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先生!”
來人身份似乎不低,衆兵士見了,態度頓時變得十分恭敬。
陸玄略有幾分詫異,不是因爲此人身份如何,只因爲這文士竟然是有修爲在身的,而且在元胎境界之中,也算是法力積累深厚的一類了。
被稱作顧先生的青年文士點頭回應,隨即走到了陸玄身前,躬身拜道:“顧行真見過前輩,廣休大師正在內中與我家將軍講法,遂命我來請前輩過去,這些兵士都是奉了我家將軍之命把守周圍,得罪之處還請前輩見諒!”
看來是廣休知道自己來了,和尚境界顯然不低。
陸玄微微點頭,也不多說什麼,示意文士引路,隨即便隨人往佛殿而去。
只留下一地愕然的兵士。
這些兵士都知道顧先生不是普通人,有些神仙本事,不想竟對一個小娃娃如此恭敬,不用多想也能知道陸玄身份不凡,回過神來,頓時出了一身冷汗。
雖然他們是奉將軍命令把守,但要是陸玄方纔不爽將他們打殺了,想來將軍也不會爲了他們得罪一個神仙人物,方纔他們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啊!
衆兵士面面相覷,一時相顧無言。
……
“這位便是陸真人了吧?某家石堅,見過真人!”
入得佛殿,果見廣休和尚在內中,除他之外,還有一人,身軀雄健,一身甲冑,一把美髯,儀表堂堂。此人一見隨同顧行真走進的陸玄,略有幾分驚訝,不過很快還是起身施禮,態度十分不錯。
“將軍有禮。”
陸玄也不自持身份,稽首回禮。
“大師,久違了!”
轉而看向廣休,廣休模樣沒有多少變化,一身氣機依舊,不過在陸玄的眼中卻有幾分不同,當年他將將入道,看不出這位的境界,如今步入餐霞,離那還丹境界也只差一步,對於這位的境界也有了一些瞭解,只看氣機,與自家在彷彿之間,不過更會晦澀,顯然精神境界還要在自己之上。
“多年不見,陸居士功行見漲,可喜可賀!”
廣休合十一禮,笑道。
“託大師的福,昔年多蒙大師指引,也少走了許多彎路,纔有陸玄如今,此番貿然來訪,也是想着謝過大師昔年相助之恩,只是不知是否攪擾。”
陸玄說着,看向在場的這位石將軍。
這位也是聰明人,聽得陸玄這話,笑道:“某家來清泉寺也是爲了聽大師指點,聽大師所言,真人乃是神仙人物,今日到此,能叫某家遇上,說來還是我的福份,何談攪擾。”
陸玄尚未答話,廣休和尚卻道:“石將軍是有福緣在身之人,陸居士若是有心,倒是不妨指點一二。我觀居士如今模樣,靈胎仙骨,竟煉成返老還童之法,峨眉道法玄通,果然不俗。”
陸玄聞言,看了石堅一眼,若有所思,對於廣休和尚提及的返老還童,倒是沒有不知可否,若說九嶷鼎中築煉元胎,確實難得,但是返老還童的法門,世間其實不少,卻也算不得什麼。
老和尚顯然不知道他這肉殼是在九嶷鼎中煉就,這話明顯是說給石堅聽的,也不知此人到底有什麼來路,竟讓老和尚如此看重,還指點他來陸玄這裡弄好處。
聽得廣休和尚的話,石堅果然眼睛一亮,方纔廣休和尚感應陸玄來訪,便曾做了一些提點,不過他也未有多麼在意,只想着或如顧行真一般,是個普通的修行人罷了。
雖說修行人難見,但是他手下也有幾個旁門左道的術士,其中顧行真這樣的,也是經過廣休和尚指點召來的。
之所以對陸玄如此禮遇,也是存了招攬之心。
但是如今聽了這話,心中念頭就有所不同了,廣休和尚之意,明顯是說陸玄神通不凡,叫他多上心些。
老和尚曾說自己是大氣運在身的人,有望在這亂世求得不世功名,救百姓於水火,雖然對於這個說法並不是多麼的相信,但老和尚確實從未耍弄過自己,念及於此,石堅心中對於陸玄更爲看重了。
能叫老和尚如此看重的,可從沒有過,如能得到這等厲害人物的相助,說不得老和尚的說法還真有可能實現。
大丈夫生與亂世,要說沒有幾分野心是不可能的,只是強者太多,底蘊不足,沒有什麼底氣罷了,但得一些積累,想法自然不會少。
“還請前輩多多指點!”
石堅恭敬拜道。
到底欠了廣休和尚一些情分,陸玄見此,心中微微搖頭,也沒拒絕,仔細觀量這石堅,此人確也有幾分不凡氣象,只是以他本事,尚且無有嚴白鳳那等推算神通,憑藉望氣之法,只能看出此人的確人中龍鳳,值此亂世,若說會有所成就,是有極大可能的。
念頭一轉,陸玄道:“比不得廣休大師,我的法力眼界都要差上大師許多,有大師指點,我也就不錦上添花了。觀將軍左右虎口皆有厚繭,分明持劍之手,想來往日所使便是雙劍。我這裡倒是有一路陰陽劍法,可助將軍強健身體,戰陣殺敵,若是將軍不嫌棄,我可將此路劍法教與將軍。”
陸玄早年未曾入道,便是武道好手,經由百字碑相助,通達世間武功技法,拜入哀牢之後,精研飛劍之術,更領悟劍氣雷音之法,劍道之上,所得頗多。
這一路陰陽劍法,卻是他根據風雷動靜而得,是當年參悟劍氣雷音之術時創出的劍術,與他而言沒有什麼大用,只不過用來領悟劍理而已,如今見石堅擅使雙劍,便想將這劍術傳下,一來也算還了廣休幾分情分,二來自家劍術能有傳承,也不是什麼壞事。
當然,也是看出了石堅的心思,無意牽扯到這戰事之中,纔不等廣休多說,便提出授劍。
石堅一愣,不想陸玄會這麼說,他本意是慢慢與陸玄親近,再嘗試拉攏,實在不成,如同廣休一般,能以高修身份多做一些指點,也是好的,誰料陸玄直接提出授劍,一時自然反應不及。
倒是廣休見此,暗暗一嘆,明白陸玄心意,也無意真個惡了陸玄,於是道:“陸居士劍道大家,如能授劍,想必並非俗塵之劍,石將軍征戰沙場,有陸居士劍法護身,想來也能多些護持。”
石堅聞言,當下明白了廣休的意思,是教他莫要太過糾纏,心中一嘆,對陸玄拜道:“如此,便多謝真人了!”
“將軍客氣,只望將軍學了我這一路劍法,日後如能建功立業,多多照拂天下百姓,那我這劍法也算是不枉出世一遭了。”
……
“將軍,這劍法非凡,雖然未能得到真人相助,也算不虧了。”
清泉寺,陸玄傳了石堅劍法,待了兩日之後,便告辭離開。
經過幾日教導,石堅於陰陽劍法之上也算是將將入門了。
本以爲陸玄所傳,只是一門凡俗劍法,不料有些出乎他的預料。
這一路劍法,不僅十分貼合他使用雙股劍的習慣,而且練劍之時,還能聚集元氣,提高自身修爲,補益肉身,小成之後,還能養靈劍,護持神魂,實在不凡。
即便算不得正統修行之法,卻也十分難得了。
石堅並非修行中人,少年時便入行伍,幾近歷練,纔有如今地位,這裡頭當然少不了家族幫扶,不過與修行也無太多關係。
對於修行,他的瞭解自然不多,能夠體會到這一路劍法的不俗,更深層次的就不明白了。
“顧先生不妨仔細說說。”
顧行真是一個修行人,也是廣休推薦後才加入石堅麾下的,修爲在石堅手底下的幾個修士之中並不算最厲害的,但是腦子好使,又頗通兵法謀略之道,於是成了石堅的左膀右臂。
顧行真遂說了說自己的看法。
而石堅聽完顧行真的話之後,也是不由笑道:“如此說來,我能習得此劍法,還勝過招攬千百兵士。”
“然也,有此劍法在身,日後便是面對左道之士,將軍安危也有了一定保證,只是還需勤加修行纔是。”
顧行真道。
“我省得了。”
石堅點了點頭,隨即嘆道:“陸真人乃真神仙也,可惜不能常聽指點了。”
顧行真聞言,微微躬身,並不插話。
相比於石堅,他對於修行瞭解更多,石堅或許有一些氣象,他們這些旁門左道見了能生出依附之心,可在陸玄這樣的高修眼中,就算不得什麼了,自然不好苛求。
再者有廣休和尚親睞,已經是十分難得了,至少就顧行真所知,便是楚王麾下,可也沒聽說過有廣休這等層次的修士存在。
日後或許有,至少現在是沒聽說過的。
而石堅卻有廣休和尚指引,可以說機緣還超過楚王,已是非比尋常。
“石將軍,你那雌雄雙股劍已然淬鍊得成,可從泉中取走了。”
正說着,廣休和尚忽然出現。
……
“老和尚倒是不見半點變化,還是處處送機緣,結因果。”
一路駕馭雲光,離開清泉寺,陸玄微微搖頭。
也不知是特殊的修行之法,還是別有什麼念頭,廣休和尚總是有那麼一些教人不是很明白的操作,看上去是與人爲善,助人爲樂,事實如何,誰也不知。
不過陸玄也沒有多想,和尚什麼念頭他不知道,至少沒有感受什麼惡意,而且他與韋馱交好,早年也從韋馱口中對廣休和尚有過一些瞭解,似乎韋馱師父的時候,就是這麼做的,應該是修行相關,是以也沒必要琢磨太過。
清泉寺距龜山不願,以陸玄如今速度,倏忽便至。
從秦韻口中得知,韋馱與了塵二人便在龜山如今已經改作靈蛇洞的藏馬洞修行,以陸玄與他們的關係,也不做客氣,直接按着記憶來到了靈蛇洞外。
倒是未見韋馱二人,只見洞口一方巨石之上,一條拇指大小的玄金靈蛇懶洋洋的正在曬着太陽。
陸玄認出這條小蛇便是韋馱的那條靈蛇,不由一笑,道:“你這小蛇,多年不見,功行見漲,居然能變得如此細小了,韋馱法師呢,可在洞中?”
那靈蛇見人來了,本也擡頭警惕,認出陸玄之後,卻又趴了下去,聽得這話,扭過頭來,對着洞口吐了吐蛇蕊。
得知韋馱便在洞內,陸玄微微一笑,隨手彈了枚有些年份的朱果給那靈蛇,靈蛇見此來了精神,一口便將朱果吞下,也不知是不是收了好處,竟然從巨石上游了下來,在前頭給陸玄帶起了路。
陸玄無奈,這蛇兒靈智倒是不差,就是聰明太過了些,居然收了好處才帶路,也不知韋馱如何教的。
入得靈蛇洞中,已然不是昔年模樣,能夠看出韋馱二人做了不少佈置,多了幾處靜室,一如修士洞府。
內中主室,有丹爐雲牀,倒不見多少佛門擺設。
不過想到韋馱二人脾性,陸玄也不覺奇怪。
入得主室,依舊不見韋馱與了塵身影,想是在靜室修行,如此倒是不好打攪。
陸玄倒也不急,韋馱暫且不說,以了塵進境,便是閉關也不會耗費太多時日,於是便在主室尋了一處雲牀,靜待二人出關。
……
五日後,了塵果然出關,得見陸玄,有些驚訝,一個是陸玄如今模樣,秦韻未曾提及,他是不知道的,二個也不曾想到陸玄的到來。
“陸兄,你這是返老還童了?”
確定陸玄身份之後,了塵不由詢問。
“機緣所致,不過皮相罷了,倒也不必在意。”
陸玄搖了搖頭,隨即打量了塵,道:“倒是和尚你,功行見漲,如今如今怕是堪比道門玄光之境了,說來昔年那大雪山法門不過基礎,你有如今修爲,可是與韋馱法師有關?”
陸玄贈與了塵的《大雪山身輪印》,並不是什麼厲害法門,比較練氣之法,也不過元胎境界罷了,如今看了塵一身氣機,已然大有變化,顯然是別有門路,卻不知是不是韋馱傳法。
了塵聞言,第一時間沒有回答,看着陸玄模樣,做了一番感慨,這才解釋道:“正如陸兄所言,機緣所致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