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崖子這番猜測固然不能說錯,若是一個普通人接連看到玉像和圖像,說不得真有可能被兩者所惑。只是放在慕容復身上時,這點猜測就有些太不切實了。無崖子和李秋水二人境界尚不及他,即便當面施展傳音搜魂一類的秘術,慕容復只怕也難以受到影響,更何況兩人在玉像和畫像上附着的一點幻術了。因此在聽到無崖子所言後,慕容復雖然在心中暗贊他心思機敏,卻旋即搖了搖頭,帶着哂笑道:“前輩說笑了,洞中玉像固然美麗,帛捲上的畫像也別有玄妙,只是我平日見多了活人,怎麼會被這些死物迷惑呢?前輩這麼猜測,未免晚生想的太不堪了!”
“活人?難道你已經見過師妹?”聽到慕容復所言,無崖子立即問道。旋即他像是明白過來,道:“看這帛卷中所言,師妹似乎已經離開了無量玉洞。莫非她是去了別處,與你時常見面……”看着慕容復俊雅清秀的面容,再想到師妹最喜愛俊俏少年,無崖子不禁聯想到了什麼,臉色略有改變。卻是把慕容復當成了李秋水新納的面首,這次也是奉她之命前來。
不知無崖子把自己想的更是不堪,慕容復兀自言道:“李前輩的真容,晚生並未得見,只是她有一個女兒嫁給了姑蘇王家,與我慕容家成了姻親,成了晚生舅媽。然後又生了一個女兒,名爲王語嫣,是晚生的表妹。這母女二人與李前輩面貌極像,和那洞中玉像也幾乎一模一樣,平日裡見的多了,晚生又豈會被那玉像和圖像迷惑!”
“原來是這樣!”聽到慕容復的解釋,無崖子神色稍霽,又想着慕容復這一番話,含笑道:“原來你是姑蘇慕容氏子弟,怪不得如此英才。阿蘿她能與慕容氏皆爲姻親,倒也是一樁美事,可惜我昔年對她疏於關心。也不知她如今記不記得我。算起來的話,我們父女已經有二十多年未見了,唉……”說到最後,自己嘆息起來。他年輕時風流倜儻。如今雖然仍是黑鬚黑髮,面上也沒半絲皺紋,但要論及心境,卻實在已經老了,免不了像老年人一樣。有些喜歡回憶。
慕容復歷經數世,自身又有過這種經歷,自然瞭解無崖子的心態,言道:“舅媽的經歷頗爲複雜,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不過老先生若是想見語嫣卻並不難。表妹這次和我一起出來散心,如今也就在山上,老先生若是想見的話,晚生這就將她喚來!”
“語嫣就在山上?”無崖子心中一喜,略有些激動道。不過旋即他嘆息一聲。道:“還是罷了,我以前沒有關心過阿蘿,只怕她也沒說過我什麼好話,語嫣認不認我這個外公也不好說。還是說說你的事情吧,你這次來我這裡,可是爲了求取完整的北冥神功?”
“豈止是沒什麼好話,舅媽她可是認了丁春秋爲爹爹!”慕容復心中想着,也沒有急着讓無崖子和王語嫣見面,言道:“正是,李前輩留下的北冥神功頗是有些疏漏。需要老先生代爲補全。另外,晚生還在琅嬛玉洞中得了一部小無相功,似乎與北冥神功頗有相通之處,也請老先生能夠解答。”
“小無相功?你連這功夫也得到了。難得!難得!”無崖子讚歎道。接着又道:“我逍遙派三大神功,如今你已經得到其二,可見你與我派福緣匪淺。好孩子,來,你跪下磕幾個頭,就拜入我的門下吧!師妹她雖然留了武功。卻並沒有教過你,你投在我的門下也沒有什麼。”就要讓慕容復拜師。
無崖子這番想法雖好,卻沒料到慕容復如今武功雖然沒有恢復,境界上卻絲毫不下於他,甚至還可以說是更勝一籌,哪裡會願意拜他這麼個師父。只見他搖了搖頭,笑道:“這拜師之事,我看就算了吧,老先生傳我兩門神功,我也傳老先生幾手功夫,如此雙方交換,互不相欠,卻不用再提什麼拜師之類的了。”
微微一愕,無崖子沒料到慕容復竟會拒絕,待明白他言中意思,啞然失笑道:“你要與我交換武功?難道不知道我琅嬛福地的武功無所不包,哪裡需要與人交換。再說了,北冥神功和小無相功都是當世難得的絕技,賢侄縱是拿出家傳的斗轉星移絕技,只怕也難以交換得來,不知你又想怎麼與我交換?”
“既然交換,那就自然是平等的了。北冥神功和小無相功固是難得的絕技,但對我來說卻並非非修不可,而且也不一定需要老先生你來解答。但是老先生所受的傷勢,天下間除了晚生並無一人治得,不知這般回答,老先生以爲然否?”對無崖子的哂笑視而不見,慕容複道。無崖子的傷勢對於他人來說或許極難,但對如今的他來說卻只是需要多耗費力氣而已。有着黑玉斷續膏這等奇藥和一陽指、陰陽化生術等種種奇功,他有信心讓無崖子重新恢復行動,甚至效果明顯的話,就是恢復如初也並非沒有可能,這是他和無崖子談判的底氣,也是此次前來的目的。武道寂寞,他也想看看恢復如初的無崖子,到底能有着多少實力,也不知他和巫行雲、李秋水聯手,能否給自己帶來壓力。
雖不知慕容復心中所想,無崖子聽到他說能夠治療自己傷勢,雖然心中不信,卻也不禁燃起了一絲希望。姑蘇慕容名滿天下,又是傳承了數百年的世家,說不定真有什麼奇術能夠治療自己。因此他滿是懷疑,又含着期冀地道:“不知慕容公子有真麼奇術,竟然有把握治療我的傷勢?”
“也是機緣巧合,晚生曾得到一種‘黑玉斷續膏’的秘藥,最是善於接骨。老先生雖然筋骨俱斷,但有這秘藥輔助,也能在矯正後重新接上,只是這其中過程極爲痛楚,不知老先生可敢嘗試?”淡淡一笑,慕容複道,言語中蘊含着極大自信。似乎只要他能出手,無崖子除了受到痛楚外,便無有其它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