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鄔憂認輸

場試的規則還是那樣,自初試選拔的弟子被兩兩分成十六組,分別進場對練。鄔憂被分在了第二組,過不太長時間就看得到。

說不太長時間就真是不太長,場內的兩人互相面對着掐訣、踏步,五行術法一通亂髮,等其中一人靈力耗盡,就認輸不打了。這場面戌甲看着很是不對勁,又一時說不上來。轉頭看向鄔憂的師兄弟們,也只是對自己笑笑,什麼也沒說。

很快的輪到鄔憂進場了,卻見到鄔憂還是那副無所謂的模樣。對練開始之後,雙方就那麼靜靜地站着好一會兒。鄔憂對面的弟子先耐不住性子,掐了一個風訣,跟着引燃一張火符,朝鄔憂燒了過去。戌甲雖不精通術學,可也知道這類套路只是看着唬人,躲是有些不好躲,卻並不難防。掐個水、土之署的訣,或是乾脆引燃一張符都不難護住身。這時鄔憂顯然是掐了個寒霜類的術法,且他本身就更擅長金、水屬的術法,應付眼前自然容易得很。

見起手套路沒起什麼用,對面的弟子又掐出風訣,鄔憂仍是渾然不當一回事兒,就那麼幹站着,看得戌甲直搖頭。那弟子又引燃了一張符,只見從其手中不停地有細沙捲入風中,一齊朝鄔憂吹去。鄔憂立馬也掐了個風訣,兩股風一碰撞,細沙被卷得亂飄。這時隱約看到鄔憂又掐了個訣,漸漸自手中擴散出什麼來,不多時場內竟生出了濃霧來。

兩邊都身處濃霧,目視僅及腳下,這便只能靠感知靈氣來大致辨認對手。在這邊輔修了十幾年,戌甲也明白此時不能貿然再掐風訣吹散濃霧,以免在術法啓動的那一瞬間被對手精準地抓住方位。術法千百,並非只有剛纔那種大面上的,專打細微之處的也並不少見,且論及個體殺傷更勝於前者。

場內沉默了片刻,忽地鄔憂那側發出術法,似有一團尖刺之物衝向另一側。跟着自天空中一道閃電劈到剛纔那團尖刺之物的出現之處。戌甲心中正大呼不好,卻發覺另一側的某處地方有明顯水屬靈氣貼於地面而聚集,且那處方位四周的霧也變得比別處更濃。莫非鄔憂抓住了對手的位置了?戌甲心中立時有了這般疑問,這會子卻看不清,沒法確認。

轟轟連着幾聲,剛纔靈氣聚集之處竟陡然炸開,濃霧瞬間便消失得乾淨。只見到對面那弟子全身發着微光,四周殘留着些許火屬靈氣,兩手還各夾着一角尚未燃盡的符紙。這一下炸得很有些威力,連鄔憂那側的霧也被蒸了個乾淨,雙方在場內的身形都清晰可見。戌甲心想,這下子似又回到開始了?

誰曾想對面那弟子竟又雙手各取出一張符紙,且慢,好像不止一張?然後便看見數團烈火灼焰將藥朝着鄔憂撲過去。戌甲正着急着該如何應對,不料鄔憂手上迅速掐出輕身術,幾大步後撤,然後一下跳出場外,乾乾脆脆地示意認輸了。

剛纔這一幕讓戌甲啞然無語,實在是想不明白。轉過頭去看向鄔憂的幾位師兄弟,見到他們中有苦笑的,有憋笑的,還有大笑的,唯獨不見有意料不到的。那位苦笑着的師兄見到戌甲不解的表情,只拍了拍戌甲的肩膀,說等鄔憂過會兒自己來這裡講明白。

有一會兒的工夫,才見到鄔憂不緊不慢地走了過來。遠遠地看到了幾位師兄弟,還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等走到跟前,那位師兄說道:“鄔憂啊,你剛纔認輸得也太乾脆了吧。這要讓師傅知道了,你還怎麼找理由搪塞過去?”

鄔憂一笑,說道:“搪塞個什麼,師傅又不是不清楚我的斤兩。再說了,對面那人是我能打得了的麼?”

戌甲插上一嘴,說道:“爲何打不得?霧散之後便是重回開始,後面那幾團烈焰你也不是沒法子應付,怎麼能說打不了呢?”

鄔憂撇了撇嘴,反問道:“怎麼,剛纔那人身上發的微光沒認出來?這些年來你在這邊看的那些書全忘了不成?”

經鄔憂這麼一提,戌甲倒還真的似乎想起了點什麼,只是印象模糊,不敢確定罷了。見戌甲半天講不出來,鄔憂只得說道:“那就是貼身氣甲術,一般層級的術法,純憑氣之斥力排開周圍靈氣,以達到禦敵術法之功用。”

這時戌甲方纔想起來,以前在書冊中確實讀到過此術法的介紹。可還是不解,又問道:“這個氣甲術雖不簡單,但你也不至於一見着這個術就要立馬認輸吧?”

聽見戌甲這個發問,周圍的幾個師兄弟也都笑了起來,戌甲更加不解了。還是那位師兄開了口,說道:“戌甲啊,想是你平日符篆用得不算太多,所以對好些符的價格瞭解得少了。就說這氣甲術,你也應該看出來了,決計不是那個弟子憑自身掐出來的,必然是燃符施術。那麼以目前山中的價格,一張氣甲術的符紙就要一二十枚仙貝上下。緊跟着扔出的那幾張火符也尚有檔次,加起來得二三十枚仙貝。也就說在剛纔的一瞬間,那個弟子就一口氣扔出了四五十枚仙貝。更別說看那架勢,身上帶的符紙應該還不少。這下你該明白鄔憂爲什麼說沒法打了吧?”

四五十枚仙貝?戌甲深吸了一口氣,跟着吐了出來,明白是明白了,可還是忍不住搖了搖頭,哪來這麼多的仙貝,用起來這麼大方。拍着戌甲的肩膀,鄔憂朝師兄弟們問道:“你們看沒看出我對面那弟子的家世來路,怎麼之前從沒聽說過有這號人物?”

幾個師兄弟都搖了搖頭,還是師兄答道:“出身不一般的,且有些年限的弟子不一直都是那幾個麼。只是不知道那人的兜裡到底還揣了多少東西,眼下還掂量不出輕重,須待會兒看過他與別人的對練如何,纔可能有些估數。不過可以肯定不是尋常弟子,似那般開銷我等這般的尋常弟子是斷然捨不得的。”

有了這個疑問,接着往後看也增添了些耐心。之後的幾場,鄔憂口中的幾個“太子”都順利晉級。按着鄔憂等人的說法,那幾個“太子”的身外手段太多,即便是用笨法子耗也能耗死對手,更何況都由名師調教過,自身的本事也差不到哪裡去。當然,他們術學的弟子也大都知曉內情,所以進了場也不會太拼,自然也就逼不出“太子”們的太多手段。

下一輪中,又輪到那位剛剛纔與鄔憂對練過的弟子出場。還是常見的幾手開場套路,之後不出意外地看到那弟子雙手各掏出幾張火符,引燃之後呼呼地扔了過去。對手趕忙掐出土訣,卻被輕易地炸碎,土塊拌着水汽四散,對手也已被炸倒在地。

戌甲感到肩膀被捏,扭頭一看,原來是鄔憂手上在發力。見戌甲這樣,鄔憂笑了笑,說道:“你還埋怨我剛纔認輸得太快不?”

戌甲仍是搖了搖頭,說道:“我知道你還有手段沒使出來,那幾張火符最多讓你難堪些,決計不至於坐等着被燒。”

而後湊到鄔憂耳邊,輕聲問道:“你在霧裡使的兩下手段是在那幾本書裡學到的吧?”

鄔憂默不作聲,只是偷笑着點點頭。

此時,場內那位被炸倒的弟子已經掙扎地站了起來,看來是還不肯放棄。果然腳下似踏出輕身一類的術法,直向對面衝了上去,手上同時還掐着訣,擺出了死拼的架勢。對面又掏出數符紙,朝衝過去的弟子腳下扔去,地面上立時結起了冰霜,險些令其滑倒。見那弟子無法隨意移動了,跟着又扔過去幾張火符。那弟子已然落了下風,不得已只得指燃接着手掐,兩道水訣懟上火符。嘭的一聲,直炸得滿是水霧及冰屑。這時戌甲猛一睜眼,看見扔符的弟子再一次掏出了幾張符紙,朝半空斜扔出去。一道道雷電立時前後不停地自對面半空劈了下去,對面的弟子慌忙躲避。忽地全身一硬,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場外的考官見狀,立刻進場終止了對練。戌甲這時注意到,那倒地的弟子腳旁有一灘水,或許便是這灘水引了雷電去麻翻了那位弟子。

鄔憂這時又捏了捏戌甲的肩膀,佯作不在意的樣子,問道:“如何?有甚感想沒有?”

戌甲哼了一聲,輕推掉鄔憂的手,答道:“能有甚感想?你認輸就認輸,我有何可說的?”

旁邊一位師弟開口問道:“那位弟子剛纔一發扔出去的符紙,少不得值一百多仙貝了吧?”

衆人沉默片刻後,另一位師弟答道:“扔的都不是一般品相的符紙,那六張冰封符就得三十幾枚仙貝,跟着七張火炸符得四十多枚仙貝,最後那八張小正雷符怕是得七十來枚仙貝。攏共算在一起,按目前的市價沒有一百五十枚仙貝是打不下底的。再算上與鄔憂打的那一場,加起來該有兩百枚仙貝了。”

鄔憂嘆了一聲,自言自語道:“什麼時候這辛層的年試也值這麼大價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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