道此事後,定會爲焦急萬分,哪還會顧及國防軍事。至此,不正是給了賊人可乘之機!她心悔,但晚矣……
就在三人各想其事時,沒人注意到身旁不遠處的河水裡緩緩漂浮出一個身穿白袍之人,飄逸的身影在翻騰的河水中若隱若現。
毫無疑問,此人正是風情,由於掉落懸崖無意落到河流之中,隨水流飄蕩到此處,由於魔念消散還沒多久,仍處於昏迷之中。
“嘩啦——”
“嘩啦——”
漸漸的,涼風在山谷中吹起。清澈的河水被風肆意吹動,任意抨擊在岸邊的石頭上,濺起一滴滴晶瑩剔透的水珠。風情的身體也在水中高低起伏,被水流不停抨擊着側臉。
終於,那溼漉的眉毛跳動了下,只見那短短的睫毛緩緩分離,一雙深黑的眼瞳再次展現出了它深邃的魅力。
深黑的雙瞳猶若漆黑夜空上的星辰,充滿了獨特的魅力。只是那雙眼……只不過那張俏臉……卻顯得格外悲傷……
那是雙眼嗎?是不是超出了正常的範圍。它包含了太多的內容……
深黑的眼瞳有了太多的傷痛、憤慨、絕望、憂愁,但更多的還是對心愛之人的思念!它們全都充斥在那雙平常而普通的眼瞳裡,積攢、沉澱……沒有了平常人應該有的美好期望,對美貌生活的嚮往。
是的,全沒了,全都沒了。消失在了風情成爲強者的夢中,消散在了風情對清雅的永恆承諾中。無影無蹤……
“噓噓——”
匆匆的流水此刻在傷心的人眼裡是那麼可恨,搖晃的花草此刻是那麼無情!
它們似乎在譏諷他,嘲笑他,嘲笑這個似乎已經失敗的男人。
“我還是被拋棄了。呵呵,被拋棄了!”
風情怒極而笑,仰天嘶吼,只不過沙啞的嗓音卻被轟鳴的水鳴淹沒,沉在流走的水中。
聞得其聲,風情的眉毛瞬間跳動了下,一股不好的預感在心中起伏。悲傷仍然蓋不住理智,仔細打量了四周後,風情顯得有些疑惑,腦海中蹦出一個問題:此處是何地?
霧氣瀰漫,白雲圍繞。紅花白草,生機盎然。周圍一座座小山峰直插雲霄,被厚厚的雲霧層包裹住,爲其蒙上一層神秘的薄紗,耳邊噓噓的流水聲時而清脆,時而轟鳴,似百鳥的啼鳴,又似草原之上野馬的奔騰,一切都充滿未知。
“山谷?莫非是師傅曾經所說的雲霧谷!”風情沉吟片刻,眼睛猛地睜大,他沒想到自己掉落懸崖竟然隨水流漂流到這麼遠的地方。
即想之下,風情縱身一躍落上岸邊,而後雙眼一閉武力運轉全身,隨即向體外釋放而出。浸溼的白袍瞬間冒出一陣霧狀白氣,原本溼漉漉的衣裳眨眼間變得乾燥暖和。
“哈哈——”
“哈哈——”
兩聲刺耳的大笑聲如同打閘時鑼鼓的喧鳴,又似乎是母豬發情時的大嚎,不堪入耳……
聲音的偏激顯然讓習慣了十二年的清淨的風情有些不適,於是轉身向聲源處望去。片刻後,風情的眉毛擰了起來,眼神也變得更加清冷。
“牛頭魔神的天魔教,格林帝國的光明神信徒——光明聖堂。”風情冷冷注視遠處的一行行惡之人,看了看囚車上被苦苦囚禁的天門人,思索道:“師傅曾說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是面對邪惡之事定要出手制止;身爲一名合格的劍客更要在別人危難之際拔劍相助。”
說着,風情潛意識將手往腰間拔去,但是手在空中摸索了半天還是沒找到劍柄。風情愣了片刻,認真的臉色瞬間瓦解的一乾而盡,哭笑不得地看着空空如也的腰間,原來早已無了長劍的蹤跡。
正當風情望着腰間無奈時,沒人注意到風情後頸處紫光一閃,一道劍狀紫芒竄到風情手中,瞬間化作一柄紫光縈繞的長劍。
詫異之餘,風情不禁感嘆:“好劍!”
平滑的劍身經過千錘百煉,鋒利的兩刃劍氣逼人,花紋繁多的劍柄經過細心的雕鏤,顯得異常滄桑、古老。
劍柄與那相配的劍身緊緊的鑲嵌在一起,正如其劍身上方刻得“浩然”兩個的古字一樣,渾然一體!
“這是浩然劍?師傅的浩然劍!”當風情注意到劍身上刻着的“浩然”兩字時身形陡然一震,握着劍柄的手也隨之劇烈顫抖起來,臉色再也無法平靜。
風情輕撫着劍身,面露回憶之色,手在“浩然”二字上徘徊不停,他不清楚浩然劍藏在了他身上何處,更不清楚師傅將自己幹下山來爲何還將最珍貴的浩然劍交給自己。
“叮——”
只聽一聲脆響,劍身上多出了一顆淚珠,緊接着風情“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淚流滿面地注視着劍身:“天地無道,劍客有情,天地不仁,劍客無情。浩然之劍,斬滅六道,行使萬物之責,除盡天下不平之事!師傅,您是在提醒徒兒以後如何做人嗎?”
“師傅,師傅,師傅……”悲憤之間風情似乎想到了什麼,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沒錯,是自己跌落懸崖的昏迷前的瞬間,那個風情並不陌生的聲音。正是五年前衝上雪山與師傅展開大戰的鬼尊!
風,吹拂着風情的髮絲,不帶有任何情感的任意擺弄。原本就有些寒冷的山谷此刻顯得更加冰冷。一股淒涼的氛圍不覺間在此刻形成,圍繞在風情的身和心上……
“師傅,徒兒錯了,我誤會你了。”風情輕輕地撫摸着長劍,內疚的合上了雙眼,那雙被淚水沾溼的睫毛顯得格外溼潤。
“記得你曾說過什麼?”
熟悉的聲音在冥冥中響起在風情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