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州城,深夜,一個乞丐左右看了一遍,鬼鬼祟祟地溜到了一個僻靜的小院之中。因爲君山會武之故,嶽州城這些時日一直人流不息,不但各處客棧住滿了人,就連一些當地人建的院子,也都租出去了不少,像這等鬧市旁的僻靜之地,可是極爲難尋。
“得到這次比武的情況了嗎?”那乞丐剛剛對過暗號溜入院中,便被一個黑臉漢子拉着問道。
聞言,那乞丐諂笑道:“已經得到了,這是今次會武的具體情況,還請尊駕收下!”說着他從身後布袋中取出一個飯糰,向前遞了過去。
那黑臉漢子聞着乞丐身上一股刺鼻的氣息,又見到他髒兮兮的雙手,一臉嫌惡地接過飯糰,說道:“好了!好了!你和你主上的功勞,我們都會記着的,趕緊滾開吧!”隨手甩了一貫銅錢,讓這乞丐趕緊離開。
那乞丐點頭哈腰,一臉諂媚地退了出去。到了外面,他收起笑臉,對着這小院“呸”了一聲,又看了一下布袋中的銅錢,高高興興地去了。嶽州城武林中人衆多,他又身負丐幫交給的巡城之責,卻也不能久留。
身後小院之中,那黑臉漢子聽到腳步聲越來越遠,冷哼一聲,隨手捏碎飯糰,從裡面取出一個紙條,大略看了一下,便即走進了房內。
“劉先生,這是此次君山會武的詳情!您看明日要怎麼辦?”那黑臉漢子走進房中,向一個五十多歲的文士問道。
那文士接過紙團,展開看了一會兒,皺了皺眉,然後又遞給旁邊一個身材高瘦之人,問道:“瀟湘先生,你是荊湘本地武林人士,對這次比武有什麼看法?”
“王爺說這次行動,全由子聰先生做主。若有吩咐,還請示下就是!”那身材高瘦之人也不接手。冷冷道。
此人臉無血色,形若殭屍,正是湘西名宿瀟湘子,因爲君山會武之事。被忽必烈派到了這裡。而那個五十多歲的文士,則是子聰和尚,俗家姓劉名侃,又名劉秉忠,少年時在縣衙爲吏。後來出家爲僧,學問淵博,審事精詳,忽必烈對他甚是信任,這次化作文士潛到嶽州,也是爲了君山會武之事。而那黑臉漢子,則是忽必烈帳下有名的武士,名爲巴勒圖,武功之高,與瀟湘子、尹克西等人也相差不遠。因他長相酷像漢人。又精通漢話,也被派了過來。
子聰和尚知道瀟湘子對忽必烈派自己主持這次事情心中不快,思緒轉動,輕輕道:“瀟湘先生繆讚了,這次咱們潛入嶽州,爲的是王爺的大事,哪有什麼主次呢?這次大汗登基,任命王爺主持漠南和漢地事務,我等受此重任,一定要盡心竭力纔是!瀟湘先生熟知中原武林。定能爲我等解惑。”語氣雖然謙虛,卻是綿裡藏針,坐實了自己的領頭人身份。
瀟湘子聞言一滯,卻又無言應對。他到底不敢違抗忽必烈命令。冷哼一聲,接過紙團看了起來。子聰和尚見此,微微一笑,心下不住盤算。
自從八年前在萬軍之中險些被方誌興和郭靖刺殺之後,忽必烈不但派兵火燒終南山,還加大了自身防衛。並招攬江湖中人,以圖瓦解中原武林。歷經八年,這件事也初見成效,只是前幾年一直忙於汗位之爭,纔沒有發動起來。直到今年蒙哥正式即位,他作爲立下大功的弟弟受命統領漠南和漢地事務,纔算騰出手來。此時他兵力集中在吐蕃,正要徹底拿下大理,因此聽到了君山會武和華山論劍之事後,也並沒有多加註意。直到前些日子聽說了襄陽講武,心中才有些擔心,生怕方誌興會乘着君山會武凝聚中原武林,傳授武藝,因此也派出了帳下謀士、武士,前來瓦解此事,子聰和尚、瀟湘子、巴勒圖等人,便是受命而來。
作爲忽必烈帳下第一謀士,子聰和尚比瀟湘子、巴勒圖等人知道的多得多,自然明白忽必烈對此事的看重,心中也想着立下大功好生表現,以圖更加受到重視。但想到今日方誌興一招虛步躡空,洪七公一個帶頭示範,便讓衆人服服帖帖,自己之前的籌謀便全部胎死腹中,他心中也有些無奈:“這些武林中人,腦子真是簡單啊!不過是一個小把戲再加一個小手段,就這麼老老實實了,連被耍都這麼樂意。若是讓他們見到各位大師,豈不要頂禮膜拜?”作爲忽必烈的身邊人,他也見到過不少高僧大德,目睹過他們施展懸空術,方誌興這次虛空踏步雖然更玄奇了點,卻也沒被他太過在意。
“方誌興、李莫愁、楊過、煙波釣叟,還有洪七公、周伯通,再加上朱子柳的話,就有七大高手,有這些人在,只怕這次難以成功!”瀟湘子看了一會兒,說道。
巴勒圖初入中原,氣勢正盛,問道:“這些人功夫很強嗎?比瀟湘兄如何?”
瀟湘子冷眼瞥了他一下,說道:“不說方誌興、洪七公、周伯通三人,就是遇到楊過和朱子柳,我們也要落荒而逃,你說他們強不強!”
巴勒圖被他一陣搶白,話語不由一滯,黝黑的麪皮上也不由泛起了紅色,大聲道:“瀟湘兄何必長他人士氣,反滅自己威風,難道某家的毒砂掌就不利否?”他身爲蒙古人,卻不知從哪裡學了一身中原武藝,武功之高,在忽必烈帳下也是數得着的。麻光佐離去之後,他已經取代了此人位置。
瀟湘子心中本來就很是不快,聽到他連番質疑,冷冷看了這黑炭頭一眼,不再回答。
巴勒圖見此,臉色更是脹紅,子聰和尚見此,生怕他熱血上涌,鬧將起來,連忙道:“兩位將軍稍安毋躁,我們還是想辦法完成這件事情纔是。若是出了岔子,大家可都討不了好!”連連勸撫兩人。不過他面上如此,心中卻是暗喜,知道兩人間已經初步有了隔閡,這巴勒圖以後少不得要仰仗自己。這次行事,也是更有把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