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紅終於被邵赦一個巴掌打的回過神來,忙着恭恭敬敬的走到邵書桓的身邊,彎腰施禮道:“三爺,請!”一邊說着,一邊伸手去扶邵書桓。
邵書桓如今也是莫名其妙,爲什麼邵赦會突然轉變態度,剛纔不是還打了他一個巴掌的?現在爲了他,居然駁了自己嫡妻的面子?但是,這些都與他無關,當即扶着藥紅,就不道謝也不告辭,便於離開。
哪知道剛剛一動,陡然感覺左腳腳踝處一陣刺痛,不僅“哎呀”一聲叫了出來。
藥紅跟隨邵赦多年,最是機靈善變,如見看的這等局勢,心中隱隱明白,只怕這個以前不得勢的老三要翻天了,這個時候不巴結,還等着什麼時候?於是急問道:“三爺,怎麼了?”
“好像是扭傷了腳……”邵書桓皺眉道,剛纔在門口的時候,不知道是誰推了他一把,他被門檻一絆,摔進正房堂屋裡面,結結實實的摔在地上,只感覺全身都痛,倒沒有留意到腳上,如今一動之下,才發現實在痛的很。
藥紅忙着蹲下身子,捲起他褲腿,脫下鞋襪一看,頓時叫道:“了不得!”
“怎麼了?”邵赦見狀,問道。
“回稟老爺,三爺扭上了腳,腫的好生厲害……”藥紅忙着回道。
邵赦皺眉,冷冷地問道:“剛纔是那個奴才推了三爺?”
門口,另一個小廝禾葉撲通一聲跪在門口,連連磕頭道:“剛纔是小的不小心推了三爺一把。”
“大膽的奴才。”邵赦冷笑道,“你就比別人體面了?三爺現在病着,你不說好生侍候,居然毛手毛腳的推到他,你自己說,該不該打?”
小廝禾葉那裡敢說話,只是不斷的磕頭求饒,邵赦看了看兩個手持竹板子站在門口的粗壯小廝,這才道:“既然這家法板子請了出來,倒也不能白請了,來人,給我把這個奴才拖下去,打死了事。”
邵書桓聞言一呆,打死?這小廝雖然可惡,但也罪不至死吧?不過就是推了他一把。
禾葉聽了,早就嚇的魂飛魄散,驚叫道:“老爺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方夫人更是鐵青着臉,從來也沒有見過邵赦下令打死過誰,這是給她看呢!邵書桓眼見幾個小廝上來,把那個倒黴的小廝拖到院子裡,摁在早就準備好的長凳上,扒下褲子,厚竹板子就對着臀部招呼上去。
邵庭、邵蘭、邵梅三個,更是嚇得面無人色,一個個低頭垂手的站着。
“老爺……”邵書桓皺眉道。
“你怎麼還在這裡?”邵赦看着藥紅道,“你這奴才是不是也皮癢了,剛纔就讓你把三爺扶去房裡休息,怎麼還沒有去。”
藥紅哭喪着臉道:“三爺扭傷了腳,走不得!”
“蠢才蠢才!”邵赦拍着桌子怒道,“要你們這等蠢才何用?扭傷了腳走不得,你難道不能夠揹着他去?再不成,叫幾個人擡了竹椅也成,難道都要我教你不成?”
藥紅聽了,忙着出去吩咐人,果然擡了竹椅過來。邵書桓看着院子裡那倒黴的小廝,伴隨着厚竹板子落在身上,哭爹喊娘、殺豬般的叫着……
“老爺,你就饒了他吧!”邵書桓苦笑道。
邵赦莫測高深的笑道:“桓兒,你說,讓我饒了他?”
邵書桓點了點頭,邵赦淡淡的道:“既然如此,就饒了他吧,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堵起嘴來,着實重打五十板子。”
外面的小廝聽了,轟然答應着,取過汗巾子塞在小廝禾葉的嘴裡,按住重新打了五十板子,這裡藥紅備好竹椅,兩個小廝扶着邵書桓坐了,正欲離去,突然方夫人鐵青着臉叫道:“慢着!”
藥紅不敢自便,只能停住,方夫人這才問道:“老爺剛纔說,把老三安頓在什麼地方?”
“棲霞院!”邵赦冷冷的道。
“老爺難道忘了,棲霞院原本乃是老太爺晚年靜養的地方,豈能夠被他住着?”方夫人鐵青着臉道,邵赦當着他的面給了藥紅一巴掌,打了那個推倒邵書桓的奴才,哪怕就算是真的打死,她也不會在意,但是——讓一個庶出的孩子去住棲霞院,這也太過了一點吧。
“老爺昨天連夜命人收拾棲霞院,我當做什麼呢,原來是給老三準備的?老爺這是怨我以前苛刻了老三了,既然如此,那我以後不管就是。”方夫人賭氣冷笑道。
不料邵赦卻道:“那也正好!”說着,他居然對邵書桓道,“桓兒,你可聽到了,既然你母親不想見着你,也不想管你,從此往後,你也不用晨昏定省,請安問好,安心養病就是。”
“是!”邵書桓答應了一聲,藥紅眼見方夫人臉色不善,不敢再呆着,忙着吩咐幾個小廝,擡着竹椅,把邵書桓送到棲霞院,扶着他在軟塌上坐下,早就有邵赦身邊伶俐機變的小廝過來,侍候着他換了衣服,取過毯子給他蓋上。
“你出去吧,我休息一會子!”邵書桓皺眉,剛纔亂糟糟的,他也沒有在意,這會子冷靜下來,卻感覺似乎有點不對勁。
藥紅躬身施禮,這才慢慢的退了出去,到了門外,吩咐門口的小廝道:“在這裡侍候着,可別混跑着都去玩了,三爺叫的時候,要是沒人,看我回來不揭了你們的皮!”
衆小廝忙着答應着,這裡藥紅纔出去,自去外面請大夫。
邵書桓等着藥紅退了出來,半靠在軟塌上,四處打量了一下,房舍不大,但佈置的相當精緻,房裡的擺設玩器,也都是好的,牆上掛着一幅海棠鸚鵡圖,下面有一隻白瓷淨瓶,插着幾枝臘梅,滿屋子都是幽香四溢,倒是清雅得很。
紫銅香爐內,不知道點得什麼香,嫋嫋輕煙,隔着珍珠簾子,靜靜的彌散。
邵書桓閉上眼睛,越想越是感覺不對勁,周姨娘不是說,邵赦從來對他都是很冷淡,甚至不准他會客接友,不準外出,家裡的宴席也從來不讓他參與?等於這些年原本的邵書桓都是過着囚禁的生活,怎麼這次卻明顯的護着他,甚至不惜和他嫡妻翻臉?
棲霞院既然本來是邵家老太爺晚年靜養的地方,給他住着確實不合理,他到底想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