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玄華在帳內看着二十位半步道境的詳細資料,這些東西是學宮傳過來的,憑大靕這樣一個偏安一隅的東洲國度可無法獲知這樣的信息,涉及到了“道”字,誰人敢輕易碰觸?從昨天衆強離去之後他就開始仔細地研究,最終發現這二十人其實有着內在的聯繫,大致上分爲了四撥人,分別有對應的話事人,雖然大多不是同一門派,可是早年的遊歷經歷將他們牢牢地捆在了一起。不過,這二十人都有一個最大的問題,那就是奸懶饞滑,數次宗門對外討伐都隱於人後,要不是早年間敢打敢拼走到了半步道境,估計早就化爲一抔黃土。
“只要他們有所欲求,那就能夠在這段時間將他們籠絡住,好爲大靕所用,應對即將到來的大戰,這些高宗大門也不盡是英雄豪傑啊,幾顆老鼠屎還是有的,只要在這裡不違反軍紀,那就你好我好大家好,可一旦要是撞到了軍法上,哼哼...”
“來人,去請吳監軍前來此處。”吳玄華對帳外高聲喊道,因爲他這裡設下了禁制,傳音在這裡根本無法傳出軍帳,就是傳訊法器也會受到很大的阻礙,不得不差人前去。
吳奇接到傳令後大步走進了軍帳,看到吳玄華一臉嚴肅地在看資料,就沒打擾,找了一處座椅坐下喝了一杯茶後才聽見吳玄華說道:“吳師叔,我準備對他們制定軍法,違令者斬立決,這是第一步,需要您用武力威懾。之後來第二步,投其所好,滿足他們的欲求,不過要在道德準則之下,不能違背本心。您看如何?”
“哈哈,你小子問我做什麼?我只是來配合你的,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就算是你讓我去把那什麼古重樓給幹掉,我也不含糊。”吳奇笑着說道。
吳玄華一聽心裡就有了底,他當然不會讓吳奇去刺殺古重樓,這在學宮可是大罪,笑了一下說道:“我將他們分成了四撥人,以清淨宗宋人青,五雷峰陶華,枯劍山邱南中,以及木崖僧四人爲首,這二十人能力普通,戰力卻不低,早年都是狠角色,沒想到一晉升成爲半步道境,所有銳意全失。”
“不要試圖去激起他們的銳意,弄不好會起反作用,這些人已經成爲了朽木,就讓他們繼續墮落就行,所幸這些人只是有些聲色犬馬,並未傷及人倫無辜,那學宮就能忍他們。”吳奇嘴角冷笑着說道。
“我明白了,那就把他們當做工具使喚就成,不聽話的就換一個好了,軍法下來是死是活就看個人造化了。”吳玄華語氣之中滿是肅殺,經過一夜的思考和剛剛跟吳奇的對話,他總算下定決心,這些人要是不老實那就別怪他無情。
“來人,去將宋人青供奉喊來商討要事。”
不到一盞茶時間,宋人青滿臉堆笑地走進了大帳,對着吳玄華和吳奇施禮之後坐下說道:“不知三殿下和吳前輩找在下前來所爲何事?”
“哦,宋供奉這幾日在軍營可還適應?”
“哎呀,好酒好肉很是不錯啊,三殿下的待客之道那是沒得說。”
“那就好,諸位供奉都是修行有成的前輩,我也有話直說,此次大戰雖然僅要求諸位負責一些小事,可保不齊會成爲遭遇戰,到時候的話可就要麻煩宋供奉全力以赴啊。”吳玄華笑着慢悠悠地說道。
宋人青心裡咯噔一下,暗道該來的還是要來,眼珠子一轉嘴上回答道:“三殿下放心,咱們一定會盡量保全那些將士,可是要是不成的話那我等只能回來告知大營前去救援了,畢竟我等速度快不是。”
吳玄華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心裡升起一股殺意,最近破境速度有些快,武道的殺氣縈身,不加以控制的話就會散發出來,宋人青的話很符合一個老油子的身份,可是他覺得不夠,於是寒聲說道:“宋人青,你們的所有信息我都知道,事無鉅細都在我桌子上,你早年並不怕死,我也不關心爲何現在變成如此模樣。這一次你是學宮調派而來,應當知道意味着什麼,你們遮蔽天機負責掩護的軍隊都是精銳,說實話我覺得他們比你金貴,要是你敢怯戰私自脫逃,斬立決。”最後幾個字吳玄華咬得很重,身上殺意瀰漫形成一股淡淡的灰色霧氣。
宋人青臉色一變,心裡有些不滿,心想你這黃毛小兒有什麼資格命令我上戰場去送死,老子當應你爲你們大靕辦事都是情分,正想要出言反駁幾句,就感到一股無法形容的威壓籠罩住了他。宋人青心裡一苦,他剛纔心裡太過氣憤都忘了還有吳奇在場呢,只能勉強開口道:“三殿下,宋某定當不辱使命,還請您放心。”
吳奇看了一眼吳玄華髮現沒有絲毫動靜,就加大了元氣的輸出,束縛住宋人青的空間繼續收縮,直到將宋人青壓迫地翻了白眼兒才聽到吳玄華的傳音,手上稍微鬆了一分確保宋人青能夠聽到和說話。
“宋人青,本殿下脾氣不是很好,這一次僅僅是一個教訓,你可以試一試我會不會殺你。還有你可以放下心裡的念想,即便鬧到聶師伯那裡我也不懼分毫。”吳玄華淡淡地說道。
宋人青聽到“聶師伯”三個字之後從一腔憤慨變成了面如死灰,再變作畢恭畢敬,他知道所有的依仗在這個男人面前沒有任何用處,實力上被吳奇碾壓,在背景上又完全不是對手,他現在有些明白爲什麼是這個年輕又弱小的人來負責他們的調遣,嘴中艱難地出聲道:“三殿下,還請您高擡貴手,宋人青一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不敢有絲毫怠慢,若有違誓,道果崩塌,沉淪萬世。”
吳玄華聽到宋人青的毒誓之後示意吳奇放開他,笑着對他說道:“宋供奉,請上座吧,我們談談。聽聞宋供奉喜好美人?不知是否有什麼獨特的要求?”
宋人青還以爲是又一重考驗,嚇得不敢坐在椅子上,跪在地上喊道:“三殿下,你就饒了我吧,我從來沒有逼良爲娼,都是你情我願啊,您還請明察啊。”
吳玄華心裡鬆了一口氣,這傢伙可真惜命啊,開口急聲說道:“宋供奉,你這是幹什麼啊?喜好美人不是一件美談嗎?爲何如此?我們大靕不缺美人,仰慕高來高去仙師的更是大有人在,我只是想爲供奉安排幾位伴侶罷了。”
宋人青一聽才知道自己意會錯了,趕緊爬起來站着說道:“謝殿下美意,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以後但有差遣,定當赴湯蹈火。”
“哈哈,宋供奉言重了,諸位可都是此次戰役的定海神針,哪裡能夠隨意使用呢,回去之後請知會一下你的四位好友,他們的安排也會盡快到位。”吳玄華最後一句話讓宋人青心裡再次吃了一驚,耳朵裡傳來的那四個人名準確無誤,的的確確是自己的好友,看來他們的一切都赤裸裸地擺在了這位大靕王朝三皇子,學宮儒家三代弟子眼前了。
之後那三位小團體主事人依次被叫來大帳,陶華和木崖僧一番炮製之後都點頭答應,只是枯劍山邱南中在吳奇的壓迫下早已蒙塵的劍心居然有了一次光彩,這讓他大喜過望,一改之前的頹廢樣貌,跪在吳奇面前起誓一定在這次戰役中全力以赴,保證其餘四人也是如此。不過,他的訴求就是讓吳奇幫助他們這五人重拾劍膽,磨礪蒙塵的劍心,吳奇答應過後邱南中整個人身上的氣勢瞬間如一柄在鞘的利劍,鋒芒刺的吳玄華雙眼有些泛酸。
這二十人的事情解決之後,吳玄華總算心裡放下了一顆大石頭,就等着焦研易從學宮回來,正式開啓與古酆王朝的戰爭,不過這之前他還需要跟鍾靖聊一聊。端坐在蒲團之上,持續了三個時辰的修煉,元氣歸氣海,血元力歸竅穴,雙方之間雖然還是井水不犯河水,不過沒了之前的敵視,好似雙方最終認可對方的存在,幫助吳玄華這個主人鍛造身軀的同時也在互相幫助,修爲進境一下子提了起來。
“殿下,大將軍求見。”門外的軍士喊道。
“請大將軍進來吧。”
鍾靖一臉疲憊地從外面走進來,走到桌前拿起茶壺就喝了一大口,急頭白臉地罵道:“他奶奶的那羣京官兒,說好的物資爲什麼還沒有到位?那些軍械倒是運來了,我看着都眼暈,沒人會用啊,也不知道派來一位大匠指導一下,這要是開戰咋整?”
吳玄華聽着鍾靖的抱怨,笑着說道:“鍾大將軍,這番話是想讓我親自傳回京裡?別那麼着急,現在整個驛路上全部都是物資在運輸,可能也就這幾天到,前期讓修士們帶來的足夠我們打半月的仗,你就別訴苦了。不過,你說的新式軍械不會使用倒是個大問題,之前考慮有所欠妥,不過我會盡快安排大匠前來。”
“那就沒什麼大事兒了,你們在那處建的房舍可不小啊,到底是幹啥的?我都不能知道?”鍾靖湊過來腦袋問道。
“也沒什麼,之前是爲了保密,現在嘛,陣法已經刻畫成了就不怕再有人破壞,那是一座傳送陣,要是古酆王朝敢派遣半步道境明目張膽地屠殺普通軍士,嘿嘿,那咱們就調集來大千城的修士,既然不講道理的話,那就儘快結束這場戰爭好了。”鍾靖聽完之後手裡的茶壺差點扔在地上,合着那是一座傳說中的傳送法陣啊。
“那咱們的軍士能夠使用嗎?你想想啊,要是能夠隨時隨地的補充兵員,那咱們還保守什麼,一窩蜂地衝過去啊。”鍾靖滿眼興奮。
“不行,我的大將軍啊,普通人根本無法承受大陣的空間撕扯,就是三海境的修士也勉強才能使用,這條路不現實。”吳玄華沒好氣地對鍾靖說道。
“哈哈,我就是那麼一說罷了。對了,那羣大老爺們你小子玩轉了?可別在關鍵時刻掉鏈子,到時候可會死傷無數的。”鍾靖神色嚴肅地問道。
“放心吧,不敢說死戰到底,起碼全力以赴,修士本就惜命,真到了事不可爲的地步也無法過多苛責,他們能夠回來也算是一種保全我們的實力。”
“那就好,本來就沒指望過他們,修士再強也只能殺人,根本不能打碎一國一朝的脊樑,除非他把每一個人都殺掉,還是需要軍隊的全面勝利。不瞞你說,大家都做好了準備,死有何懼啊,真能爲咱們大靕開萬世太平死也值了。你知不知道,我去巡視了一圈兒雄州,發現每家每戶都在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幫助大營的軍人,有的都把家裡的壓箱底兒的布匹拿出來送給大營,這仗要是打輸了,我鍾靖就撞死在這雄關城頭上算了。”鍾靖語氣之中滿是自豪,這樣的百姓,這樣的士氣,怎能輸給那個民不聊生的鄰居。
“此戰天時地利人和俱在我方,只要我們穩紮穩打,勝利只是時間問題罷了,大將軍不要太過心急,再準備幾天我們就發動戰爭,讓整個大千世界看一看我大靕王朝的民心所向。”吳玄華胸中一股豪氣陡升,連帶着怒海境的瓶頸有些鬆動,血元力更是瘋狂躁動,在某些關鍵竅穴的深處好似有些迷霧逐漸散開,隱隱約約看到了一些門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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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海學宮傳送陣法處,一隊隊人緩緩消失在大殿之中,擂臺賽既然結束肯定是各回各家,看各家長輩們臉上的笑意就知道這一次學宮之行他們都非常滿意。
焦研易看着遊鹿鳴滿腦子的黑線,這傢伙也太傻了吧,這要是換成吳玄華那傢伙,人家柳姑娘但凡給個笑臉兒,他都能跑過去一通奉承。遊大劍仙倒好,人家葉姑娘明顯對你有好感,你還這麼端着,也不知道跟人家道個別,真是個木頭腦袋啊。
“焦兄,麻煩你回去之後給玄華帶個話兒,清音築此次會派人過去,不過我不一定能去,讓他千萬小心,戰場刀槍無眼。”吳玄卿一臉遺憾,剛說完就收到了黃瑩的叮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繼續對焦研易說道:“焦兄,還請麻煩再轉達一個人的問候,就說黃家大小姐邀請他有空的時候前往拜訪,還有就是黃家大小姐很是想念他,讓他記得寫信。”說完之後就被總算反應過來的黃瑩捂住了嘴,後者一看大家都看着她,頓時羞得無地自容,一句話都沒說捂着臉跑到了自己家人處消失在了陣法光芒裡。
“放心吧,玄卿姐,我這次回去會跟他並肩作戰,我們兩個的實力只要不遇見不要臉的老傢伙,自保不成問題。”焦研易一邊心裡感嘆着吳玄華那傢伙的桃花運,一邊向吳玄卿保證道。
“嘖嘖嘖,人比人氣死人,吳玄華那張平平無奇的臉怎麼能吸引住黃家小才女啊,真是令人費解啊。”之後話鋒一轉,轉頭怒喝道:“遊鹿鳴,你給本小姐死過來,在後面躲什麼呢?”
遊鹿鳴一臉的尷尬,他心裡當然也對葉月亭有好感,可是自己是什麼出身,人家是什麼背景,他一清二楚,還不如清醒一些。“葉姑娘,還請保重,我先走一步,咱們有緣再見。”說完之後趕緊御劍飛向了枯劍山衆人處,頭也不回地衝進了陣法裡,留葉月亭一臉的錯愕。
“乖乖,都用上了御劍,本小姐有那麼可怕?”葉月亭也模模糊糊地猜到了這個木頭的想法,可是沒辦法那木頭油鹽不進。
“葉子,放寬心吧,鹿鳴心裡有你是肯定的,不過現在可能覺得自己什麼也不是罷了,之後慢慢來吧,回頭我讓玄華勸勸就是了。”吳玄卿有些好笑地看着遊鹿鳴的背影,轉身跟葉月亭說道。
“嘿,那木頭又逃不出本小姐的手掌心,不急,先提升實力再說,悄悄告訴你們啊,我家老祖夜觀天象的時候發現一件大事,大千世界亂象已生,我們大家還是儘快提升實力纔好。”葉月亭壓低聲音對着焦研易和吳玄卿說道。
“那這個消息你怎麼剛纔不說,那兩個已經跑了。”焦研易無奈地說道。
“你傻啊,這麼大的事情肯定不是秘密,之後各家長輩會吩咐下去的,我走了啊,咱們保重,回頭一起遊歷大千世界。”說完之後轉身跑向了自己家的隊伍裡,消失在了法陣裡。
焦研易最後跟吳玄卿道別之後,等待着胡顯榮到來之後,兩人才結伴通過傳送陣回到大靕京城。焦研易回到府邸之後稍作安排就馬不停蹄地趕往了北地大營,那邊只等他到位之後就開始正式發動攻勢,他身上也帶着整個學宮的支援,那就是一整套的占卜神器,傳自古天庭。
胡顯榮則是回到碧海樓繼續經營,只是貨架上多了不少珍奇物件兒,都是這一次從擂臺賽期間贏來的寶貝,當然也有鄒天委託代賣的物品,這些收益還是老規矩,大頭送往大千城,剩餘的滿足修行之後先存起來以備不時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