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軍這樣……似乎不是個辦法。”
正面戰場上,南曜聯軍與神狸大軍陷入僵持。按說南曜聯軍參差不齊,戰鬥力並不算太高。哪怕是靠着強撐起來的一股士氣加上劉威揚佈置,讓衆人沒了退縮的餘地,可是面對神狸主力也未必能佔多大便宜。原本按照劉威揚佈置,這次會戰的要點在於落魂嶺炮臺易手後,燕軍發炮猛擊神狸軍陣。而在另一方面,則是神策軍作爲尖刀往來馳騁,以鐵騎踏碎敵陣。畢竟以海量錢財爲代價堆出來的神策鐵騎,最擅長的就是正面破陣。只要他們能踏碎神狸正面主力,其他部隊就可以取得戰果。
燕國這個南曜盟主並非靠着詭計或是卑鄙伎倆取勝,更不是一味以兵威壓人。到了關鍵時刻,燕軍會承受最大的傷亡,接受最殘酷的任務。也正是有這份決心,才能始終坐穩南曜盟主寶座。只不過今天會戰的情形,和劉威揚之前戰略構想出現了極大偏差。
先是落魂嶺炮臺上大炮遲遲不響,反倒是升起了召集南曜聯軍勤王的龍旗。戰役第一階段的構思,首先就無法完成。其次,就是作爲聯軍依靠的神策軍,根本沒按照之前的吩咐行動,甚至很多時候找不到神策軍所在。
戰場上往往一個失誤就能逆轉生死,劉威揚兩道軍令失效,南曜聯軍按說註定有死無活。可問題是他們的對手錶現也很差勁,神狸軍隊今天的進攻看似氣勢洶洶,但實際上很有些“雷聲大雨點小”的嫌疑。漫天箭雨也好,呼嘯馳騁也罷,很多時候都是炫耀技藝的把戲,並沒有多少真刀真槍。光靠拋射箭矢,根本攻不破南曜聯軍的軍陣。騎兵不敢集中衝陣,甚至連大迂迴調度都很少,給人的感覺是在演戲。
素來以膽小怕事聞名的齊遨宇,在戰陣初期不見了蹤跡。可是時間不長,又一身金盔金甲出現在齊軍後方,並且成爲了大軍最高首領。畢竟各國帶兵主官都是武將,很多還是在本國不大受待見的武將,齊遨宇則是齊地世子,在劉威揚、王佑等人都不在場的前提下,他確實可以靠身份威壓他人。當然,各國軍官不可能真的接受他指揮,不過對本國武將而言,齊遨宇的命令效果在目前確實高於劉威揚的龍旗。
南曜齊、楚、周、魏各國裡,以齊國國力最盛,甚至可以和燕國別別苗頭。不過齊遨宇本人並不以將兵出名,在國內也是個出名的紈絝,根本不碰兵事。這次作爲帶兵主將也是頂個名義,沒人指望他真的發揮作用。他也很乖覺,從不干涉軍陣事務。今天一反常態,不但不跑反倒是主動跳出來要求典兵,讓帶兵主官大爲頭疼,卻又不敢不聽。而齊遨宇在接管軍隊後所下的命令,也讓帶兵官頗爲不解。
按說齊遨宇的命令不算離譜,齊軍以數百年前齊國“兵聖”齊天傲所創的“鐵甲陣”迎戰神狸大軍,這種安排算得上不過不失,找不出錯處,也算是最大限度保全齊軍主力。可問題是鐵甲陣利守不利攻,重防禦輕機動,是標準的拖延陣型。落魂嶺上龍旗飄揚,南曜各國都有勤王義務,這種時候擺鐵甲陣就未免有逡巡不進的嫌疑。而且南曜其他各國軍隊也在看齊國動作,齊軍擺出這種陣勢,其他各軍也不會奮勇上前,也就沒人去勤王。彼此之間看上去勢均力敵,實際上南曜聯軍已經交出了戰役主動權。
此番齊國帶兵武將,乃是朝中虎威將軍謝寶,他雖無長材但終究也是老軍伍,看得出這裡面的關係。縱然不願意與齊遨宇打交道,也只好硬着頭皮在旁勸諫。
齊遨宇舉頭看着遠方龍旗,臉上露出一絲冷笑:“有什麼不對麼?孤素無將略,何況如今情勢驟變我也不知該怎樣應付,只能以不變應萬變,這怎麼不是辦法?現在這種情況,這是最正確不過的辦法。若是貪功冒進中了埋伏,誰擔待得起?”
他又把視線轉向神狸軍陣,用手指着神狸方向說道:“你看。神狸大軍何等雄壯?我軍寡不敵衆情勢危殆,將士浴血奮戰才能勉強維持大陣不失,其他事不容妄想,你可明白?”
謝寶無奈地點頭稱是,心中疑雲更盛。他是武人,沒有那麼多彎彎繞。不明白自家殿下此番安排佈置的用心,但是隱約能感覺到,這一戰已經脫離了戰爭的範疇,也不是武人所能控制的領域。不管是自己這些武人也好,還是對面那些神狸士兵也罷,都不過是棋盤上的棋子。真正的執棋者所思所想,不是自己所能揣度。只是不知,自家這位紈絝殿下到底是突然開了竅能領悟執棋者的心思,還是他之前一直在僞裝,實際自己就是執棋者之一?
就在這時,卻聽軍陣後方陡然響起一陣詭異的號角聲。聲音來得毫無由頭,其旋律也是前所未聞,饒是謝寶這種老將,也無從辨別這組旋律的含義。他連忙護在齊遨宇身邊,生怕自家殿下有失,同時轉頭循聲望去。卻見身後神策軍的大旗高高挑起,消失的神策軍突然出現。
齊遨宇的眼神一亮,自言自語道:“好傢伙,看來好戲開場了!”他朝着謝寶說道:“謝將軍,隨孤去看場好戲!”
“殿下不可,太危險了!”
“笑話,你是幹什麼吃的?身爲武將若是連孤的安全都不能保障,要你何用?少廢話,隨我走!”他邊說邊催動坐騎離陣,謝寶緊催坐騎跟隨,口內連忙勸阻:“殿下不可!倘若軍心動搖,大軍只怕立刻就會潰散。”
“糊塗!這時候神狸還有心思衝我們的陣?他們所有的力氣都在防着神策軍呢,哪顧得上其他?怪不得那麼多年升不上去,實在是糊塗透頂!跟我走吧,孤帶你開眼界去。對了,記住方纔那陣號角聲,孤有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