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大祭之日。
每年的大祭都是新月部族人最爲喜樂的節日慶典,在這一天中,家家戶戶都要拿出收藏的最爲珍貴的食物,獻給尊神,感謝尊神的庇護和賜予。
在大祭之後,那些獻給尊神的食物,便可以分發給族中所有人,每個人都可以在這一天不用勞作,盡情享樂。
不過這一次的大祭則是和往常有些不一樣。
新月部落的子民們都感覺到了氣氛的壓抑和沉寂。
除了衆人心中所考慮到大祭祀罕塗恐怕時日無多之外,更多的則是對於新月部落未來的擔憂。
現如今,三大綠洲中,沙原和棘突相互爭鬥,新月部落之所以能夠保全,便是因爲罕塗的存在,若是罕塗一去,新月部落的未來就變得不確定了。
懷揣着這般的想法,部族中的子民大多數都顯得有些憂心忡忡。
大祭很快開始,兩大綠洲的首領,此時也都是來到了祭祀樹屋之外,等待着大祭祀的到來。
很快,被人攙扶,身體微顫,幾乎站不住腳的罕塗,出現在了衆人的視野之內。
新月部族的族人,此時看到了罕塗此時的境況,心中不由得一酸。
“大祭開始!”
罕塗將攙扶自己的人揮退,勉強站住,昏黃的雙眼看了看此時的天色,示意一旁的族人。
這族人是罕塗進行祭祀的助手,此時看到了罕塗的示意,大聲開口,整個部落都是爲之一靜。
大祭循序漸進。
“請,大祭祀及其兩大綠洲首領,入祭祀樹屋,進行大祭祀交接儀式。”
這一次大祭,罕塗就已經準備將大祭祀職位交付兩大首領其中之一。
罕塗走進了祭祀樹屋。
雀橫微微一頓,遲疑了一下,也邁步走進。
沙圖則是微微沉默,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嘴角咧出一絲笑容,也在雀橫之後,走了進去。
三人進入到祭祀樹屋之內,大門關閉。
“我意,將大祭祀之位,交給雀橫。”
進入到祭祀樹屋之內,罕塗渾濁的雙眼看了看雀橫,又看了看沙圖,也不廢話,直接開口。
“沙圖,你如何想?”
“呵呵。”
沙圖似乎是笑了一下,緩緩搖頭,那臉上如同蜈蚣一般的傷疤,在昏暗的燭火中有些扭曲。
“大祭祀,此舉不公。”
“哦?有何不公?”
罕塗眼瞼微沉,輕聲開口。
“大祭祀,”
沙圖毫不客氣的打量着罕塗,微微嘆息,“我看你是已經老糊塗了,是非不分。”
“沙圖,放肆!”
雀橫怒喝開口。
“該閉嘴的是你纔對!”
沙圖哈哈大笑,臉上傷疤在大笑中來回聳動,透露出狂傲之色。
“能夠成爲新任大祭祀的只有我,也只能是我纔對!”
“我開闢棘突綠洲,幾十年來,帶領族人斬殺蠻獸無數!”
“我將族人劃分三六九等,大大提高了咒術師地位!”
“咒術師纔是根本,而你們,卻死抱着那份‘族人情誼’死不鬆手,族羣何以強大?!”
“我將帶領新月部族,走向正確的道路!將新月之名,灑在戈爾斯大荒漠的每一個角落!”
“我要讓無數蠻獸在我們腳下瑟瑟發抖,要讓尊貴的咒術師,凌駕在諸人之上!”
“罕塗,你老了。”
“真正的大祭祀,應該是歸屬於我!”
“到現在還在執迷不悟嗎?”
罕塗眼中露出了一道失望,他嘆息一聲,那佝僂的身軀逐漸挺直,渾濁的雙眼也開始變得清明,原本病怏怏的狀態,此時則如同迴光返照一般。
“沙圖,我會證明,你的路是錯的。”
雀橫此時也悄聲開口,身上屬於三階咒術師的氣息開始漸漸瀰漫。
沙圖先是驚異,隨後愕然,最後臉上一片陰沉。
“老東西,之前的樣子你竟然是裝的?”
“是爲了將我除掉?”
罕塗卻不在繼續開口,多說無益。
“離火咒!”
“流炎咒!”
罕塗和雀橫兩人手指在空氣中輕點,道道波紋出現,咒符頃刻而成,隨着最後一筆落下,空氣好像都焦灼了起來。
“去!”
罕塗的離火咒和雀橫的流炎咒,兩道咒術,直接朝着沙圖的身上飛去。
“好好好!”
沙圖獰笑,幾十年的蟄伏,就是爲了今日!
“就讓我稱量稱量,你們的斤兩吧!”
三人都是咒術師,咒術施展開來,威力極大,祭祀樹屋直接被掀翻,在外面的族人看到那飛騰而起的屋頂,則是面面相覷。
棘突綠洲前來的那些咒術師反應則是極快,“支援首領!”
雀橫帶來的九位咒術師,顯然也是發現了不妙,大祭祀和兩個綠洲首領竟然打了起來,不過看到棘突綠洲的那些部下行動了起來,他們也是紛紛迎上。
整個新月綠洲頓時發生了混戰。
“這些該死的傢伙!”
新月部族的普通人,在咒術之下根本沒有反抗之力,沙原的咒術師還好,時刻照顧着不會讓自己的攻擊打到普通人的身上,但是棘突綠洲的那些人卻是百無禁忌。
狂沙翻涌,火焰繚繞。
幾十年來,隨着咒術師羣體的擴大,一些新型的咒術也是在不斷地被研發出來。
更多的咒術手段,也就意味着更大的殺傷力。
“黑毒咒!”
沙圖雙手在空中揮舞,一個個的咒術圖形在半空中浮現,引動咒術力量,朝着雀橫和大祭祀罕塗兩人的身上轟擊而去!
不得不說,得益於棘突綠洲獨特的環境,因爲有着蠻獸佔據,棘突綠洲的戰士,幾乎都是從火與血中歷練而來的,作爲棘突首領的沙圖,更是積累了極爲豐富的戰鬥經驗。
以一敵二,竟然還不落下風!
要知道,雀橫可是實打實的三階咒術師,罕塗因爲衰老的關係,實力雖然下降的厲害,但也是三階實力,並沒有掉落下去。
“這傢伙,實力簡直強大的可怕。”
雀橫心中驚歎,幾十年前,一直都是自己壓制着沙圖,但是現在在實力上卻是被對方反超,這讓雀橫心中有了一絲不妙的感覺。
“這可是我這幾十年來研究出來的毒咒術!”
一道道咒術在沙圖的手中成型,咒術飛出,逸散出來的毒素,直接瀰漫在空氣之中,大部分的毒素,混雜在雀橫和罕塗兩人附近。
“時間久了,可不好受。”
沙圖低沉一笑,身形一轉,躲開兩人轟擊過來的咒術。
罕塗心中微沉,沒有想到,自己和雀橫兩人合力,在短時間內都沒有辦法擊敗沙圖。
“另外,我還有個好消息要告訴雀橫哦。”
沙圖看了看日頭,嘴角一咧,開口說道:“到了這個時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沙原綠洲,應該徹底歸屬我了吧?哈哈哈哈!”
“什麼?!”
雀橫的心頭巨震,連勾畫咒術圖形的速度都是慢了幾分。
自己家被偷了?
不對,這傢伙在詐我!
雀橫深呼一口氣,集中精神,手中的攻勢頓時又凌厲了幾分。
在罕塗和雀橫的壓制之下,沙圖開始節節敗退。
“雀橫,難道你覺着我在騙你嗎?”
“實話給你說了吧,早在我從棘突出發的時候,就派出我棘突大部分的咒術師,前去襲擊你們沙原了!”
“噢...看看我這腦子,都忘了給你們說了,我棘突綠洲,已經又誕生了一位三階咒術師!”
“帶隊的,正是這個新的三階,棄流支!”
“噗!”
罕塗變化,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肉眼可見的迅速萎靡了下來。
“大祭祀!”
雀橫大驚,一招將沙圖逼退,攙扶起罕塗。
“時間快到了啊。”
罕塗嘴角含血,劇烈的喘息着,他本來就是垂死之身,這一次戰鬥算是耗盡了他最後的生命力,空氣中的那些殘餘的毒素,也加劇了罕塗的死亡。
“雀橫啊,看來這一次,是我們要失敗了呢。”