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認輸而已

瞧見考官似有些不快之色,戌甲誒地一聲,兩手撐着自己站起來,朝考官行了禮,答道:“請恕弟子無狀,只是覺得已無再比下去的必要了,故而自行認輸。”

考官皺着眉,有些生硬地問道:“如何沒有比下去的必要,你且說清楚了!”

戌甲呼出一口氣,擡頭看着考官,答道:“其實自捱了第五招的那一下子,心中便立時明白,若眼前不是考官而是敵手,那自己已然非死即傷了。至於後面兩招,若是前輩願意,都儘可制我,或傷我。這年試考教的是真本事,是真本事就得不受制於人。而我剛纔的那幾下子若是真與敵交手,顯然難以爲自己討得生路,故而不算什麼真本事。就是僥倖過了這次年試,出去之後若以之傍身,早晚也要吃大虧,還不如回去繼續打磨。不知前輩以爲是否有道理?”

聽了戌甲的一番解釋,考官的臉色稍緩,思忖了片刻,說道:“你既作這般想法,那我也不好再說什麼。回去之後定要勤加修練,切莫辜負了自己在這山上十多年的努力,還有你師傅的殷切希望。”

聽到考官特意提到趙塚子,戌甲心中生出些許猜想。雖不敢確定什麼,但還是得感謝考官的教誨,便恭敬地行了個禮。考官一手托起戌甲,轉身與場外點頭示意,然後另一位考官進場,宣佈戌甲未通過本次場試,輕下一位應試者準備。

走下場去,戌甲一邊揉着脖子,一邊回想着剛纔的一招一式,竟沒察覺到一隻手搭在了自己肩上。扭頭一看,原來是鄔憂。戌甲笑了笑,問道:“好不容易爭到了場試的名額,你不去好好準備準備,卻來這兒閒逛?”

鄔憂擺了擺手,說道:“什麼場試不場試的,出了衆所周知的那幾個人外,其餘不管是不是我這樣的都不過是陪太子讀書罷了。說老實話,要不是被師傅給硬逼着,我就根本不想來參加這什麼勞什子年試。”

上下看看了戌甲,鄔憂笑嘻嘻地問道:“瞧你這副模樣,莫不是被考官給揍了一頓?”

戌甲有些無奈地答道:“考官其實沒使出多大本事,可我還是一次次被放倒,在地上不知滾了多少圈。別說在場下看的觀衆了,就是自己都覺着難堪得很。”

鄔憂又問道:“那這認輸若是被你師傅知道了,又會如何?”

戌甲側過臉看了鄔憂一眼,笑着說道:“認輸而已,沒多大事的,臨考前還是師傅叮囑我打不過就認輸的。場上那考官八成與我師傅相識,我今日的表現到底如何,到時候師傅那邊也會知曉清楚的。倒是你對下午的場試有什麼打算沒有?”

兩人走到一處歇息處坐下,鄔憂眨了眨眼,說道:“真沒想好什麼打算。師傅叫我盡力而爲,可再怎麼努力也沒用。且不是我一人如此,但凡年限長點的普通弟子多少都有般想法。我一人躺平還可說是懶惰,卻總不能說那麼多弟子都懶惰吧。”

戌甲低頭捋着腳下的花草,沉默了片刻,說道:“連這辛層術學的弟子都不願努力,只想一心躺平了,那下面兩層的弟子呢?甚至山下的人又該如何呢?”

鄔憂起身在旁邊找了一處草皮,哎喲的一聲躺倒在地,作出一副很舒服的樣子,說道:“你就是整日修練過了頭,別的事情一概不知。幾年前去癸層搞那什麼互幫互助的事你忘了,那裡的很多弟子不就是一副躺平了的模樣麼?對了,那個忘兮小哥兒你還記得吧?”

戌甲嗯了一聲,說道:“當然記得,怎麼你後來又見過他了?”

鄔憂挪了挪枕着頭的手臂,說道:“前陣子被派了個差,還真見了一面。”

戌甲擡起頭看向鄔憂,問道:“哦?他現在怎麼樣了,和那時候區別大不大?”

鄔憂嘆了一口氣,說道:“樣子倒是沒太大變化,就是以前身上的那股子銳氣已經看不到了。說起來那次其實也是上面幾個的弟子與一夥癸層的弟子不對付,碰巧我和兩個朋友路過,認出了忘兮也在那夥弟子裡面。這麼跟你說吧,當時的忘兮和別的癸層弟子已經沒多大區別了。在那幾個的弟子面前,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個,更別提能再像當年那樣高聲喊出一句莫欺少年窮的廢話來了。”

聽了鄔憂的這番話,戌甲頓時愣住了,轉過臉直直地看着鄔憂。見戌甲這般模樣,鄔憂擡起一臂使勁擺了擺,說道:“你這麼看着我有什麼用?我又不知道這些年在忘兮身上發生了些什麼,以至於讓他變成現在這副模樣。再說了,又不是忘兮一個人這樣。這山上、山下的多了去,難不成你在體學那邊就沒見到過?”

戌甲倒沒再反駁什麼,因爲鄔憂說得並沒無大錯。戌甲平日雖不愛結交其他弟子,可作爲旁觀者十幾年看下來,也知道不少的弟子就是年限越長,心氣就越墮。這一下子倒不知道接着聊什麼了,兩人各自沉默了好一會兒。戌甲站起身來,說道:“起來,起來。時候也不早了,你也該去準備一下場試了。別管是不是陪太子讀書,至少不能把之前花在初試上的工夫給浪費了。我先回去跟師傅交待一聲,過會兒便去那邊找你。”

鄔憂有些不情願地爬了起來,伸了伸腰,說道:“行吧,那我先過去了。”

二人便分開,各自回去了。戌甲來到趙塚子的屋前敲門進去,走到趙塚子跟前,說道:“師傅,場試已經比完。”

趙塚子自顧自地看着書卷,隨口問道:“結果如何?”

戌甲輕咳了一下,答道:“接了七招,弟子認輸了,所以沒過。”

放下書卷,趙塚子上下打量一會兒戌甲,又問道:“沒受傷吧?”

戌甲搖了搖頭,答道:“考官沒使出真本事,雖是捱了幾下揍,身上幾處有些疼痛,卻並無損傷。”

閉上眼沉默了一會兒,趙塚子接着問道:“何故要認輸?”

戌甲答道:“考官若是再稍微多使些真本事出來,我怕是接不上幾招就已經把命丟了,弟子自覺沒什麼必要再比下去了。縱然得了考官的便宜,而過了場試,之後能被派上好差。可本事不濟的話,真遇上了什麼事拿不住了,我這種出身一般的可不就給推出去替有些同樣拿不住的人背鍋麼?”

趙塚子哼了一聲,問道:“便是真能拿住了,就不怕你口中的那些拿不住的人都來找上你,統統讓你拿上?莫非這便不是替人背鍋了?”

戌甲苦笑了幾下,說道:“師傅,這累死總比冤死好吧?”

趙塚子站起身來,盯着戌甲,說道:“你以爲自己市儈精明?若果真能累死倒也罷了,怎知就不會先累死半個,再冤死另半個?”

戌甲明白剛纔那話茬沒接好,便不再做聲。等趙塚子提起的那口氣消了,才問道:“既然場試已了,那弟子回住處整理一番,師傅可還有什麼要吩咐的麼?”

見趙塚子也不說話,就揹着身子揮了揮手,戌甲便離開屋子回住處去了。幾下整理,換了套乾淨的衣服,戌甲不急不忙地往那邊的考場走去。親歷了剛纔的場試,戌甲忽地對這些對練少了許多興趣,畢竟只是點到爲止,跟拿命來拼就不是一回事兒。習慣了這種搞法,真遇上事了怕是多半不明危險,而不曉輕重,最後白白送掉性命。

畢竟是那邊,人氣旺得多。離着開始還有點時辰,考場周圍便已圍滿了觀衆。戌甲發現觀衆當中的體、藥學弟子比之前的印象中要來得多,不得已只能尋一處能遠遠看見場內情況的地方,等待場試的開始。

正發呆着,身旁來了幾人打招呼。戌甲扭頭一看,原來是鄔憂的幾個師兄弟。因爲兩邊師徒間明裡暗裡的關係,戌甲與鄔憂的師兄弟們也有交往。這會子見了,自然要起身上前行禮,微笑着問道:“幾位師兄弟也是來看鄔憂的麼?”

一位師兄拱了拱手,也笑着答道:“鄔憂的第一次場試,我們這些師兄弟當然要來關心一下。戌甲你上午的場試覺着如何?聽鄔憂講你接了考官幾招,然後就自己認輸了,真的麼?”

戌甲有點無奈地笑了笑,說道:“就這麼點上不了檯面的事,還被傳得到處都是。那考官其實沒使什麼真本事,可還是把我打得滿地滾。我心想着再撐下去也沒多大意思,索性就認輸了,好好練上幾年,下回爭取別打得那麼難看了。”

那位師兄哈哈一笑,說道:“你既如此想得開,說不定也是好事,反正還有一二十年的時間可以用來打磨。你那邊的情況我不太瞭解,就不好說些什麼。可這邊的場試也曾有那種年限超過三十的弟子過了的,所以一次不成也不必着急。再說了,這學堂大半的弟子都是過不了年試,等年限到了出去的,也沒見天要塌了的樣子。”

幾句下來,倒成了互相寬慰。聊着正高興,幸而有個小師弟注意到了,衆人才被提醒場試快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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