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貴的死神,以及冥界的審判官大人們,在那些英雄們的協助之下,我已經完成了你們的試煉。”
拜爾德站在長階之下,昂起頭覽視面前的衆人道:
“現在,輪到你們履行約定的時候了。”
昏迷的三頭犬在他的身旁,四腿像是匍匐在地般,英雄們齊齊地看向王宮長階上的死神與審判官們,他們默默不語着,可那齊聚的眼神裡,卻期待感與壓迫感在交織。
審判官們一時面面相覷,他們一直謹記與大天使的賭約,因此在九場試煉上百般爲難,事實上,他們根本沒有做好試煉之後履行諾言的準備。
可諾言仍是諾言,若不履行,那麼冥界判官們數千年如一日積累的信用便會就此瓦解,凡人們將不再信服他們的審判,到那時,作爲死後世界的冥界又有什麼權威可言?
“英雄們,我知曉你們驍勇善戰,膽識過人,只是這是從未有過先例之事,”
死神納克貝特這時站了出來,祂高舉權杖道:
“讓我們先做商議,我們所做的答覆,必定會使你滿意。”
隨後,死神納克貝特與衆冥界判官們退回到王宮之內,留下成百上千位英雄們在長階外等待。
英雄們議論紛紛、跪下祈禱、稍作慶賀,沒人能清楚結局到底會是什麼,一切都要聽憑命運的安排。
退回王宮之內的納克貝特與冥界判官們旋即商討起來,
“我們不能失了諾言,否則的話,那些凡人們便不會服從我們的判決。”
一位審判官直接說道,那正是冥界判官們最爲擔憂的事。
“可我們也不能將他就這樣放走,這件事沒有先例,一旦有了先例,便會有無數人想要效仿,衝擊九項試煉。”
另一位審判官如此表達了自己的憂慮。
眼前的境況,無疑讓審判官們感到兩難。
死神納克貝特環顧衆人,祂清楚手底下的審判官們的憂慮,於是便稍作思考。
這時,那位無名審判官忽然從沉默中開口道:
“你們不想失了諾言,也不願開個先例。
既然如此,便需要兩全之法。
我們可以應許他離開,但不能讓他真的離開,而是要讓他在途中失信,犯下罪過。”
無名審判官想出了一條計策來解決眼前的兩難困境,這一句話便讓衆位審判官們如夢初醒。
冥界判官們紛紛點頭,認爲這是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無損於諾言,也不會讓拜爾德離開。
死神納克貝特聽在耳內,祂皺了皺眉頭,狐疑地看向了那位無名判官,在場衆人裡,只有祂知曉無名判官的真實身份。
“你是如此不願讓拜爾德離開冥界。”
納克貝特話裡有話地說道。
“我自有我的打算。”
無名審判官的迴應同樣意味深長。
不論如何,這位審判官的言語說動了其他的審判官,在如此兩難的境地下,讓拜爾德在離去的途中失信,犯下罪過,無疑是最好的辦法。
在經過細細地商討,衆人旋即達成決議,不久之後,他們將從王宮走出,向拜爾德宣示最後的結果。
不久之後,死神納克貝特與一衆審判官再度出現在衆英雄們的面前。
那九位冥界判官們誇讚英雄們的功績,而冥界君王則再度重複了那諾言。
“拜爾德,你以你自己換得了屬於你的獎賞。”
納克貝特以不冷不淡,略顯莊嚴的聲音說道:
“按照承諾,我們將會讓你離開冥界,重返人間。”
在場的衆英雄們旋即一片歡呼,他們興奮地彼此擁抱、跳躍,彷彿得到獎賞的不僅僅是拜爾德,也包括他們。
拜爾德高昂着頭顱,他興奮地攥緊了拳頭,喜悅如同浪潮將他沖刷,他險些喜極而泣,可終究忍住了。
終於,自己終於要離開冥界了。
只要重返人間,自己必然會與她重逢…
就在這時,忽然之間,納克貝特開口道:
“只不過,你已是死人,不過一介靈魂。
在那世上,並沒有容納你的肉體。”
死神納克貝特的話語讓拜爾德覺得心跳漏了一拍,他整個人都僵住,半響後才後知後覺地顫抖起來。
衆英雄們的歡呼聲也在此刻戛然而止,他們茫茫然地看向長階上的死神納克貝特,不禁面面相覷。
拜爾德與他們歷經千辛萬苦完成九項試煉,他們在這裡展現了活着時的勇武、智慧、膽氣,揮灑的熱血讓他們卻偏偏忘記了,自己已經是死後之人。
而拜爾德更是死去了數千年,那漫長的光陰下,星河鬥轉、風雲變化,如何宏大的王國都會崩塌,連神祗都在時間下隕落,又何況一介凡人之軀呢?
那具曾經在人間留下偉跡的軀體,早已劃作黃土中的黃土,泥塵中的泥塵。
陡然的打擊讓拜爾德的呼吸急促,精神動搖,而就在這時,死神再度開口了。
“然而,我們會爲你準備一具軀體。
到時候,你的靈魂便進入到這具軀體之中,從冥界離去。”
突如其來的轉折讓拜爾德險些反應不過來,待他回過神來後,一種失而復得的喜悅佔據了他的內心,他的眼角酸澀,不由地大笑起來,英雄的爽朗笑聲彷彿震動半個天地,其他英雄們如潮水般簇擁過去,將拜爾德高高舉起,共同歡呼着他的名字。
“讚美你、讚美你們,偉大死神與審判官們!”
經歷過那九場試煉的英雄們都在此刻高聲呼喊,熱情的聲音圍繞着整座王宮,九位審判官們神色各異,面有所思。
待英雄們的興奮漸漸平息,死神納克貝特便講述起了關乎那軀體之事。
由於冥界作爲死後世界的特殊性,所以凡是有肉體的,除去神祗以外,都不能踏足到冥界之中,而冥界的暗光也會將凡人的肉體融化。
因此,衆人將爲拜爾德打造一副特殊的軀體,那軀體可以往返於冥界與人間,而死神將爲拜爾德洗滌靈魂,祛除裡面的冥界氣息,以便他的靈魂不被自己的眷屬們所收割。
最後,拜爾德將進入那具軀體裡,閉上眼睛,踏上返回人間的道路。
“記住,在這道路上,除非你回到人間,切忌不要睜開雙眼。”
“眼睛是靈魂之窗,你若睜開,那冥界的風便入了你的靈魂,那麼,你將永世都不能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