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娃兒是誰門下?怎麼擅自進了禁地之中,還被人拿了出來?”六人中一人說道。
其餘五人聞言,都是搖頭不知,他們都不識的方興。六子方纔聽到那中年女子的喊聲,顧不得門下大比,便趕了過來,見到到方興一人,心下俱有疑惑:莫非此人是全真弟子,無意間闖入了古墓範圍?若真如此,可得好好懲戒一番。
方興擡頭望去,見說話之人身形瘦小,面目宛似猿猴,認出是長生子劉處玄。他躬身一禮,說道:“弟子姓方名興,如今還不是全真門下,也不知那位前輩爲何如此說。”
六子聞言,面色稍霽,丘處機沉吟道:“八年前的一天夜裡,古墓中的那位道友曾經從重陽宮抱走了一個女嬰,如今已被她收爲弟子。如今她將這位方小兄弟帶到此地,想來是要以此還過了!”
另五子也都想起了這件事情,紛紛點頭認同,想來就是如此。全真和古墓雖然相鄰,卻因爲上輩糾葛,老死不相往來。想來若非此事,那位古墓中人定然不會出現。他們看了幾眼,已然看得出方興根基紮實、筋骨強健,正是修習武功的好苗子,想來那位古墓中人也是如此做想,故而以此還人情。
“你是哪裡人氏?父母何在?可願拜入全真?”馬鈺問道。雖然那位古墓中人將方興當做徒兒丟給了全真教,他卻不能強自收徒,還是認真詢問方興情況。
方興聽到幾人所言,大喜過望,沒想到吃了一番苦頭,還能有這機緣。他雖然被人做了人情,卻不生氣,反而心中暗喜:如此一來,這全真七子礙於身份,必然要親自收徒了,也不用費心想着如何拜師了。他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向前遞給馬鈺,說道:“弟子山東青州人,因逢戰亂,家破人亡。欲要出家求道。蒙玄通道長引薦,前來全真。”
馬鈺剛剛伸手接過,聞言也不打開,而是遞給了一個白鬚白眉、滿臉紫氣之人。這人肥胖高大,似是個官宦模樣。正是廣寧子郝大通。馬鈺知道玄通道長是郝大通門下弟子,是以讓他啓開書信。
方興早已認出這位後世華山派祖師,全真七子之中,就以郝大通最好辨認,蓋因他裝飾和馬鈺等人都大不相同——道袍雙袖都去了半截,至肘而止。方興讀後世記載的典故,知道郝大通出家前是山東寧海州的豪富,精研易理,以賣卜自遣,後來在煙霞洞拜王重陽爲師。當時王重陽脫上身上衣服。撕下兩袖,將衣服賜給他穿,說道:“勿患無袖,汝當自成。”“袖”與“授”音同,意思是說,師授心法多少,尚在其次,成道與否,當在自悟。他感念師恩,自後所穿道袍都無袖子。
郝大通接過書信。啓開看畢,微微點頭,想來玄通道長在裡面沒少說好話。他和顏悅色,向方興道:“你可願拜我爲師?”
方興聞言大喜。他此次前來,目的可不就是拜入全真?如今拜入郝大通這位後世的華山派祖師門下,當然極爲歡喜。他頓時跪下,拜了三拜,說道:“弟子久慕先生技藝,承蒙納入門下。願執弟子之禮!”
郝大通將他扶起,說道:“全真教三代弟子是‘志’字輩,今後你便叫方誌興吧,過幾日再舉行儀式,正式收你入門!”說着撫須而笑,心中也是歡喜。江湖中不僅學藝極難,收徒也不容易!如今他得了一名佳弟子,心中怎能不喜?七子之中,丘處機門下最多,他門下卻是不旺。
馬鈺等五子聞言,也是向郝大通恭賀,他們雖然看得出方興資質不凡,但因他是玄通道長介紹而來,自然不會和郝大通爭奪。如此方興拜入郝大通門下,成爲全真教三代弟子之事,算是就此定了下來,從此方興便是方誌興啦!
接下來方誌興又向幾位師叔、師伯叩頭行禮,然後才隨他們一起返回重陽宮。如今正是全真弟子大比之時,六子可不能離開太久。
到了演武之地,衆弟子都聚在一起,議論紛紛,他們也聽到了古墓中那位女子的喊聲,見到師父匆匆過去,也是有些驚疑,猜測是哪位弟子入了禁地?見到六人回返,郝大通手中還抓着一個小孩,更是疑惑:難道就是此人?也不值當六子如此勞師動衆吧?
六子並不向他們解釋,而是讓諸人繼續較藝。衆弟子雖然疑惑,卻也只能埋在心底。
方誌興如今還未正式入門,更沒有學過武功,也沒參加小較,自然不用參加比試,便在臺下安心觀看。他上一世也學過全真劍法,雖然沒有心訣,卻對招式極爲熟悉,如今見到臺上衆位道士使用,不禁暗暗點頭。這些人的武功多是二三流之間,當然不入方誌興的法眼。但考慮到這些人的年齡——普遍二三十歲,能夠達到如此境界,那就頗爲了得了。而且全真心法越往後進展越快,再過二三十年,只怕許多都會成爲一流高手,全真教光是總部就有這麼多佳弟子,又有天罡北斗陣這等神妙陣法,也怪不得成爲當世第一大派!如果算上外派的弟子和依附的勢力,那可更不得了,前世的五嶽劍派加起來,估計也比不上全真教。
如今大比已經過了大半日,各人現出絕藝,奮力比拼。七子之中,長真子譚處端已經亡故,但其餘六人憐念他早死,對他的門人加意指點,是以他的弟子倒也不輸於其餘六子的弟子。不過論到人數,卻是以丘處機的門人最多了,如今場中衆人,倒有三停出自長春門下。
冬日天黑的早,因此又過了一會兒,六子便宣佈散去,留待來日再比。方誌興則被郝大通帶着,和他門下弟子相認。衆人聽說師父又收了徒弟,也是向他道喜,又向方誌興問禮,方誌興一一回禮,見過諸位師兄。
郝大通門下,以玄通道長最爲年長,也入門最早,是爲門下大弟子。但他留守山東。並不在此地,因此重陽宮中,以二弟子張志光爲首,其它還有王志謹、徐志根、姬志真等人。郝大通收徒不多。如今門人也不繁盛,衆弟子頗爲團結,對於多了個師弟,也表示歡迎。方誌興在張志光安排之下,在重陽宮住了下來。
接下來兩日。仍是大比之日,到了最後一天,郝大通門下弟子紛紛敗下陣來。全真七子之中,以丘處機和王處一武功最高,就是掌教馬鈺,在外功上也有所不及。是以弟子中武功最高之人,還是在他二人門下決出。今年最終之戰,便是尹志平和趙志敬相鬥。
尹志平雖然不是丘處機的大弟子,但他前幾年行走江湖,多有爭鬥。性情又沉穩許多,武功精進很快,如今已接近一流境界。趙志敬則作爲王處一門下大弟子,年紀又長,習武多年之下,功力也頗爲不弱。
此次大比,最終還是由尹志平勝出,譚處端身亡後,多由他代替參與天罡北斗陣,對全真劍法領悟更深。以此勝過趙志敬。趙志敬前些年多次奪魁,卻不見六子讓他參與門派最強的天罡北斗陣,如今見到如此結果,心中略感憤憤。直道六子給尹志平開了小竈。不過面對六子都是尊長,他也無法責問,只得暗自忍耐。六子勉勵一番,才讓衆人散去。
新年之時,郝大通在重陽宮舉行大典,拜過祖師。收方誌興入門。說是大典,其實也多是郝大通門下,其它六子門下只是派人觀禮,恭賀一番。全真教如今雖然還是一派,卻早已分化出七脈。方誌興見此,結合前幾日所見,心中暗暗嘆息,當年他在華山設立傳法閣,一大用意就是弱化師徒傳承,免得門派壯大後又起紛爭,如今看全真狀況,一旦全真七子全都故去,分裂是在所難免了。
不管如何,方誌興從此正式成爲了郝大通門下、全真教第三代弟子。
入門之後,自然要傳習武藝,郝大通如今還不算年老,自然親自授徒。他看得出方誌興身上有點根基,是以問了出來:“志興,你以前學過什麼功夫?”
方誌興道:“只是些家傳武藝,用以強身健體。”
“如今你還未修出真氣吧?我先傳你金關玉鎖訣,這是我全真感氣築基之法,你可要好生修習!”郝大通道。對於方誌興的武藝,他並不在意,也不仔細詢問。全真教作爲天下武學正宗,哪裡會在乎其它武藝?
方誌興聞言,卻遞過兩本書冊,說道:“弟子如今所習,俱已謄錄在此,師父可看是否與全真武功有相悖之處?”若真有相互衝突的地方,他也只能選擇一方了。方誌興上一世真氣是由動功修來,多得其益,這一世自然也想如此。如果能以動功修出的真氣修煉全真心法,也能進展更快。而且他遞過混元樁和易筋十二式,也有增強郝大通武功的意思,師父更強,弟子也更好混。郝大通在原書中武功雖然不錯,卻算不上高,和丘處機等人也相差較遠,如今作爲他的弟子,方誌興自然要考慮一番。那《九陰真經》因爲王重陽遺命全真弟子不得修煉,他自然不好拿出,否則可無法解釋。至於其它內功心法,紫霞神功雖然適合,也得找個好機會才行。
郝大通並不拒絕,隨意伸手接過,翻看一番,頓時被吸引下來。方誌興前世武功極高,最終還打開玄關一竅,邁入了武學中最上乘的境界,這兩套功法是他精心研習而得,當然極爲玄妙,郝大通一時也不能盡懂。
過了好一會兒,郝大通方纔說道:“你如今先體會一下金關玉鎖訣,這兩門功夫我研習一下,然後再告訴你。”說着將金關玉鎖訣向方誌興說了出來,向他仔細講解。方誌興自然仔細聽講,全真教作爲天下武學正宗,打根基的功夫是極好的,紫霞神功修習需要一定的真氣基礎,以全真心法奠基正爲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